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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腊月,芦庄新任支书甘大海就摊上事了,被村里的民兵“捉奸在床”。
涉事小媳妇刚嫁来芦庄,相貌全村拔尖儿,丈夫田国梁在部队当兵,跟这位甘支书还是亲戚,喊他一声“表姨夫”。
这桩风月案要是坐实了,不是一般的乱搞男女关系,是“破坏军婚”,是“扒灰”,罪加三等。
踹门而入的民兵,把“苟男女”捆得结结实实,一路吆喝着押去公社游街。
芦庄男女老少不顾天寒地冻,一窝蜂围观吃瓜,没谁留意到甘家的大丫头甘露,混乱中狠跌了一跤,换瓤了。
穿来的这个妹子,也叫“甘露”,过年期间被闺蜜安利,追了一部爆款网剧《莲花朵朵喜盈门》。
剧名喜庆,剧情雷人。
女主吴碧莲,70年代心机婊,贪慕虚荣,自私狠毒,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
她仗着女主光环笼罩,坑了窝囊丈夫,坑了憨直支书,坑了村霸同伙……踩着茫茫多的垫脚石,飞上枝头。
刚才在人群里,就是她脚下使绊子,让原主一头撞上路边的大青石,死得稀里糊涂。
小仙女甘露取而代之,顾不得额头一抽一抽地闷疼,死盯着俏生生站在眼前的吴碧莲。
这朵食人花长得妖娆,从小就好逸恶劳,一门心思攀高枝。
中学毕业以后,她不甘心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先是搭上村里的记分员,走后门进了公社文艺宣传队,又蹬了这个憨厚小伙,跟供销社的年轻干部好上了。
俩月散伙,村民群嘲。
吴碧莲毫不气馁,散了再找,找了再散,在宣传队呆了两年,男友数不清。
今年夏播,公社组织文艺宣传队进村巡演,她突然晕倒在稻田里,送进卫生院以后,医生说她“有了”。
这年月封闭保守,一个黄花大姑娘“有了”,又说不清孩子爹是谁,村里的唾沫星子淹死鸭子。
她爹气得要拿麻绳勒死她,她娘舍不得,暗地里托了媒婆,给闺女说了一门亲事遮羞。
这时候的吴碧莲,名声烂大街,别说嫁给端铁饭碗的工人、干部,就是嫁泥腿子,稍微体面点的人家,都嫌弃她败坏门风。
漂亮亮的大姑娘,便宜了芦庄的穷光棍孙三,只花了十块钱,赶着一辆驴车把她娶回了家。
孙三的娘守了半辈子寡,最爱面子,她盯着儿媳妇显怀的肚子,脸上笑嘻嘻,转身就把人从高坡上推下去,小产了。
对外,婆婆说新媳妇“闪了腰”。
吴碧莲忍了闷亏,闭门养病俩月,再出来见人的时候,“新媳妇”秒变“小寡妇”。
她的便宜丈夫孙三,溺死在河渠工地上,官方盖戳“救人落水”。
新婚丧夫,在寻常女人是天塌地陷,在吴碧莲是天大喜讯。
她不费一点力气,就摆脱了窝囊丈夫,恢复自由身,肚里的“孽种”也没了,往后天宽地阔,还愁没出路?
猪脚光环闪耀下,这个蛇蝎女人一路开挂,踩着无数人的肩膀逆袭攀爬。
她当上了大队干部,考上了名牌大学,嫁给了剧中男神顾修远,夫唱妇随,功成名就。
甘露追剧,追得三观稀碎。
在她看来,这吴碧莲寡廉鲜耻,坏事做尽,白天坑人,夜里磨人,还能心想事成,享受女主待遇?
天理都被狗啃了?!
她不服,在评论区怼女主,引来一群脑残粉人参公鸡。
双方各执一词,狂敲键盘互怼,甘露以寡敌众累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睁开眼,穿剧了!
穿剧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懵逼的,穿剧就算了,干嘛让她穿成一个活不过三集的炮灰女配?
求生欲支撑下,她忍着疼,慢慢从大青石上爬起来,看向围观村民。
很多都面熟,甚至还叫得出名字,清一色路人NPC。
眼前这场面,一句话总结:
坏人很嚣张,路人很无脑,墙倒众人推。
她一个黄毛小丫头,哭、骂、闹都没用,给沙雕爹洗刷清白最要紧。
奸情?
不存在滴!纯属诬陷。
真相是吴碧莲“因爱生恨”,跟村霸李得魁联手设套,摆了沙雕爹一道。
这个心机婊死了丈夫,“头七”未过,就琢磨着怎么改嫁。
她年轻貌美,一般的邋遢光棍瞧不上眼,相中了甘露的支书爹,逮住机会就往人身边凑,抛媚眼,献殷勤,变着花样撩人。
甘大海榆木疙瘩,躲着她。
吴碧莲心急,半夜溜进甘家,赖在甘大海床上不肯走。
甘大海也倔,坐怀不乱,蹲在院子里晒了一晚上的月亮,抽了一整晚的闷烟。
吴碧莲吃了瘪,恼羞成怒,不再妄想当支书娘子,转头跟村里的金牌无赖李得魁勾搭上了。
李得魁二十七八岁,退伍返乡当了芦庄的民兵队长,手下几十号民兵,穿山过河吆五喝六,村霸一只。
去年冬天,村里的老支书病重,临终前要村民另选一位带头人,李得魁和甘大海成了竞争对手。
一个是民兵队长,一个是生产队长,年纪也没差几岁,但甘大海脾气好,人缘好,李得魁霸道自私,不得人心落败了。
愿赌服输?
呵呵哒!
李得魁一心想整垮甘大海翻盘,吴碧莲送上门来,苟男女一拍即合。
按照《莲》剧原始剧情,他们得逞了。
甘大海倒霉不说,最无辜的是田家的新媳妇燕妮。
她稀里糊涂被人捉了奸,押送公社游街,脖子上还挂着一双破布鞋,围观人群成山成海,咸猪手肆无忌惮,她羞臊难堪,自己跳了井。
她一死,甘大海百口莫辩,坐实了“奸夫”名头,破坏军婚罪重判五年。
李得魁成了芦庄的新支书,在村里一手遮天,吴碧莲也当上了妇女主任,从前那些污糟事没人敢提起。
苟男女春风得意,还不放过甘露。
没娘的小姑娘,又没了支书爹庇护,温驯胆小,水灵俊俏,李得魁那伙色胚哪舍得放过她?
他们趁村里放露天电影,把人诳到村外的玉米地里,蒙上眼,按手按脚祸祸一晚上。
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身心俱伤,回家一根绳子挂梁上。
甘露穿剧,不想“活不过三集”。
她想自救,得先救原主的沙雕爹。
“捉奸门”最大的纰漏,是燕妮。
她虽然名义上是田国梁的媳妇,却一没登记,二没洞房,是公公田瘸头托媒人说定了婚事,装病把儿子诳回家,逼着摆酒席成亲的。
田瘸头这么干,是怕儿子在部队上提不了干,灰溜溜退伍返乡,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他想趁着儿子还在部队,扯着能提干的幌子,给儿子诓一个漂亮贤惠的好媳妇。
高考恢复之前,农村青年想进城,女靠嫁人,男靠当兵,一茬茬漂亮村姑押宝兵哥哥。
婚后一旦对方提了干,就夫荣妻贵,提不了,就各种尬。
田国梁家境贫寒,却是有骨气的好青年,不想靠“诓骗”娶媳妇。
他把自己的处境细细说给准媳妇听:在他服役的舰队,普通士兵提干的几率约等于零,百里不挑一。
他唯一能争取的,是入党,返乡后在生产大队锻炼几年,当个记分员、小队长,或者学门手艺,多挣工分养家。
Low到爆的前途,气得燕妮娘当场黑脸,骂田老头“人瘸心坏,胡吹大气”,要悔婚,把女儿许配给公社干部的侄子。
人家不但给双倍彩礼,还答应婚后让燕妮去供销社上班,风不吹日不晒,一个月挣的钱,抵得上她在生产队干一年。
当娘的势利眼,女儿死心眼,非要嫁来芦庄。
但田国梁还是义务兵,按军规不能结婚,只含含糊糊摆了几桌酒席,当晚入洞房。
天亮以后,田国梁坐车返回部队。
满芦庄的人都以为,田家小子已经把“好事”做了,然鹅并没有。
甘露穿剧,信息来源比NPC全面,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纰漏。
傻爹落入圈套,被“捉奸在床”了又怎样?
只要送燕妮去一趟卫生院,证明小媳妇还是大姑娘,黑心莲的诡计就不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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