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21：25分，蝙蝠侠等三人一齐闯入了阿卡姆。
疯人院里到处是宛若丧尸的医护人员或是穿着病号服的神经病者。当他们看到陌生人时，就像疯狗一样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将涂抹上了鲜红颜色的血盆大口张开到极致，凶狠地嚎叫起来。
杰森发现，这些人通通被画上了小丑仿妆。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恶趣味。”
但好在这些被感染者行动能力非常迟缓，攻击力也不是很强，只是数量实在太多，要完全应付过来也需要挺久的时间。
“蝙蝠侠，你先到疯人院内部找到小丑，这里交给我和杰森就好。”迪克在踢翻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邋遢汉后，对蝙蝠侠说道。
杰森不是很高兴，“嗨，凭什么？那家伙明明是我的目标……”
但是迪克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这一回听他的。
杰森难得地平静了下来。
蝙蝠侠很快突出重围。
21：35分，小丑被蝙蝠侠强行按在了墙上。
“解药”
他言简意赅地对他吐出两个字。
小丑：“哈？”
“我问你让那些人恢复的解药在哪里！”蝙蝠侠没有耐心和他废话，单手捏起小丑的下巴，眼神里写满了威胁。
他的手微微用力。
“嘿……疼……”
小丑下颚的骨骼被捏得弄出了咔吧的脆响，蝙蝠侠看起来这回是动了真格了。
他皱紧了眉头，抬眼看了一眼几乎贴上来的蝙蝠侠，扭着身子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成功挣脱开，反而让两人的胸前的一小块皮肤亲密蹭了几下，弄得他尴尬得想钻地洞。
“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老实交代。”黑色骑士因为这个意外的接触产生那么一点反应，但他很快将这种从心底不受控制冒出来的杂念压了下去，凶狠地摆着夹子。
“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真的不知道……”小丑抬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因为现在的我，还不是他。”
骗子。
这个诡计多端的谎言家一定是在骗他，这是他惯有的小手段，他不值得被信任。
蝙蝠侠如是告诉自己。
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又在不断地提醒他：布鲁斯，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眼前的这个若不垃圾的“小丑”，跟以前他所熟知的狡黠邪恶的“小丑”，似乎真的有许多地方不太一样。
太奇怪了。
总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更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小丑”就是那个“缺少关爱需要被大人照顾”的可怜少年，而不是这个张了和他仇人一模一样脸的可恶家伙。
但是，他又觉得他不能对小丑心软。
这副弱小无助的模样，或许真的是他的伪装，为了迷惑他的双眼，没准小丑真的扮演出了一个新的人格。
他只是在演戏！
在内心深处，说不定正对他作着无情的嘲笑。
“你想……干嘛？”
直到小丑颤抖沙哑的嗓音传来，蝙蝠侠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被他压到了身下，他觉得很奇妙，以前和这个家伙打过那么多次交道——虽然都是不太美好的回忆，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这么地……瘦弱。
身体很没有骨头一样很柔软，腰肢很纤细，仿佛用手轻轻一握就可以捏断，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型号的身材，皮肤也很苍白，看起来不是因为他往乱上乱涂白,粉的缘故，从脖颈开始到微微敞开衣服内隐约可见的锁骨，这一大片的肌肤几乎全是病态的苍白，稍微瞄上几眼就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有点让人心疼。
小丑在感受到蝙蝠侠注视着他的复杂目光后，有些犹豫地偏过了头，他觉得反正自己打也打不赢，解释也解释不清，要不干脆就躺平，他爱咋地咋地随他开心吧。
这个游戏太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地把他卷入这里，又莫名其妙地整他，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不管到那个世界存活都超级倒霉的啊。
小丑垂下了眼眸，睫毛轻轻覆盖在了眼睑上，他此时唯一的祈祷就是希望蝙蝠侠能够下手轻一点，还有不要打他的脸。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对方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动静，猜测到或许是蝙蝠侠举起了手，准备对他施加右勾拳了。他将眼睛闭得更紧了。
“不要打脸不要打脸不要哒脸……”在心中这样反反复复地默念着，小丑仿佛能够感觉到拳头落下带起的风声，不出几秒……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抚上了他的头发，小丑见鬼了一样顿时瞪圆溜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扭头去看蝙蝠侠的脸。
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力已经缓缓撤去，蝙蝠侠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小丑分明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此时注视着他的样子，很柔和很柔和，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眼神……就跟一个老爹注视着他一手带大的儿子似的。
“我选择相信你。”
他对他说道，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
但是仅仅是“相信你”这三字，对小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蝙蝠侠将还呆愣的他从地上单手拎了起来，蹲在地上与他平视。
“你的眼神不像是在撒谎，你和他不一样。”
“我相信你。”
他再次重复道。
小丑瘫坐在，嘴唇颤抖着将双眼直勾勾地盯向前方，直到视线久违地模糊起来，他才像再也忍耐不住似的失声痛苦起来。
*
其实，当小丑还是周可儿的时候，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小伙伴。
那就是邻居家的女孩子。
那段时间和女孩在一起看电视、遛狗的日子里，是他最开心，病情也最稳定的时候。
女孩的母亲会因为同情他的身世，处处照顾着他。
他和女孩那个时候就像一对亲姐妹……噢，不，亲兄妹一般。
可是有一天，周可儿在女孩家里和她一起玩的时候，突然遭遇到了入室盗窃的强盗。
那一次，女孩被那个闯进来的蒙面男人刺中了腹部。
周可儿很害怕，他躲在衣柜里不敢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那么瘦小的女孩子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强盗就在她的身边翻箱倒柜，时不时还会不经意地踩到她的头发或是一条胳膊。
周可儿痛恨着这样无能的自己，衣柜里的黑暗令他压抑，恐惧逐渐混杂着愧疚蔓延至全身，脑袋里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要透不过气了。
后来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最后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坐在ICU病房的座椅外发着呆的场景。
他的手上全是鲜红色的血，那些医院里的人都不敢靠近他或是和他搭话，周可儿低着头，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
他知道很多年前的那个“恶魔”再一次被他释放了出来。
好在就医急事，女孩被求救了回来，只是后来周可儿被警察带走了，他从那些大人们的谈话中听说入室抢劫的歹徒被人拿水果刀捅死了，致命伤在脖子，嫌疑人就是周可儿。
后来的事情周可儿依旧没有印象，他只是眼神呆滞地做在座位上，别人问他什么他也无心去回答，到后来，警察将他给放了，因为得知了他患有人格分裂症，行凶的家伙并不是“他”。
回到破小的那个家之后，女孩的母亲似乎是从哪里听说了他的事情，再也不允许女儿来找他玩。周可儿想要去探望女孩，也是三番五次被拒之门外。
过了一段索然无味的时光后，女孩偷偷地跑来找到周可儿，她告诉他妈妈要带着她搬走了，她会想念他的，周可儿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那个……虽然妈妈说你是杀人犯，但是我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女孩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因为我所认识的可儿是个很温柔的家伙，才不会狠下心来去伤害别人，对吗？”
周可儿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女孩与他交叠的小手，她的皮肤有些苍白，他记得以前这双小肥手总是粉嫩嫩的十分可爱。
“我记得是你把我背去的医院，是你救了我，你才不是什么杀人犯，更不是什么恶魔呀。”女孩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脸上带着与曾经别无二致的笑容，“你是我的朋友哦。”
“救你的人……恐怕不是我。”周可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才不管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你帮我赶走那些高年级的坏小子的吗？”
“饿了的时候会给我做饭，在我难过的时候会温柔地安慰我，有时候还会像个傻子一样哄我开心逗我笑，我们是朋友的对吧？不对，或许我该换一种说法，你……”
“其实是我的英雄啊。”
英雄……么？
可是……那些人都不是我啊。
正真的我……
只是一个只能缩在衣柜里瑟瑟发着抖、一无是处的懦夫……而已。
女孩子后来还是搬走了，留给他了一条狗链和项圈，这些东西属于女孩家养的一条小型犬，为了保护它心爱的小主人被歹徒残忍地杀害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恶魔”才能够得手解决掉“恶人”。
女孩留给周可儿这些东西作纪念，临走前还送给了他一套奇怪的衍生游戏，是关于超级英雄的。周可儿将它搁置在角落，没有心情去理会它。
而且就算他有心情去打游戏，他家也没有电脑或是游戏机之类的东西。
周可儿在女孩搬走后的几天在学校发了一会儿病，狗链子也很好地派上了用处，他将狗链和项圈一同赠送给了一个平日里总爱欺负小女孩和她的小型犬的家伙。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周可儿被噎死了。
死掉之后，重生在了一个游戏世界观的哥谭市里，做了三年的小丑。
随带一提，那个游戏的名字叫作《哥谭在线》，制作组的名字很长很神奇在这里不重复啰嗦。
可疑的是，这些信息就清楚地印刷在女孩送给周可儿的那款游戏上。
当然，这些事情就连周可儿本人也不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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