从过山车下来，程末手心都是薄汗，额前的碎发染了些水汽，可她一双眼眸还是亮的格外动人，雪白的脸颊上晕染着淡淡的粉，似笑非笑的看着贺辞：“你不舒服？”
贺辞此刻却不太好，他有一点轻微恐高，唇角抿了抿：“没事。”
程末哦了一声，促狭的看着他，踮起脚尖，指尖在他额头轻轻点了点：“说谎。”
她语调很轻，指尖微凉，柔软中透着一点淡淡的凉意，可触到他额上，却带起一阵滚烫的热度。
贺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以不容置疑的力度禁锢住她手腕，不容许她再近一步：“程末。”
他的掌心滚烫，脉络分明，肌理中传来摄人的热度，扣在她手腕，漆黑瞳孔里敛着深沉光华。
程末手腕转了转，试图挣扎，贺辞却不放手，依旧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她小声说了疼，尾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软侬，眼角眉梢似乎都泛着红意，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一双清明干净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贺辞终于松开手。
程末小心收回手，别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你还挺坏的。”
最起码，比她想象中要坏。
贺辞淡淡笑。
忽然很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是多么安全无害。
程末没把刚才那一点小细节放在心上，或许贺辞只是被过山车刺激到了嘛，刚才她还那么坏的故意去撩拨他，他不生气才坏。
两人在游乐园里晃，程末忽然想吃甜筒：“我想去买个甜筒，你吃不吃？”
贺辞蹙眉：“现在这个温度，不行。”
程末不打算听他的话，趁他没注意，偷偷跑去买了一只，小心的捧在手心里，刚舔了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冷淡疏离的嗓音：“这么不听话？”
程末像只被踩中尾巴的小猫，有过一瞬间的心虚，继而又觉得自己的心虚毫无必要，转过身，笑的坦荡：“什么事？”
贺辞眉心锁着一点细细褶皱，漆黑瞳孔里不见光亮，只看着她，借着身高优势，轻轻巧巧的从她手里夺过那只甜筒，神色坦然自若。
程末：“你干嘛？”
贺辞不理她，就着她刚才舔过的地方，轻轻卷起一层奶油，声音透着微微的哑：“归我了。”
程末跳脚：“喂！贺辞，你讲点道理！”
贺辞已经往前走，回眸看着她，看她粉嫩唇瓣边缘还沾着一点淡淡的白色奶沫，又走回去，一手将甜筒举的足够高，一只手却慢慢落在她唇角，指腹将那一点奶沫擦掉，然后，转身。
程末的耳尖，连着耳廓，都在那一瞬间变红。
她没有追上去，因而也没有看见，贺辞转身之后，将指腹映在唇侧，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温柔的吻尽那一点甜。
这只甜筒，最终还是跟程末无缘。
为此，她生气了好一会。
她其实早就没有那么任性，可在贺辞面前，好像总是忍不住小孩脾气，尤其是他今天管着她，不知怎么就激起她的小脾气。
可她实在是个好哄的姑娘。
后来，贺辞买了一杯芝士牛奶给她，温声说：“手太凉，喝点暖暖。”
程末手里拿着吸管，吸了一口，满满的甜味，虽然还不理他，但事实上已经不太生气了。
贺辞眼睫微动，心里低低叹一句。
她可真乖。
两个人坐在甜品店里，空调送来暖风，一阵一阵的困意。
程末忍不住眯了会，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贺辞还坐在对面，侧身看向窗外，眉骨深邃，鼻梁挺拔，侧影也好看的像副画。
程末看了眼时间，呀了一声：“你怎么不叫我？”
贺辞回眸看她：“看你睡的香，就没叫。饿了吗？”
她站了起来：“不饿，你呢？”
贺辞也站起身：“还好，先出去吧。”
推开玻璃门，一阵冷冽的风卷着冰凉，扑面而来。
程末最开始以为是雨，后来看着路灯下飞舞的小晶体，欣喜的很：“下雪了！”
她心情忽然很好，笑的眼眸比天上那轮下弦月还要更弯，解了围巾扔给贺辞，伸开双手，迎接这场冬日初雪。
贺辞接过被她扔下的围巾，眉眼里是一点淡淡的、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宠溺：“开心归开心，可别感冒了。这里人……”
他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已经没人了。
不用多想，估计也是她的安排。
贺辞又无奈，又想笑，过去拉她站起来，把围巾又给她系上。
程末仰起头看他：“要回去吗？”
雪嫩的脸颊半埋在衣领里，路灯的灯光冷清又暧昧，落在她眼睫上，衬的她眼睫轻动如蝶翼翩翩。
每动一下，似乎都在他心尖拂过。
贺辞眸光微动，下颌的线条流畅而优美，惜字如金：“随你。”
程末欢喜，照旧拉着他衣袖就走：“那去那边，这里很大，我们还没走完。”
贺辞低下头，看着她被寒风冻的泛红的指尖，有那一瞬的恍惚。
她在旋转木马处停下，那里空无一人，高低错落的木马正孤单的在转动，投落的金色灯光光华璀璨，浪费且优美。
程末指了指那里：“喏，包场了，想不想玩？”
贺辞摇摇头，忍不住拆穿她：“是自己想玩吧？”
程末眼眸动了动，想找点借口，贺辞已经接过她的包：“去吧。”
程末站在那里，嘴唇微动，看样子是有点想上前去的样子，可站了好久，还是低声说：“算了，不玩了。不想玩。”
贺辞也不问为什么，顺从的跟她一起转身往回走。
她的情绪陷入了一瞬间的低落，他察觉到了。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轻快：“今天很开心，就是有点累，想回家了。”
“不是想要看雪吗？雪花越来越大了，要不要过会再走？”
程末偏过头笑：“等会再走，也等不来圣诞老人。”
贺辞站在她面前，倏忽间伸出手掌，展开手心，声音还是平静依旧：“不必等圣诞老人，也可以收到礼物。”
程末大眼睛眨了眨：“给我的？”
贺辞一贯的少话：“嗯。”
程末伸出手去，轻轻咬了咬嘴唇，难见的有些犹豫。
这一切，发展的有些不太对啊。
贺辞手一松开，一颗冰蓝色的吊坠落到她白皙的手心里，银色细链也随着落下，将那颗吊坠圈在最中间。
灯光映照着雪光落下，程末拿起这枚吊坠来看，只见六角雪花状的蓝色晶体，折射出动人的光芒来，像是大海深处的人鱼眼泪。
她细细打量着它，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欢喜：“真好看。”
贺辞唇角也抿出一点笑意来：“很衬你。”
程末收下礼物：“为什么要送我？”
贺辞微挑了挑眉，眸光深深：“你对我这么好，我送你礼物，不该吗？”
“我对你的……”
话说到一半，她停了。
贺辞追问：“你对我什么？”
程末已经在心里脑补完一句，我对你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吗，可又觉得这句话过于琼瑶，不适合她。
她笑着打岔：“没说什么。对啦，你刚才说我对你这么好，所以你要还我？”
“是，你对我好，我该怎么还你？”
程末笑的眉眼生辉：“那你就对我好一点啊。”
更何况，钱债，肉偿就好了。
贺辞没等到她那句话，也不再问，先开了车门：“我送你回去。”
可这一段回程的路，却多生波折。
因着狂风和暴雪，不多久，就导致了路边几棵大树倒下，继而又砸倒了电线桩，这座城市的交通路线险些陷入瘫痪。
贺辞最开始选的路线不能再通行，而后又换了一条小巷，谁知道里面情况更差，一不小心陷入一场小车祸里，作为目击证人，他下车和警察聊了许久。
后来，等天快亮时，贺辞才把车开离那片是非之地。
程末不让他开车了，这种天气，疲劳驾驶，太危险了。
贺辞也是真的累了，靠在车座上小憩，长而浓密的眼睫紧敛着，洒落一片淡淡的弧光。
程末停车停的很稳，看着贺辞的侧脸，心里又开始痒痒。
上一次亲的太快，她心里还有些失望，可能是时间太短了，缺乏感觉。
要不要再试一试？
她一有这个想法，就按不下去念头，右手半撑起身体，俯身便亲了上去。
她寻着贺辞的唇瓣落下，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见贺辞眼睫微动了动，一手揽住她后腰，一手按住她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程末仓促的唔了一声，可这细碎的声音只停留了一瞬，就被她咽入了腹中。
贺辞在轻轻啃咬着她的下唇瓣，吸吮着她的唇珠，动作温柔之余透着强势，一点一点，侵占了她的领地。
她唇腔里的空气迅速被挤压干净，她手掌推了推贺辞肩头，可手掌酸软的提不上力气，原本是推的动作，却轻的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抚。
贺辞低低笑了一声，稍微错开，彼此之间唇息缠绕：“不会换气么？”
程末脸颊泛红，眼眸里都是水光，一时恼怒，想要推他。
贺辞压低了声音，嗓音喑哑却沉静，沉沉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一头野心肆意的兽：“是你先亲我的，你说，该怎么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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