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东云洛神在决定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噩梦回归也好再一次体会绝望也好,她只是想得到真相而已。改变她和死柄木命运的那一天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记得不清楚了,唯有的记忆只剩下了依稀充满了血色的铁锈味。

    但她既然有幸回到了现在,东云洛神不会放弃这个重新找回记忆的机会,她三岁前的记忆十分模糊尤其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偶尔想要回忆却总是会头疼不已,仿佛是铭刻在身体里的恐惧刻意压制着她的记忆。

    但东云洛神不愿意让死柄木继续相信着ALL FOR ONE所灌注给他的鬼话,可她自己却又无法提供任何证据,连医生那边都没有吐露过关于过去的一句话。

    东云洛神遵循着过去的记忆带着齐木楠雄一路回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地方,其实只是一片很普通的住宅区罢了,就是日本随处可见的一个地方。已经放学的孩子牵着家人的手高高兴兴的询问着晚餐吃什么,也有小情侣依偎着一起分享食物,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却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就是……前面了。”她的声音嘶哑显得非常不安,只能下意识的拉住身边唯一能够抓紧的浮木——也就是齐木楠雄的手,她正在试图给他指引路途,“走吧。”

    齐木楠雄明显感觉到了东云洛神的状态,他顿了顿脚步,「你确定要去?」

    “嗯。”东云洛神抿了抿唇,即便由身到心都在抗议脚步往前却还是硬逼着自己往前走,

    “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亲眼确定。”关于十四年前的记忆多数都已经笼罩了一层灰尘始终看不清,唯独一点,日子她记得十分清楚,绝对就是今天,这个她曾以为的自己穿越而来的值得纪念的日子。

    *

    平静温柔的黄昏被一阵阵尖叫声划破。这逢魔时刻,本来充斥着笑声的家庭被彻底碾碎。

    男人本来微笑着正在逗弄小女儿的动作戛然而止,匆忙间只能把女孩挡在了自己身后,温柔女子也反应十分迅速的把小男孩同样挡在了身后,两个成年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反应飞快的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小院子里橙色和白色相间的狗屋里的那只柴犬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绷护在了小主人身边汪汪叫了起来。

    然而冲进来的敌人却只多不少,一群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明确指示似的立即动用个性分开了两个大人,同时也止住了两个人准备报警的动作。房子没几分钟就彻底塌了,周遭邻居们早已经一哄而散,只一边尖叫一边喊着英雄呢?英雄呢?逐渐消失在了街头。

    妖异的橘色光幕笼罩在这一片区域,只有层层叠叠表情疯狂喊着要复仇的敌人以及且战且退的夫妻两,还有被死死护在两个人身后的两个孩子。

    小柴犬汪汪叫了两声就被某个人狠狠一脚踢到了一边,奄奄一息的眼睛至死都盯着它的小主人看,似乎想最后确认一次他们的安好,没过一会儿呜咽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男人和女人身上已经十分狼狈,可以称得上是浑身浴血,两个人即便有战斗力却也在数量的压制下渐渐显出颓势,被两人护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也有了明显的血迹,尤其是其中反应过来立即抱过了那个小女孩的男孩子因为护着怀里的人而无法躲避导致的伤。

    敌人们似乎终于快把两个成年人打残了,他们哈哈大笑着逗弄着这一家人,就像是猫捉老鼠似的不肯给他们一个痛快,直到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声抓紧时间,其余人的动作这才更狠了几分。

    男人伤的似乎更重些,此刻已经半跪在地上了,只是一个没注意就被人用个性切割斩断了双手。

    鲜血淋漓的苍白不再有生气的断手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啪嗒一声,地上的小土坑很快就被血液铺成了一个小池塘。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咬牙不肯吭声,只是用自己尚算完好的身体护着两个孩子。他并没有注意到小男孩赤红的眼睛微微一缩整个人都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当然,即便注意到了也无可奈何,这样的情况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两夫妻似乎已经明白今天他们是无法全身而退了,女人只能咬了咬牙转身抱起两个孩子,让自己的丈夫留下来为他们断后,她其实心里是知道的,自己这一离开男人多半是死定了。

    但那又如何呢?至少也要让两个孩子活下去,只要撑着见到警察或者其他职业英雄他们就有活路了。

    女人动作不慢却因为身上的伤无法全力逃开,

    敌人也似乎乐于分开两拨人攻击,让他们夫妻看着对方被逼近绝境再死去。男人拼命嘶吼着‘别看’这几个字,他不愿意让两个孩子亲眼看见他们死在这里,他无法想象这会给他们带来何等的阴影和绝望。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在逐渐黑暗下去的视线里看着妻子痛苦的表情,那也是他这一生最后的记忆了。

    女人趴在地上狠狠闭了闭眼,最后想到的也是这人间留下的唯一一个遗憾,她步履蹒跚的用一种近乎于半爬着的姿态一点点拖着身体往前,匍匐在地上形成了一条血路。

    “都,别看……听话。”

    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平时哄着两个小家伙睡觉时唱歌谣的那种嗓音似的,

    最后挣扎着吐出的话语里眷恋和不舍是这样的明显。而这期间敌人居然完全没打扰到她,只是在最后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嘲笑了几句婆婆妈妈之类的话,女人又吐了口血,她眼神里的光芒又暗淡了几分。

    小男孩伸出手想要碰碰她,在女人又被其他人踢了好几下的时候,终于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

    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一个世纪的时间,一瞬间空气波动的瞬间极其强烈,那层无色无形的声波宛如龙卷过境,所到之处所有人和物都全部崩坏成了碎片。

    嘭————

    小男孩倒了下来,陷入了昏迷,这周围除了他话里呆呆的小女孩还醒着,其余已经一个活人……不,是一个人类的完整身体都拼凑不出来了。

    又过了一分钟,一个身穿西装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周围的情况,眼里有几分满意。“虽然是一群蠢货,好歹也让我收获了意外之喜。果然是个性觉醒了么?很好的材料啊。”男人走到了昏迷的小男生面前,又俯身对上了那小女娃的眼睛,他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么,怎么处置你呢?”

    男人想了想,又和善的笑了笑,“活下去吧,也许将来用得上。”

    “毕竟……”

    沙沙风声遮盖了他最后的喃喃自语,男人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没过多久走向了阴影中小巷里,“马上该醒了吧,感受绝望,然后吸收成你的养料吧,志村转弧。”

    风波平息,没过几分钟小男孩醒了过来,满身的血,空洞的眼,只是呆呆的抱着怀里的小女孩。

    其他人见这了的战斗好像结束了,悄悄确认之后才松了口气回到了家,满地狼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街角脏兮兮的孩子无人理睬。偶尔会有几个路人上前来问问,接着敷衍的说一句‘别怕,英雄马上就来了’接着就匆匆回家深怕被连累到。

    没过一会儿,小男孩身上的伤似乎就不见了,他怀里的女娃正在试图给他吹走痛痛,他猩红却似乎比死更冷的眼睛里有了几分波动,手上紧了紧女孩的小身体似乎下意识想汲取温暖。

    西装男子又走了出来,实际是个充满了中年魅力的帅大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他蹲下身不顾脏污和血迹的把两个孩子抱进了怀里。

    “一定很痛苦吧?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温柔又充满了力量的一句话,如妖魔般降临在此地,沙沙风声把这句话送进了男孩的心里。

    *

    就在距离那边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处,超能力透明化的笼罩下,

    女孩倚在粉色头发少年怀里的时候死死咬唇,鲜血如蜿蜒般流出唇瓣早已经疼到麻木而不自知,指尖几乎是扣着掌心试图用折磨自己来克制情绪,紧绷到肌肤下隐隐经络显露的手抵在他胸膛处。

    明明她一点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他的胸口处却已经是一片濡湿,齐木楠雄甚至有一种自己被烫到的错觉,他看了看远处牵着小男孩的男人渐渐离去的背影,最终的视线停留在被抱在怀里的女孩那鸦青的发色上。齐木收回了视线伸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轻轻拍着,温柔而沉默。

    一样的明月,一样的隔山灯火,漫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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