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处于冬日里,比起前几日的飘雪纷纷,今日的早间,院子外边和屋檐瓦愣上的积雪,渐渐已经开始化掉。
这样的冬日气候里,宋夕一点儿也不情愿离开屋内,离开暖炉边上,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宋夕裹得里一层外一层的,最外披了一件银白色狐皮对襟旋袄,白皙纤细的玉手握着一个不大不小,精致镂空的镶银手炉,身上穿的暖和毛皮衣物和手上暖和着的,这才让宋夕能好些出门。
要不是原身被饿的过于纤细,换一个人这么穿法,恐怕早就胖成了一个大雪球,轻轻一推就可以滚起来。
离开原身也甚少离开的庭院,宋夕走在通往主庭院的路上,慢步走在檐下的长廊下,目光不经意的轻轻略过,远处清澈明透的冰湖上,心思复杂的垂下眼帘,宋夕又想到了原身,原身她就是在这里,结束了稚嫩花骨朵般的年岁。
宋夕一想到待会儿她要面对那些陌生的人,那些直接又间接逼死了原身的人,她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恐怕这些人就算知道原身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或是惭愧,甚至还会觉得原身没能带给他们用处和利益感到气愤。
这些如今宋府的主人,于原身而言是恶人,于宋夕而言,也是如此。
宋夕在心底里提起谨慎和防备,要小心面对这些人,也不知道今日遭遇些什么事情。
在宋夕快要走完檐下的长廊,渐渐快要离开偏僻的这块儿地方的时候,身后的春分拦下宋夕的步伐。
看着春分递上来的帷帽,宋夕心里先是不解,随后又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理由呢。”宋夕淡淡道。
“姑娘前几日用了不合适的玉脂膏,晚上脸上便起了淡淡的红疹”春分坦然自若,仿佛这就是事实的情况。
宋夕平静的让人帮她带上,对此似乎毫无意见。
而宋夕对此确实是毫无意见,虽然宋从夫妻让宋夕带上帷帽的目的其他,却对于宋夕而言,带上帷帽于她而言,也算是规避了一些麻烦,遮住这张脸,对宋夕来说更加安全。
还未进入主庭院的主厅里,宋夕敏感的嗅觉就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这个时节里,怎么会有栀子花的味道呢,宋夕压下心头的疑惑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儿家欢笑声,既不是二婶陈舒月,也不是宋如媛和宋月婷的声音,那边是今日登门宋氏族人的小姑娘了。
宋夕才刚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一个鹅黄色暖袄的小姑娘,欢颜笑语的朝着宋夕过来。
“夕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经常同我一块儿玩在一起,总是陪着我,还经常喂我糖吃。”宋瑶仙带着欣喜愉悦道。
还没等宋夕开口,宋瑶仙就注意到了宋夕带着的帷帽,迟疑又担心的道:“夕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宋夕被这一连串的热情都懵住了,而且宋夕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谁?
好在身后的夏至先开口为宋夕解了围。
“见过瑶仙小姐,姑娘的脸是因前几天不小心用了玉脂膏,脸上起了些红疹,只好暂时先用帷帽遮住了。”夏至为宋夕解释了缘由,又提示了宋夕面前的小姑娘叫什么。
瑶仙?今日来的是族人,应该也是姓宋,那就是叫宋瑶仙了。
宋瑶仙,宋瑶仙,宋夕快速回忆着原身记忆里和宋瑶仙有关的过往,好像是小时候回宗族的时候,陪着原身的小时候玩伴,是族老家的小姑娘。
记忆里,这个宋瑶仙就像小时候的原身一样,被一家人娇宠在怀里,看这个小姑娘如今的神采和神态,看来现在也像小时候一样,被宠着一直到长大了。
而原身恰好相反,原来的宋夕和宋瑶仙也许曾经在同一个线上,家世良好,受尽宠爱,而原来的宋夕那条幸福的线却被破坏,断了开来。
宋夕没能去感慨太多,就被宋瑶仙拉回来现实之中。
“原来是这样啊,那夕姐姐你的脸会不会很难受啊,我前不久做了一个清凉止痒的银丹膏,待会派人送到你那里去,夕姐姐你可以试一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宋瑶仙热情的拉着宋夕继续说了起来。
“咳咳。”旁边传来两声轻咳声,宋夕抬眼望去那处。
“二婶。”
“如媛,还有月婷。”
宋夕先是给二婶陈舒月行了长辈礼,接着又和原身的堂妹打了招呼。
“瑶仙啊,还是先坐下聊,慢慢和你的堂姐们说话,不急。”二婶陈舒月待宋瑶仙的态度极为的和蔼。
“瑶仙知道了,多谢二婶婶。”
听到宋府长辈的话,宋瑶仙只得收起她过分的热情,不好如此激动的拉着宋夕说话。
坐下之后,宋瑶仙也是拉着宋夕要坐在一块。
宋瑶仙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将手上一直拿着的东西递给宋瑶仙,宋瑶仙拿到之后,立刻捧到了宋夕面前,“夕姐姐你看,这是你小时候喜欢的栀子花香,但是当时栀子花摘下之后,总是很快就枯萎了,香气也很快就没有了。”
“每次夕姐姐你看到栀子花枯萎,总是会很遗后,后来你要走了的时候,说怕以后看不到栀子花了,也怕再也闻不到这么香的栀子花香味,所以我就用栀子花做了很多的东西,每一种都带了栀子花的香味,还能保存很久的!”宋瑶仙将东西一一的取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这是栀子花做的香膏,这个是栀子花的香包,这是栀子花和银丹草一起做的花露水,用来散去蚊虫,还有夕姐姐你喜欢的栀子花香味呢。”
“还有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宋瑶仙越说越激悦,看的宋夕愕然,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好在因为带了帷帽,宋夕一下子傻愣愣的样子并没有人发现,想到这里,宋夕十分庆幸她带了帷帽。
“夕姐姐,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宋瑶仙担忧疑惑的望着宋夕。
宋如媛瞧着宋瑶仙待宋夕热情像什么似的,好像这里就剩下宋夕一人一样,虽然宋如媛也不怎么喜欢宋瑶仙,可瞧见宋瑶仙待她宋如媛和宋夕之间的态度,就令她实在不乐。
更可气的是父亲和母亲,还要她和宋瑶仙好好的相处,不能对宋瑶仙像宋夕一样随意,不可显得趾高气扬和太过嚣张。
不就是有个会读书的哥哥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如媛心里越想就越是不岔,可她一向会做表面功夫,所以不会这么轻易的流露出真实情绪。
“瑶仙妹妹,你别着急,你夕堂姐本来就不爱说话,再加上脸上起了红疹子,自然也不想怎么想说话,你就让她自个坐着还舒坦些。”宋如媛笑吟吟道。
随着宋如媛的开口,宋夕的注意力也随着放了过去,宋如媛的身上的衣物华美而绚丽,面上的妆容丽色而精心修饰,鬓发上的发饰也很华贵,却也熟悉。
又或者是原身对宋如媛的头饰和身上的饰物熟悉,以致于宋夕一眼就认出来了,宋如媛今日戴的又是原身母亲嫁妆里的东西,那是顾曼曾经拉着小宋夕,指着给小宋夕看着,那是日后小宋夕及笄之后,准备送给小宋夕的。
因为这一套饰品很是珍贵稀有,所以原身的回忆里一直都记得。
可原身什么也不能说,而宋夕也一样的什么都不能说。
可能是感同身受了许多原身的回忆,宋夕内心默默升起怒火,又冷静的将怒火压了下去,不过是珍贵一些,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宋夕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衣袖下掩着的手却不自觉紧握。
“如媛说的是,我一向是不怎么爱说话,性子沉闷。”宋夕声色平静的顺着宋如媛的话接了下去。
又端起茶水,喝了几口热茶。
而一旁的宋月婷,从始至终都是在那儿坐着,静静的听着几人的说话声,似乎并不打算交谈,泰然自若的当着她的透明人。
比起宋如媛的习以为常的颇有存在感,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宋月婷就显得安静许多,也讨人喜欢许多。
更重要的是宋月婷的行为,会让宋如媛和二婶陈舒月满意,不会做出任何出风头的事情,抢了宋如媛的存在感。
屋子里,又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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