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疲劳驾驶

    嘭！

    “你大爷的，玉帝！竟敢暗算我。”

    “大胆！送子娘娘玩忽职守，还敢骂朕，朕罚你凡间人口正增长之前不得回天庭。”

    “凭什么？”

    “你是送子娘娘。”

    “我是送子娘娘，所以我一个没少送。他们自己不要，无痛人/流的广告都快打到天庭了，你没长眼看？”

    “谁让你不该送的送，该送的不送。你——”

    “你什么你？我管的四方天地十几亿人，适婚单身男女有两亿，挨个盯着我根本盯不过来。”

    “……盯不过来就游山玩水和睡觉？朕警告你，送子娘娘，到凡间再敢玩忽职守，朕削了你的仙籍。”

    “瞧把你给能耐的，喊你几声玉帝，真当自己是人间的皇帝老儿，忘记我们尊你为玉帝，你才是玉——又踹我，你给我等着！”

    “女士，女士，你没事吧？”顾健康猛地踩下刹车，慌慌张张跑出来，看到趴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顿时觉得双腿发软，“你你怎么样？”

    “没事。”送子娘娘撑着地想起来，不禁倒抽一口气。

    顾健康连忙说：“我扶您，您慢点。”

    “谢谢。呲——我的老腰。”

    顾健康心肝一颤，“撞到你的腰？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不用。”送子娘娘撩开披散的头发，“跟你没关系。”

    顾健康：“没，跟我没——”看清女人的脸，浑身一震，“你想不想当明星？”

    “明星？”不就是戏子？送子娘娘甩开他的手，“不想。”

    顾健康下意识抓住她的胳膊，“等等，我……不是骗子，真的，你看我的车——”

    “你的车被我撞坏了？”送子娘娘连忙停下来，不禁腹诽，玉帝个不长眼的，踹她也不知道选个没人的地方。

    顾健康怕她走掉，像倒豆子一般急切道：“不是，不是。我知道，我突然问你要不要当明星，你肯定以为我是骗子，我的意思骗子开不起我这样的车。”

    “你这样的车？”送子娘娘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珠一转，扯了扯嘴角，“奥迪啊？也对，现在骗子都是开劳斯莱斯。”

    顾健康脸色骤变，险些噎死过去，艰涩道，“女士，我真不是骗子……我兜里有证件，你看这是我的证件。”把钱夹递过去，“里面还有好几张卡。”

    “看到了。”送子娘娘打眼一瞧就看出他不是坏人，才没借机收拾他，“然后呢？”

    顾健康：“我疲劳驾驶，不小心撞到你，你宽宏大量不跟我计较。”说到这里，顾健康心中有些复杂，现在这个社会碰瓷党遍地走，他居然还能遇到个这么大度的人，“可是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事打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在线。其次，我认为以你的外形可以直接出道。”

    “然后呢？”

    顾健康不大好意思，想到连这点事都不好意思张口，还混什么娱乐圈，直接回家继承家业得了，“要不要和我签约？”

    “现在？”

    顾健康：“现在……太晚。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明儿再谈。”

    “你？”

    顾健康连忙点头：“对，我送您。”

    “你就不怕我是骗子？”

    顾健康笑着说：“你刚讲过骗子都开劳斯莱斯，我的这辆小破车，甭说骗，就算送给您，您也不会要。”

    “蚊子再小也是肉。”

    顾健康僵住了。

    “哈哈，怕了？”

    顾健康忙说：“没有，没有。你不想跟我签约也没关系，权当交个朋友。”转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请她进去。随后坐上车就问，“怎么称呼？”

    “称呼？”

    顾健康：“姓名啊。”

    “姓名？”玉帝宣送子娘娘到凌霄宝殿，就对送子娘娘说，凡间人口出现负增长，诸神香火少一半，派她立刻前往人间查看。

    送子娘娘第一反应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惹到玉帝，玉帝借机收拾她。因为现在虽然有些人相信锦鲤不信神，也只是少数。近些年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普陀山的香火能冲天，财神爷的供奉吃不完，月老庙的门槛都快被踩扁……真要说少，也只有玉帝个什么也不管的主儿香火少了。

    送子娘娘喜欢来凡间玩儿，不代表她喜欢来凡间工作，就让玉帝另择贤良。玉帝说此事非送子娘娘不可，又对送子娘娘说，王母帮她在凡间准备好房子和证件，还给她起个凡间的名字叫孟云雾。

    孟云雾？送子娘娘很是不解，顺嘴就问玉帝为什么叫孟云雾，而不是她本名。

    玉帝说王母忘了送子娘娘成仙之前叫什么。之所以姓孟，是她的房子前房主姓孟，云雾来自天上云雾缭绕。

    送子娘娘一听名字这么随便，没半点诚意，掉头就走。玉帝追上去解释，名字虽然一般，但是房子是豪宅，她想住多久住多久。他日她回天庭，还可以把房子卖掉，卖的钱足够她以后吃遍全世界。

    这种诱哄的口吻，让孟云雾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立刻腾云驾雾遁走。

    玉帝一看她油盐不进，就想把她打入凡间。孟云雾防着玉帝这点，玉帝没能得逞，两位上仙就打了起来。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孟云雾拖得起，玉帝耗不起，就冲孟云雾身后喊，何仙姑。何仙姑是她好朋友，孟云雾下意识回头，被逮住机会的玉帝一脚踹下来。孟云雾想到这些就想骂天，可她担心吓到凡人顾健康，压住火气说，“叫我孟云雾吧。”

    顾健康：“孟女士家在哪儿？”

    “清风院子。”孟云雾道。

    顾健康以为没听清，下意识问，“哪儿？”

    “清风院子，有问题？”孟云雾说着转向他，满脸皆是，千万不能有问题。

    顾健康正在开车，没看到她的表情，心说，问题大了去了。

    去年年底顾健康刚一从国外回来，他爸就让他去自家公司上班。顾健康想搞个影视公司，就把想法告诉他爸，希望他爸支持他。他爸倒好，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揍他。

    顾健康不怕挨揍，怕的是他堂哥顾般若。他爸揍他一顿，就给他已是公司董事会主席兼CEO的堂哥打电话。他堂哥过来盯着他收拾收拾东西，就把他扔出去了，扔出去了……他被扔出去的那天，除了家里最破的一辆，也就是他现在开的车跟着他，还有便是卡里的一百多万元。

    顾家亲戚朋友见他被顾般若赶出来，没容顾般若发话，就把他拉入黑名单。而他这位狠心的霸总堂哥，便住在清风院子。

    清风院子是高档别墅区，西临公园，东接高尔夫球场，北有天然湖，南有医院、大学城，环境优美，交通便利，帝都四十五岁左右的成功商人多选择在此居住。三十出头的顾般若在此置产，是因为离他公司近。

    顾健康不想去，也不敢去，他注册了公司，利用顾家二少东的名头骗了几个想入豪门的嫩/模同他签约，可眼看弹尽粮绝，嫩/模要飞了，也没能开张。他堂哥肯定知道他的情况。顾健康怕他哥嘲笑他，更担心唯一一辆座驾被他堂哥收走。

    可是就在刚刚，老天爷给他送来一位乍一看像《赌神》里的张敏，再看又像《原振侠》里的李嘉欣，仔细看又谁都不像，鹅蛋脸，柳叶眉，鼻梁高挺秀气，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身材高挑，当花瓶也能爆红的主儿。顾健康不想放弃，不死心的问，“清风院子里没几家，姑娘住哪儿？”

    “四号。”孟云雾道。

    顾健康眼前一黑，“天要亡我！”

    “天不敢亡你。”孟云雾接道。

    顾健康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打个转，“孟女士可认识住在您隔壁五号的顾般若？”

    “般（ban）若（ruo）？不是般（bo）若（re）？”孟云雾眉头微蹙。

    顾健康恭维道：“孟女士博学多才，一般人听到般若二字只会说名字挺佛。”

    “你既然知道，想必那人的名字不叫ban ruo，为何念般（ban）若（ruo）？”

    顾健康：“像孟女士您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很少有人能念对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就叫ban ruo。对了，孟女士还没说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我今天刚到帝都。”孟云雾道。

    顾健康心中一喜：“孟女士以前在何处高就？”

    “和我师傅在神农架，师傅去世前担心我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就让我来帝都生活。”孟云雾按照王母帮她编好的身份说。

    避世？涉世未深？顾健康眼神闪了闪：“神农架好地方啊。云雾的师傅在那边隐居？”

    “是的。”孟云雾道：“实不相瞒，我出生那年计划生育很严，我亲生父母可能想要儿子，就把我扔到路边，碰到前往神农架隐居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养父，是我的养父把我养大的。”

    还真是涉世未深啊。顾健康心中暗喜，嘴上感慨，“你养父真是个好人。”顺嘴问，“那你上学怎么办？”

    孟云雾：“我师傅是博士，真博士，他教我。”

    岂不是没文凭？不好找工作？顾健康看了看孟云雾，按下心中好奇，“挺好。清风院子四号是你养父送你的？”

    “是的。”孟云雾顺嘴问，“听说前房主姓孟？”

    顾健康：“对，我以前还见过孟家老先生几次。刚才还想问你是不是孟家人。”

    “不是。”孟云雾仗着自己是仙，想收拾顾健康，打个响指就能把他送到阎王殿，可以说的就实话实说，“跟他家没关系。”

    顾健康“哦”一声表示明白，又扭头看一下孟云雾，状似无意的说，“虽然没关系，能在清风院子置产，你养父也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以前比孟老先生还厉害。”

    “不知道。”孟云雾胡诌道，“没听他提过。”

    顾健康挑挑眉，嘴巴真严。沉吟片刻，就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他也没跟你提过给你留多少钱？”

    “钱？”孟云雾不解。

    顾健康：“对啊。你养父应该不差钱，看你养父给你留多少钱，就知道他以前多厉害。”停顿一下，别有深意地说，“我感觉有九位数。”

    “不可能。”孟云雾喜欢往凡间跑，王母不喜欢，她都不见得知道凡间的人民币长什么样。玉帝说的房子多半是找财神要的。听顾健康的口气，那个房子真是豪宅，财神贡献一座豪宅，不可能再给她几个亿，“买好房子他就没这么多钱了，我觉得应该有两三万。”

    顾健康不禁眨了眨眼，“多少？！”

    “两三万，也有可能四五万，怎么了？”孟云雾不明白。

    顾健康皱了皱眉，“怎么了？你现在住的四号跟顾般若的五号一模一样，他的房子物业费一个月就要交将近三千块，一年将近四万。”

    孟云雾惊呼道：“这么多？！”

    “对！”顾健康说着扭头看一眼孟云雾，见她的表情不像作假，想一下，就说，“那个房子你一个人没法收拾，帝都这边普通保洁阿姨一个月就要四五千。这项开支再加上水电费，一年得小十万。”

    孟云雾眉头紧锁：“十万？”

    “是的。”顾健康犹豫一下，又继续说，“自己买菜做饭，衣服去淘宝，居家用品找拼多多，水果去超市买打折的，一个月也得小一千。这样的日子过一个月还行，三年五载不疯也得抑郁。”停顿一下，道，“你如果在别的地方有多套房子，当我没说。”

    孟云雾在凡间只有一套房——四号院。天上有她的钱，按照顾健康的算法，也只能用三年。问题是玉帝敢那样说，肯定是把凡间通往天上的天门关了，她想回宫拿钱也回不去。思及此，孟云雾忍住骂天的冲动，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瞳孔一缩，“是不是到了？”

    顾健康打开远光灯，定睛一看，好生失望，“到了。”

    “谢谢你送我过来。”孟云雾解开安全带。

    顾健康接道：“明天见。”

    “明天？”孟云雾身体一顿，又坐回去。

    顾健康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给自己编明天再见的理由，“你今儿刚到，想必还没来得及准备生活用品，我明儿一早给你送过来。顺便和你聊聊赚钱的事。”

    “当戏子？”孟云雾道。

    顾健康张了张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云雾啊，别说的这么难听。”

    “我说的是事实。”孟云雾道。

    顾健康叹气道，“建国前是戏子，建国后是明星。戏子下九流，明星就像天上的星星，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那是因为经纪公司把戏子包装的看起来高高在上。”孟云雾道。

    顾健康咬咬牙道，“虽然——”

    “谁在那里？”

    顾健康张嘴想骂，抬头一看，“哎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