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营

    城市的街道亮如白昼,尽管已经是夜里十点左右,可是车站的人流并没有消减,依然人头涌动。

    突然,有人轻声叫身边的人:“快看,快看。”

    被提醒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一列整齐的队伍,他们正随着口令,有序地穿过人群。这个队伍的人,都穿着整齐的军装,并没有因为长途旅行,而露出丝毫的疲惫之态。他们身上都背着同样的背包,手里提着的,是同一款式的运行箱。

    如此整齐的行列,出现在熙熙攘攘纷乱的车站,看在别人眼里,只有两个字:震撼!

    因为这个队伍的出现,喧闹的出站口都为之一静。人们才得以发现,带队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军官。只见他不时地关注一下队伍,防止有战士掉队,又不时地看一下出站口,不想错过接站的人。

    “樊副中队长!”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出站口短暂的静默,那位青年军官看向声音的来处,脸上露出了微笑。

    出声的也是一位穿着军装的青年军官,他快步走到了被称为樊副中队长的军官身前,两人距离五步之时已经停下,利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樊文山也回了一个军礼,两人同时放下手臂,相视而笑。樊文山伸出自己的右手,与来接站的人紧紧相握:“刘参谋,怎么敢劳你大驾,亲自来接站?”

    对这样的调侃,刘参谋显然早有了免疫能力,也回以调侃:“你樊副中队长得胜归来,小的怎么敢不亲自相迎?”说着,目光却已经越过了樊文山,打量起随着他与樊文山说话,自动停下脚步的新兵们。

    新兵们默默接受着刘参谋的注视,没有一个人趁机放松身体,一个个站得笔挺,就好象身上没有背着背包,手里也没有提着运行箱一样。

    刘参谋满意地向樊文山道:“这批新兵看起来素质不错,真是辛苦你了老樊。”

    樊文山得意地一笑:“那是,要是不能多挑些素质好的兵回来,你们股长还不得生吃了我?我可不想再和他比个三项。”

    想起樊文山与自己股长比试三项,场场败北的历史,刘参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樊文山自己先提起黑历史,对刘参谋的嘲笑不好说什么以,马上转移了话题:“车停在哪儿?让新兵们上车吧。七八个小时,这些小伙子也累了。”

    刘参谋从善如流地带头向着停车场而去,樊文山向静止的队伍下达了便步走的命令。

    虽然他下的命令是便步,可是新兵们还是下意识地在行进中调整了自己的步伐,走出了齐步行进的气势。

    就连等侯在运兵车下的司机看以整齐行进而来的新兵,也微笑着说了一句:“嗯,的确是新兵。”才指挥着新兵们将运行箱放进车子腹部的行李舱中。

    看着还有空地方的行李舱,李万亭想了想,第一个把自己身上背着的背包卸了下来,放进行李舱中。张小毛落后他一步,也把自己的背包放了进去。

    樊文山只是与刘参谋一起观察着新兵们的动作,没有指令,也没有制止。等着行李舱被塞满之后,樊文山才向剩下的十几个还没有放下背包的新兵说道:“放不下的,直接放到车上的行李架上。”

    新兵们继续沉默。他们被人观察,自己也在观察着别人。不过别人观察他们光明正大,而他们观察别人只能用眼角的余光。

    第一个放进背包的李万亭,不光是樊文山与刘参谋的观察对象,也是新兵们注意的一员。只是他们把这观察的结果放在心底,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对视,就如同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集合。”樊文山向还围在行李舱前的新兵下达了自己的口令。不管是背着背包的还是已经卸下重担的新兵,迅速地重新列好了队,一列一列地顺序登车。

    除了偶尔放背包的战士耽误一点时间,新兵们逐次坐满了座位,没有人挑拣,也没有人抱怨。刘参谋满意地看了樊文山一眼,与他一起坐到了被新兵们留出来的第一排位置上。

    对讲机里传来了呼叫声,刘参谋向对讲机里汇报着:“报告参谋长,新兵已经登车完毕,准备返回营区,请指示。”

    “可以返回,可以返回,随时报告方位,路上注意安全。”对讲机里传来了威严的命令声。刘参谋应是之后,向着司机点点头:“出发。”

    车子平稳地拐出了车站,将夜的喧嚣抛在了身后。一路上的路灯次第退后,李万亭的心情,随着车子的晃动,也在起伏。

    新的军营,新的环境,新的战友,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他至少要生活两年的地方。这两年,将决定他是否适合在部队继续前行,还是被大浪淘沙,黯然地离开。

    可是他不想离开。

    三个月的新兵经历,已经让他喜欢上了这样火热的氛围,还有这样单纯的、只要自己努力奋进就会有所收获的生活。

    他要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下去,他要成为这支队伍里永远的一员。

    李万亭知道,只是自己想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表现得足够优秀,能够在不管训练还是军事技能上足够过硬,才能不被部队淘汰。

    那就让自己更加优秀,更加过硬吧!

    李万亭悄悄地给自己打气。自己新兵训练的成绩不错,中队长对自己的素质也很认可,这都是能迅速融入新集体的保证。

    “车好象出了市区。”张小毛小声地在李万亭的耳边说道。

    李万亭看向车外。的确,路灯已经开始稀疏,灯光也不再连成一片不分彼此。他转头向张小毛安慰地笑了一下:“部队平时要训练,需要的地方当然小不了,市区哪儿有那么大的地方。”

    张小毛看起来有些失望:“我还以为真的在市里,想着有机会咱们一起外出,能拍张照片给我爸妈看呢。”

    “放心,会有机会给你们外出的。”樊文山听到了他们小声的对话,头也不回地给他们来了一句。

    张小毛没想到自己这样小声说话,还让中队长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李万亭一眼,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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