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小寒去给盛和光请安的时候,盛和光半分好脸色也没给她。小寒准备给他按照惯例按摩的时候,盛和光冷冷地拒绝了。
小寒一愣,自从山庄疗伤以来,盛和光很是配合,怎的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
“三爷,您的腿脚,因为不能走动,得持续按摩才行,不然将来就是毒性除去了,恐怕腿脚也会无力……”
盛和光此刻正是敏感,最听不得的就是“无力”二字,闻言瞬间脸色铁青,疾声怒喝:“出去!你不必再来了!”
自小寒入沧海院以来,盛和光也不是第一次这般恶言恶语。只是,前些时日分明好好的,还诸多赏赐,又在人前给她脸面,怎的今日就全盘否定了?
小寒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屏住呼吸,僵着身子,行了个礼,退了出去。盛和光这人,是真难伺候,变脸之快,实在叫她忐忑。
因为是大年初一,沧海院的仆妇佣人都按照惯例在外头给盛和光请安,崔嬷嬷一一派发新年红封。眼看小寒进去,崔嬷嬷本是笑盈盈的,岂料不过一会就听到盛和光的斥责之声,旋即见到小寒红了眼圈,出门来。
外头本来都在笑着等红封的众人,都收敛了笑意,齐刷刷地看向小寒。崔嬷嬷走上前,低声问:“怎么了?”
小寒摇摇头,哽咽着声音道:“我手笨,弄疼了三爷。”说罢,匆匆转身走了。
盛和光坐在里头,一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膝盖,自是听到外头的对话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明已经想好,同意厉小寒来治病,这腿脚给医者郎中看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他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示给了一个女人,他就不像个男人。
这般一闹,就过了十来日。小寒深居简出,每日只在小院里看书制香,研究药方,半步也不靠近盛和光。一方面,是心寒。这半年来,待在盛和光身边,可谓跌宕起伏,她也有心力憔悴之感。另一方面,她也在研究盛和光进一步治疗的药方,虽然大的方法不错,可是,却是刮骨之痛,如何能用药草降低痛感,也是她需要研究清楚的。
盛和光前几日不见小寒,心里舒畅不少。可过了几日,小寒依然不露面,他心里渐渐感到不快。这是哪门子的丫鬟,竟给主子脸色看?当下也狠了心肠,冷着脸,看这个恃宠而骄的丫鬟究竟要何时才来。
初几的时候,崔嬷嬷去劝说过小寒一回,叫她早点回去伺候三爷。小寒对于崔嬷嬷,想来敬重,抹着泪说自己伺候三爷乃是全心全意,可是就怕三爷没有气消,自己去了叫三爷不高兴。
崔嬷嬷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回头劝盛和光道,他的腿脚也需要人来按摩,可否叫小寒回来了。
偏盛和光那时候正在气头上,又觉得不能够自己先服软,当下冷冷地拒绝了。
岂料,如此又过了十来日,瘦马没来,崔嬷嬷也没有再问自己的意思。
盛和光暴躁不已,想着该怎样不着痕迹地让小瘦马进来。
就在他正在考虑的时候,从盛霁光院里传来一个消息,立夏流产了,据说是个成形的男胎,几番审讯下来,所有的证据证词都指向盛王妃,侧妃泪如雨下,请求盛王爷做主。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盛王爷到现在,才得一个孙女,好不容易要有个长孙,虽是庶出,却也颇为金贵。竟然就在正月里落了胎,盛王爷大怒,下令彻查。
谁料盛王妃竟是幕后主使。
盛王妃自是大呼冤枉,直言盛霁光不过是一庶子,府里还有三位嫡出的爷,如何会去陷害他的子嗣!一口咬定,必是有人陷害自己。
盛王爷将信将疑,听盛王妃说的也有道理。且他毕竟宠爱盛王妃十余年,见她涕泪交加,哀婉无力,也有些心软。
偏偏就在这时,侧妃说了一句:“府里二爷,正经嫡出长子,婚后多年无子嗣,难不成这才是王妃的意思?”
盛王妃当即红了眼,扑上前去,恨不得撕了侧妃陶氏。
唐氏也凑在盛王爷身边低语:“王爷,这事儿可该好好查查,事关爵位继承,以及王爷您的香火传承,可不能轻忽了。毕竟,二爷若是无子,三爷又有腿疾,剩下可就只有四爷了。”说着,她顿了一下,掩了红唇,惊呼:“莫非三爷的腿疾也是……”
盛王爷神情变幻莫测,半晌后终于命令人去找西安城里几个知名的老大夫过来,为盛庭光看诊。
盛庭光完全没想到,这事会牵扯到他身上,还是关乎子嗣命根的要命之事。成婚几年,他于床榻之上颇有心得,也引得一众姬妾对他倾心不已,虽则迟迟没有子嗣,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还年轻。岂料,他可能中了奸人之计!
一想到自己可能中毒,损及子孙根本,盛庭光两股战战。
几位老医官仔仔细细给盛庭光查了一遍,又将盛庭光院里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最后战战兢兢地同盛王爷回禀。
盛庭光的身子确实有问题,极难使女子怀孕。同时,在那得宠了两年的扬州瘦马的屋子里搜出了惯用助兴的丸药和春香,里头查出了使男子精水不旺的药物。
盛庭光闻言,如丧考妣,两腿一软,险些跌倒。勉力稳住心神,连声追问往后可还能再生。
几位老医官犹豫半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人道:“这事……却是不好说。二爷当务之急,赶紧断了男女之事,养精蓄锐,或可挽回一二。”
盛庭光怒不可遏,揪了那扬州瘦马来,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上,恶狠狠地对身边的小厮道:“上刑,且看看究竟是何人指使!”
那瘦马早已吓得软了身子,连声喊冤,只说这丸药和春香也是外头买来的,实在不知何人所做,与自己无关。最后,竟是被打了半死,受不住了,大喊道:“是王妃!是王妃!她让我下药的,说将来四爷做了王爷,她许我金银珠宝,自立门户!”
盛王妃被一连串变故震惊了,怒骂道:“贱人!究竟是谁指使你的?”转而向盛王爷求情。
盛王爷此时已是怒火万丈,根本不理会盛王妃的求情。喝令盛王妃禁足,夺了管家之权,交予侧妃陶氏。
侧妃陶氏含泪接过了对牌印信,温婉可怜地接了管家之权,跪谢盛王爷的厚爱。盛王妃看着陶氏,大骂她惺惺作态,盛王爷脸色一沉,命人将盛王妃带了下去,移居偏院,禁止外人进出探望,静居思过。
待四爷盛承光得知此事,从书院匆匆赶回,到盛王爷面前给母亲求情时,早已尘埃落定。
盛王爷见到小儿子,想起他聪敏勤勉,口气也和缓不少,只叫他回去,安心读书。
盛承光声泪俱下,求父亲饶恕自己母亲。盛王爷长叹一声,道:“我有三个嫡子,你二哥如今子嗣艰难,将来有没有孩儿都不一定。你三哥呢腿脚有疾。他二人都不适合作为世子了。你母亲虽有过错,可你终究是个好孩子。明年我入京述职,再次请陛下册封世子。”
盛承光闻言,心头微微一跳,抬头看向盛王爷。
“你不要也叫我失望了。”盛王爷语带深意。
盛承光忙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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