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时, 盛夏的两幅画全部画好, 这次画的是Q版的花瓶和小提琴,生动可爱。
周明谦当时就拍照发了微博:【我也在线追星】还@了编剧。
顾恒看了也觉得好玩, 跟盛夏说:“等宣传电影时,你可以画一些我们影片里的场景。”
周明谦附和着, “这个可以, 到时就画你们CP的Q版。”
闵瑜感觉周明谦是故意这么说的, 就是说给任彦东听。
她默默瞅向任彦东, 果不其然,任彦东的眼神差点就冷到南极去。
周明谦没忘记叮嘱顾恒和盛夏, “你们俩留个联系方式, 交流剧本时也方便。”
顾恒点开微信, 让盛夏扫描添加。
任彦东揉揉眉心, 今晚的酒喝了不少, 有些上头。
厉炎卓看似漫不经心道:“我建个工作群,把你们都拉进来,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在群里讨论。”
今晚参加饭局的人, 除了任彦东, 其他都是这部影片的工作人员,全都被进群里了。
任彦东给闵瑜发消息:【把我也拉进去。】
闵瑜:【不给带家属,再说你已经不是盛夏的家属。】
任彦东:【我是投资人!】
闵瑜:【我不是群主, 没法做主:)】
任彦东求助无门, 只好跟厉炎卓说:“把我也拉进群吧, 之前对这个行业不了解, 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
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
厉炎卓若无其事道:“这个群就是工作群,也学不到什么,我把你拉入制片人的群。”
任彦东:“......”
最终,他跟那个群也无缘。
饭局散了后,盛夏和顾恒走在最前面,两人边聊着边下楼。
盛夏显得心不在焉,想回头再看一眼任彦东,最终又忍住了。
任彦东最后一个离开,包间外,闵瑜没急着走,正等他。
他淡淡扫了一眼闵瑜,没吱声。
闵瑜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瞅着他手里的那幅字,“你这不是给盛夏添堵吗?你明知道她介意,还粘好了拿过来,想证明你心里没鬼,不心虚?”
任彦东还是那句:“本来就是给她写的。”
闵瑜不理解:“你这幅字写的这么幼稚,还说是专程给盛夏写的?你说出来时你自己都不信吧?”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打扫包间,闵瑜跟任彦东没再多言,并肩下楼去。
闵瑜侧眸,“就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和方式,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得认清一个事实,盛夏不是跟你在闹矛盾,等着你哄回去,而是她跟你分手了,以后她会跟别的人恋爱、结婚、生子。”
说完,她加快脚步下楼。
任彦东在楼梯上恍惚了一瞬,之后匆匆下去。
等他到院子里时,盛夏的车已经缓缓驶离。
回到别墅,任彦东没进屋,就在泳池旁坐了会儿散酒气,晚上喝了不少红酒。
家里的阿姨叹口气,给他倒了杯温水拿来。
任彦东:“谢谢。”
阿姨今晚多说了一句:“喝了酒就早点睡,这几天降温,外头冷。”
任彦东点点头,让阿姨早点休息。
他把那幅字拿出来,在桌子上铺开。
盛夏大概忘了,她以前问他要过字,不过那时候他倒是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客套一番。
直到后来老万说,昂贵的字画她没兴趣,只想要他写的字,他才意识到,她当初不是假客气。
他和盛夏小时候相处的时间多,她基本天天在他家里。
她五岁后就去了上海,后来跟她的交集越来越少,她十岁生日,他还参加的,之后再见已经是五六年后。
他已经在纽约工作,她那时刚中考完。
那天他们在机场碰到了,他回纽约,她舅舅带她去巴黎玩。
期间他跟夏舅舅聊到慈善晚宴,说起他写的一幅字,盛夏插话,“三哥,你有空写福字送给我,我要照着写。”
夏舅舅:“你先把你钢笔字练好了再说。”
盛夏不服气,跟舅舅闹着。
后来这个话题就打岔过去,他以为盛夏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她从小就不爱练字。
再次跟盛夏见面,她已经大学毕业。
期间她也会回北京,不过他在国外,从来没碰到过。
那次见面是在纽约,闵瑜带着她去找他,她要开演奏会,闵瑜让他帮着协调演奏会的场馆。
那段时间闵瑜跟前男友闹分手,没时间管盛夏,就把盛夏全托给了他。
白天时,盛夏就跟着他去公司。
她喜欢盘腿坐在窗边,画对面的帝国大厦。
晚上他加班时,她也陪着,说喜欢看曼哈顿的夜景。
那晚他处理邮件,她就搬了倚子坐在他旁边,他回头时,她右手托着腮,懒懒的模样,左手正拿着铅笔在他文件上画画,画了一朵小花。
小花的样子像极了她小时候、在他书法作业纸上画的那些小花。
他指指那朵花,“一会儿擦干净了,这是合同。”
盛夏抬眸,他正好也看向她。
她嘴角带笑,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就不擦。”连口气都跟小时候一样。
她清澈见底的眼神里,有任性,有撒娇,有小小的骄傲,还有很多特别美好的东西。
对视几秒,他赶紧转过去,假装继续处理邮件,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呼吸莫名的加快。
他从来没想到,有天会陷在一个人的眼神里,出不来。
那晚他加班到很晚,盛夏也一直陪着他,后来她趴在办公桌上,手指轻轻挠着他的手背,说了很轻的一句:三哥,我喜欢你。
......
直到现在,他都喜欢看她的眼睛。
特别是两人亲密时,看着她的眼,他经常会失控。
还有她的笑,也跟平时不一样。
在一起后他才发觉,只有她很开心时,才会有那种像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的、最纯粹的笑。
在最后一场小提琴演凑结束,她在台上致谢时,还有她考研那天中午,他去公寓接她时,都是这样的笑。
盛夏还特别喜欢画画给他,画的也是千奇百怪。
有次画了一棵树,叫盛氏孤独树,树的别名叫‘三哥’。
她说:“世界上有两种树最孤独,因为世上仅存一棵,其实我觉得有三棵树最孤单,第三棵就在我家。三哥,你是孤独的,我说的是灵魂上。不过以后你就不用害怕了,有我陪着你,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
任彦东从过去的思绪里抽身,把这幅字折好收起来。
杯子里的水也已经凉透,他拿上字画,端着水杯进屋。
今晚因为这个饭局,很多工作还没处理,他去了楼上书房。
书房很静,开电脑时,他又走神几秒。
以前回到家,心里是满的。
在变化莫测、尔虞我诈的商场,他每天要应对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也只有回到家才有片刻的安静,不用去想生意场的虚以委蛇,在盛夏眼里,他能找到原本的自己。
可现在,家里、心里都是空空荡荡。
因为一个谎言,他感觉一点一点的在失去她,怎么都挽回不了...
公寓那边,闵瑜把盛夏送到家后没急着离开。
盛夏笑笑,“没事儿,你快回吧。”
闵瑜看着她,“盛夏,别逼着自己坚强,恋爱中的女人谁都是个俗人,爱了就会斤斤计较,没法子的事儿。你要是感觉实在没法消化得了,就什么都别去想,交给时间吧,时间能淡化很多东西。”
盛夏点点头,“我不会自我纠缠。”
闵瑜揉揉她的长发,“早点睡,晚安。”
闵瑜离开后,盛夏接到了夏女士的电话,自从分手后,夏女士只给她发过一条信息:【想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
“妈,您还没睡呢?”
夏女士:“刚散会。”她只字没提分手那事,问女儿:“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你要拍电影?”
盛夏:“嗯,今晚还跟导演和剧组那些人一块吃了顿饭。”
两人聊了聊电影内容,之后夏女士问:“这周末有空没?”
盛夏:“这段时间都不忙。”
夏女士:“那周末我跟你爸到你那吃饭。”
他们三口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饭,还是过年时碰过面。
盛夏分手,老盛一直都担心女儿状态,好不容易安排出几天的时间,说要过来看看女儿,陪陪她。
结束通话后,盛夏去了书房,把之前收藏的那些字全拿出来,一幅幅,都认真看了一遍。
她给朋友打电话,就是之前帮她拍下字画的朋友。
“在北京不?”
朋友:“没。”笑着跟她说:“不在北京也照样陪你聊天,回头你把电话费给我充好就行”
问她:“嘛事儿?”
盛夏:“这一年半你给我拍的那些字,我抽空送到你工作室,再有慈善酒会,你直接送给主办方,拍卖的钱用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朋友愣怔,电话里安静了几秒。
“夏夏,你喝醉了是不是?”
盛夏:“没喝酒。留着这些字,最后也是徒留悲伤。”
现在这些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意义。
不仅没了意义,还成了一根刺。
诚如闵瑜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俗人,做不到豁达。
太多不确定困扰着她,不自觉的她就会胡思乱想。
刚才从饭店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要是他跟很爱的女人在一起时,是不是也会像那晚在餐厅遇到的一对情侣,吃个饭都能从头说到尾?
后来想着想着,她心里就发疼。
“我现在已经不适合做这些字的主人,给它们找个合适的去处吧。”
朋友在心底微微叹气,“你跟任彦东就这么算了?你真就舍得?”
默了默,盛夏才出声,“现在肯定舍不得,可总得往前走,跟他有关的东西我会一点点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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