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可能答应复合的!”
“阿浮,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凭什么呀,你是如来佛祖还是玉皇大帝啊,你自己管不住自己,还来问我要机会?别开玩笑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阿浮,你不爱我了吗?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吗?”男人穷追不舍,凄凄惶惶,好像王浮欺负他了一样。
王浮撇撇嘴,忍住把手里的大部头医书扔他脸上的冲动,看了看外头的瓢泼大雨,想起来今天起床晚了,出门太急忘记带伞,这下可好了,被渣男缠住不说,少不得还要淋成落汤鸡。
她忍住恶心,把男人伸到她胳膊上的咸猪手撸下去,反手甩了他一巴掌,“苏世,我们俩已经分手两个月零八天了,不要动手动脚的!”
苏世双眼通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王浮竟然还会打人?可他也不想想,自己跟系里的小学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被王浮逮个正着,更别说他还不是脚踏两条船,他足足踏了四条船!还春兰秋菊各有特色,王浮就算是个泥捏的菩萨也忍不了啊!
话说回来,王浮有病,从小就厌恶男生,讨厌跟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大学五年读完了还没谈过恋爱,刚刚保送研究生,想着自己作为医学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社会,抱着试一试顺便治治病的心态,答应了追求自己两年锲而不舍的同班同学苏世。
还不到三个月,她就发现苏世奇奇怪怪的,总是跟女孩子暧昧不清,有时候不小心听到他跟人讲电话,也是腻腻歪歪的,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不代表她就一点恋爱头脑都没有,立刻就知道苏世这是出轨了。
王浮只是对苏世有些好感,对他追求自己两年的行为有点感动,王浮想着,细菌还能用培养基养出一大群来,感情不是处处就有了吗?这才答应了他,要说有什么恋人之间的愤怒或不舍,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全学院都知道冰美人王浮是个水泼不进的性子,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接触,又忙着做实验写论文,考研究生,几乎是隐士,哦不,是个尼姑了。
王浮实在很讨厌苏世,不说他出轨的事,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只说他劈腿劈了四瓣,祸害了四个小姑娘,就很让人恶心。王浮不想跟苏世磨叽,想尽快摆脱他的纠缠,咬咬牙就冲进了雨里。
乌云盖顶,滂沱大雨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大路小路都被淹成了河,王浮尽量捡着水浅的地方走,可大水还是淹到了她的小腿,一身纱裙被淋了透湿,眼前一片模糊,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雨中孤独地奔跑。
十几分钟后,王浮的小腿开始抽筋,身体也冷得打颤,她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尽量辨别方向,却看到了一把红伞从远处向她靠近。她心中一喜,估摸着是有好心人看见她在雨中走得太可怜,打着伞来接她了,她忍着不适,尽力向那把红伞靠近。
“喂!请等一下!”
突然,身体似乎被一阵电流穿过,王浮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击中了,全身麻木,笔直地倒在了地上,雨水如洪水,迅速把她吞没,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不甘,无望,眼里只剩下了一片猩红。
那把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红伞,翩然落在王浮的身边,伞面上绘着成团成团的曼殊沙华,妖冶热烈,生机勃勃,伞下一双素白纤长的大手,覆在王浮的眼上。
“时也,命也。”
王浮作为根正苗红的医学生,从来不信神佛,她从前觉得,人死后万事不知,就是一团有机物和无机物的混合物,可没想到,轮到她死了之后,才知道人死后也是有知觉的。
王浮知道自己是死于漏电的高压电线,尸体泡在洪水里,也不知道是电焦了还是泡肿了,那么大的雨,估计人们很久之后才会找到她的尸体,她真的不想用那么一副鬼样子进棺材。想到这她又是一哂,死都死了,还在乎什么死得好不好看呢?想她年仅二十三岁,青春貌美,风华正茂,初恋遇上个渣男,考上研究生还没去上过一天课,学了五年医也只解剖过几只小动物,她恨啊!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清心寡欲,潜心学习,就算一辈子不接触男人又怎么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王浮坐在一座白玉石桥的桥墩子上,一边望着下面碧绿幽深的河水,一边揪着衣角,不断腹诽,气得不行。不防身后站了一人,出声如同鸣玉交击,飞泉喷溅:“既然已发宏愿,那便去吧,望你不改初心。”
王浮疑惑不解,猛然回头,却只见一黑衣人高大宽阔的背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她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什么?”
“许你二十七年阳寿,再世为人。”
“为什么是二十七年?”
“你命格浅,今生本来只有五十阳寿,是我们的人不小心搅乱了你的命格,害你早夭,如今补你二十七年阳寿,送你去千年之前,再世为人,留你记忆,就当是补偿吧。”
“千年之前?为什么?”
“命格相符,天命所归。若要重生,只有这一个选择。”
“那我不能现在就去投胎吗?”
“你是天命之外的幽魂,不入转世□□,只有重生归来,方可再入天命轮回。好了,天命之事,最为深奥诡秘,知道太多对你不好,时候已到,你该走了。”
“嗯,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好吗?”
“问吧。”
“你是何人?”
王浮话音未落,万千曼殊沙华于河岸之上盛放,光华点点,璀璨绚丽,如同星光萤火落于眉睫,轻灵动人。同她说话的那个人撑起一把红色的大伞,缓缓走下奈何桥,向着彼岸黄泉之路走去,他脚底木屐哒哒作响,落脚之处碧绿色的曼殊沙华茎叶蔓延生长,黄泉路上的所有彼岸花都因此枯萎,化为飞灰,瞬而不见。
王浮眼见这一副玄幻神奇的景象,想起一个曾经听过的神话传说,话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曼殊沙华会开到荼靡花事了,铺就一条火照之路,接引生死,唤起亡魂的记忆,送他们前往幽冥之狱。
他会是地狱的什么鬼差呢?不会是花妖吧?王浮跟在他身后,神思逸散,不防把自己逗笑了。她那一声轻笑并没有使前面的鬼差有所停滞,至于那个无聊的问题,王浮也只当是她小孩子脾气上来了的失误,问这么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真是白瞎了她得来不易的机会。
走过漫长的黄泉路,王浮渐渐思绪模糊,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那个神秘的鬼差把她送入转世□□,一瞬之间,她已经投生在凡间母亲的腹中,于无意识中度过了今生二十七年阳寿的第一年。
王浮出世那天,伴随着她的第一声啼哭,天边红霞如火,百鸟啼鸣,一只白鹤落在王家院子里,象征着这个孩子的不同凡响。然而她的家里人都在屋子里忙碌着主母的生产,无人瞧见这一副奇异的景象,只有家中主母的贴身使女,名字叫做音娘的妇人,看见了白鹤乘风归去的景象,她把这一幕深深记在了心中,因为太过震撼而不敢与人言说。
许多年后,她对自己最小的孙女说:“小娘子她是白鹤转世,生而知之,因而我对她言听计从,无敢拂逆,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隐约地感觉到——这个世道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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