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回去,正好在街上遇到陈凡和祁扬。
他按了两下喇叭示意,车靠边停下,车窗缓缓落下:“你们准备去哪儿?”
陈凡满脸生无可恋,指了指祁扬:“他不是最近要回去吗,想买点东西回去送给那谁,叫我出来陪他选。女人的东西,你说我怎么懂!”
祁扬一见贺辞,两眼一亮:“你回来的正好,走走走,是兄弟就跟我一起。”
贺辞想了想,答应的爽快:“好,上车。”
“我知道附近有几家卖手工饰品的店,你要不要去看看?”
祁扬忙答应:“好好好,你开车过去。你的眼光,我相信。”
贺辞应声,不快不慢的打了个方向盘,声音也平淡:“送给纪?的”
祁扬笑意微敛:“嗯。”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
祁扬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贺辞挑眉,单刀直入:“她想要什么?”
祁扬语塞:“我……我不知道。”
贺辞摇了摇头:“那就不要拿你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她的意思。真猜不出来,那就直接去问。”
祁扬闷闷的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问:“你那个小女朋友,她认识纪琇年,你知道吗?”
贺辞纠正他:“小朋友,把女去掉。”
祁扬心里腹诽,骗鬼呢,嘴上却笑:“好好,你那个小朋友,行了吧?”
“我知道。”
祁扬半晌没吱声,而后长舒一口气:“琇年之前给了发了信息,约了地方,是叫我帮忙的意思。她明明知道,我拒绝不了她。”
他说完,又古怪的看了贺辞一眼:“你之前也叫我多照顾她……”
目的地就在眼前,贺辞缓缓踩下刹车,神色如常:“我不强迫你,只是请求你。我……以前就认识她。”
祁扬好奇:“她谁啊?”
贺辞想了想,没说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祁扬瞬间暴走,跳下车去,简直想打人:“喂,姓贺的,你不要太过分!”
贺辞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摆了摆手,往前走,只扔下一句:“那家店再有半个小时就关门了。”
祁扬恨恨磨牙,却只能作罢。
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买礼物,倒是一时半会顾不上跟贺辞再计较了。
等挑选完礼物,回去时也是晚上了。
祁扬心情有些低落,回去在客厅坐下,就开始喝酒,陈凡和贺辞看不下去,也倒了一杯,碰了碰杯:“你也别太难过。”
客厅里灯光明亮,一如白昼,可灯下的人却各怀心事。
祁扬不说话,喝着闷酒,等到差不多有些醉了,他才自嘲的笑:“真他妈没意思。最开始心里是为了她,我拼命的往上爬。可现在她还是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贺辞淡淡笑了:“别说这种话,你对你的事业难道没有热爱吗,别全怪在人家身上。”
祁扬反问他:“那你呢?你对你的事业,也没有热爱吗?贺辞,你出国大半年了,再这么下去,国内的观众迟早都会遗忘你!”
贺辞抿了抿唇:“所以呢,”他唇角抿出一点微小的弧度来,又轻声问了一遍,“所以呢?”
祁扬双眼通红的看着他,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摔,砰的一声:“你他妈还问我所以?这不是你自己的事业吗?你就不记得刚入行时你颈椎受伤也要演戏,你就不记得那年暴雪天你在雪里躺了两个小时,冻成那幅鬼样子吗?!贺辞,你他妈现在是怎么回事?”
贺辞目光微凝,笑意也凝固在嘴角,漆黑深邃的眸子静静跟他对望,有点漫不经心的说:“我没想那么多,大多数时候,只看我自己想不想要。”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祁扬低声恳求的声音:“老贺,这部片子,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这是你重回荧幕的最好契机,而我……她会喜欢这部片子的……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行吗。还有程末,你不也说了,让我多照顾她?”
贺辞侧过身,原本冷冰的神色好像多了点暖意,小声念了念程末的名字:“她啊……”
声音里最初是含着笑的,最后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怅然。
祁扬怔怔,摇了摇头,往沙发上一靠,神色颓然。
陈凡劝他:“你也别逼贺辞太狠,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看起来再好相处不过,其实一意孤行的很。再说了,他之前颈椎新病,旧伤又复发,还在做保健恢复。”
祁扬瞪大了眼睛:“怎么没听他说过?”
陈凡叹气:“他会跟你说吗?算了,明天下去他要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祁扬沉默了一下,而后一仰头,把整杯酒咽了下去:“好。”
……
隔日。
贺辞刚准备出门,陈凡和祁扬也站在了门口:“我们今天跟你一起去医院。”
贺辞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
他向来都是一个人过去,都习惯了,哪还能带上这么两个麻烦。
陈凡笑,像是听不懂他的嫌弃:“让你知道,你也是沐浴在朋友友爱中的。”
贺辞没搭理他,换了双白色板鞋。
陈凡见他不语,只当是默认,他早就准备好了,车已经停在了外面,脸皮厚,那都是练出来的。
到医院时还没到2点,医生不在,护士先给他做了复查,最后结果出来,说是恢复的不错,但是颈椎曲度已经丧失,几乎难以复原。
接下来的康复训练,那也是少不了的。
等到了时间,贺辞进了房间,祁扬和陈凡在外面等,祁扬声音闷闷的:“都这么严重了吗?”
陈凡白他一眼:“已经比刚开始好多了。刚来的时候,他经常疼的整夜睡不着觉,也不跟我说,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画画。”
祁扬叹了口气:“他太独了。”
陈凡也叹气:“谁说不是呢?说起来,也没见他多么开心,除了……哦好像那小姑娘,他挺喜欢的。”
“他口口声声说是普通朋友。”
陈凡挑了挑眉:“你信吗?”
祁扬唇角勾起:“鬼才信。”
陈凡拍了拍他肩:“你等着,我下去买瓶水。”
等他买了水,往回走的时候,倒看见了熟人:“hi,小末子!”
程末正坐在草坪上,周围围着一圈半大的小不点儿,她穿着米色的毛衣,披着长发,纤细优美,气质干净温柔,手里捧着本书,像是在讲故事。
她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笑着招了招手:“凡哥!”
陈凡走过去,递了水给她,也在那里坐下。
小不点们也不怕他。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衬衣,长相英俊,气质却是内敛的,并不张扬,可偏偏透着一股让人喜欢的舒服。
“你在这里做志愿者啊?”
“嗯,和一个朋友一起的,哎,她来了。”
程末站起来,挽住楚错:“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陈凡。”
两人一起坐下,程末对陈凡说:“这是我朋友,楚错。”
楚错冲他一笑:“你好。”
陈凡伸出手去:“你好。”
三人聊了会,陈凡心里想着贺辞的事情,准备离开,站起来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贺辞在二楼,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他?”
程末眼角微挑,转过头,双手合一,看着楚错笑。
楚错嫌弃的哼了一声:“重色轻友,去吧。”
陈凡想着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好,复又坐下来:“你上去找他。我在这里待一会。”
程末感激的看他一眼,然后飞快的跑了。
美色当先,不能怪她啊。
医院二楼最末尾那间屋子,门半开着,能听见医生在说话,大概就是问他,是不是觉得疼了,不要紧张。
程末没打算进去,可贺辞目光一转,却看见了她:“你怎么来了?”
程末莫名有些慌乱,拿起胸前的挂牌:“我在这里做志愿者呢。”
贺辞忍不住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医生大声说了句Good,然后叫程末进来,理由简单:陪着他聊天,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程末临危受命,倒觉得这是个好差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盖上,下巴抵着掌心,一副又乖又听话的样子。
贺辞看着她,心里微软:“做志愿者,陪病人吗?”
程末偏过头,看向窗外:“主要是小孩子,有很多孤儿在这里治疗,他们没有亲人。”
贺辞嗯了一声,她好像对没有父母的小孩都格外关心。他忍不住想,其实他在这里,也没有亲人,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一分心,最难熬的按摩阶段已经过去,后面的牵引治疗可以借助仪器,自己来做恢复。
医生太忙,已经先出去,留下他们在病房里。
程末挪了挪凳子,靠近他一点,能清楚的看到他额头隐隐汗珠,有点心疼,站了起来,抽了张纸巾,对叠好,而后俯下身,轻轻擦了擦。
贺辞呼吸一滞,即使隔着纸张,似乎都能感受到她柔软的指尖,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力度,勾人的要命。
他动作停下,程末也发现了:“是不是打扰你了?”
贺辞回神:“没有。”
程末展颜:“那你继续做啊,我在这里陪着你,还可以给你讲故事!”
她上来的时候,那本儿童故事书忘了放下,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凳子上。
贺辞忍不住笑,声音清澈动听:“好,你讲。”
程末见他同意,开心的很,欢喜又雀跃的样子,又不敢做的太过分,只是低着头,偷偷的笑。
贺辞眼睫微动,将她这副小心欢喜又雀跃的样子收入眼底,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安静。
“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她喜欢上一只狼……”
一个典型的爱情故事的开头。
“她以为那只狼,是只安全无害的小绵羊,于是她每天都上前去招呼他,温温柔柔的说,你好呀,小‘羊’话也很少,就只是看着她笑……”
“……”
“后来,小狐狸终于发现,她的心上人是只小狼崽,这可把她愁坏了。要是一不小心,被吃掉了可怎么办?”
贺辞原本安静的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不会吃掉她的。”
话说出来,他低下头,漆黑深邃的眸光深了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抿出一点好看的笑来:“也说不准。也许还是会‘吃’了她。”
程末将书一阖,有点生气:“为什么!”
贺辞含笑,偏转过头,声音轻而温柔:“傻丫头。”
不是你想的那种啊。
换一种吃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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