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的妇人被陈捕头等人追到后,言语间颠三倒四,再无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蹦出。没过多久就困乏不已,眯着浑浊的双目爬上破烂不堪的床榻,倒头大睡。
陈捕头一行人无法,只能等候在一旁,想着这样将就一晚,待妇人神智清醒后,第一时间询问清楚。
当几人吃喝着附近酒馆送来的饭菜后,便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趴下的那一刻,晃荡的桌面上饭菜乱作一团,酒坛被扫落在地,醇厚的酒香飘满整个小屋。
一道黑影闪进小屋内,身法轻飘又鬼魅,只见寒光划过空中,可怜的疯癫妇人已然在被酒香唤醒的时刻,失去生命,结束了这悲惨的一生。
夜色中,一名丫鬟脚下生风,疾走在弯弯绕绕的廊道上,敲开了上官夫人的房门。
“夫人,这是衙门里递来的急信。”丫鬟双手呈上信封,退至一旁,隐在阴影中。
上官夫人展开信纸,一眼扫去,内容悉数映入幽深的眼底。闭上双目,将眸光中流动的情绪尽数遮盖在眼睑下。良久才缓缓睁开,唇角微不可见地轻扯,便将信纸卷起搁在了烛火上。
“铁刀。”
“在。”腰肥膀圆的铁刀上前一步,静候上官夫人的吩咐。
“挑选一名好手,将人带到姜姨娘小院里头,就告诉她是我的吩咐。”
“是。”
待铁刀离开后,上官夫人转身返回床榻边,独自静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兴和客栈】外:
颜絮欢和张玉堂的身影飘忽迅捷,两柄长剑交锋时,发出清脆的“铛铛”声,同时伴着耀眼的火花。二人都没有手下留情,竭尽全力,用尽平身所学要置对方一败涂地。
错身的一刹那,张玉堂说道:“假以时日,姑娘你定会名扬天下。”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欣赏,以及赞叹,更夹杂着浓浓的惋惜。
“名誉加身,何尝不是一种枷锁,我想,张兄你是极有体会。”两人错开后,颜絮欢迅速转身,一掌挥出,恰好对上了张玉堂雷霆之掌。
二人皆是被对方内力生生震开,各退数丈之远,才堪堪稳住身形停下倒退的脚步。
“看来姑娘是有信心脱身了?”
“不,不是信心,是我一定不会输。”
说话间,二人助跑数步,已然腾空交战。一人招式刚猛,大开大合;一人招式阴柔轻飘,角度刁钻。
颜絮欢内力相较于常人,已是高出许多,说是练武奇才也不为过。可遇到张玉堂这个杀神,还是随着残月西移,而逐渐显露颓势。正如张玉堂所言,再给颜絮欢十年时间,她所达到的武功造诣,一定会胜过此时的他,甚至会缔造一段江湖传奇。
可惜了,她是没有机会再去成长;更可惜的是,一颗璀璨的星星将要由张玉堂亲手致其陨灭。
剑锋寒芒闪现,将空中飞舞的树叶刺穿前行,朝着颜絮欢心脏的位置直直刺来,刺破衣衫。“铛”一声,锋利的剑锋再不能进入分毫。同时刻,颜絮欢的长剑倏然削向张玉堂的脑袋,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再无躲避的机会。
“你输了。”颜絮欢带着愉悦的声音响起,张玉堂愣愣瞧着堪堪停留在脖颈上的剑刃,蓦然间笑了。
“上官淡。”张玉堂的长剑被刀枪不入的软甲挡住,便顺势抽回拍向她持剑的手臂,电光石火间,人已侧移出一丈。“敌对之时,手下留情是大忌。”
颜絮欢胳膊被剑身拍中,霎时觉得骨头都要碎裂了,佩剑几乎要脱手飞离。
压下喉间的血腥味,将佩剑换到左手,双眸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比之此刻天上点缀的繁星还要光彩耀目。一时之间,让张玉堂晃了神,深深被她散发的光辉所吸引。
“可作为一名杀手,惜命同样也是大忌。”颜絮欢长剑横扫,带起一阵狂风,已然再次冲了上来。
张玉堂想起刚刚他确实可以剑锋上挑直取她的喉咙,却顾虑贴在脖颈处的剑刃而改招式。
“也许,是因为张某怕死吧。”
当一名杀手说出“怕死”二字时,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可这对于颜絮欢来说,绝对是庆幸的。
“不若,你我今夜赌上一局。”
闻言,张玉堂剑势缓了下来,稍稍卸去几分杀气,两人一边过招,一边交谈,有一种老友切磋武艺的气氛。
“好,请问上官姑娘,要赌什么?”
“赌今夜你我都活着离开此地,此后,张兄你便要任由在下差遣,可应?”
“哈哈哈.....好好,张某应了。”张玉堂连连大笑数声,这上官淡是越来越合他的心意。
“嗖”
利箭破空的声音。
张玉堂收回下劈的长剑,横切劈飞从屋顶射来的一只利箭。
定身看去,不知何时客栈屋顶上冒出一群张弓搭箭的蒙面人。正当张玉堂认为是颜絮欢留的后手时,就瞧见漫天箭雨,毫无差别地疾射而来。呵,竟是自己大意了,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颜絮欢瞧着张玉堂狭长的双眸透出冷光,周身萦绕着一股寒毛卓竖的杀气。这样的他,才真真匹配了他的名号------幽冥杀神。
“张兄,赌局开始了。”
颜絮欢将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在前方形成了一道成千上万的剑影,抵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箭雨。
“看来,上官姑娘你一早就嗅到危险的气息。”此刻的张玉堂是明白了,定是上官淡洞察了危机,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先行把目标人物转移,甚至不惜将自己作为诱饵,稳住不怀好意之人。
“不错,这家掌柜与我算是忘年交,每每走镖路过此地,都颇受他的照顾。然而今日入店时,却没有瞧见他,连那跑堂的小哥也是一个不识。”
张玉堂暗自感叹她的心细,却还是说道:“也许,掌柜盘店了呢?”
颜絮欢手下动作不停,摇摇头道:“我与掌柜有约,他若是盘店,定会留下口信。再者,做一行有一行的印记,就今日那笑面佛的掌柜和跑堂小哥们,虽将人物外在行为学了个十成十,却徒有其表,毫无该有的神韵。”
若不是此刻要应对一群鼠辈的箭雨,张玉堂真想为颜絮欢的聪慧谨慎而鼓掌。
“好,你可要跟上我的步伐了。”张玉堂说完,人已经迅速朝着一群蒙面人逼近,仗剑近身搏斗。
颜絮欢见此也不甘落后,收割人头的事情,她自是没有理由慢人一步。身影如春燕一般滑翔,冲入了敌人中,手腕翻转间,就是人头一颗,招式简单直接,完全是以杀人为目的,没有多一丝一毫的花俏。
她此刻的样子,不知怎的让张玉堂想起了屠宰场中,手起刀落的屠夫。
原来她温和有礼的皮囊下,隐着嗜血嗜杀的灵魂。这让张玉堂有一种微妙的契合感,似乎是找到了此生唯一的灵魂搭档。
颜絮欢:“老系啊,你看,真不是我愿意杀人,都是逼不得已。”
系统:“那你为何在兴奋?”
颜絮欢:“错觉、错觉。”
系统:“不,你的脑电波非常诚实。”
颜絮欢:“假象,不可信。”
系统不搭话了,默默将颜絮欢仗剑收割“韭菜”的欢快身姿,打了轻微马赛克,对满屏咆哮撤马赛克的弹幕回以:颜颜需要形象。
【弹幕区】:
“不,我家颜颜不需要形象。”
“警告系统,莫要自作主张。”
“抗议抗议,马赛克是什么鬼。”
“系统过分了,又不是露雪白兔兔。”
“一人血书,撤掉马赛克。”
“万人血书,撤掉马赛克,还我家颜颜暗戳戳的小嘚瑟样。”
“.....”
系统依旧默默地,面无表情地瞅着飘过的弹幕,打死不撤马赛克。
【上官府内】:
上官府的下房某间屋内,透过一排精心培育的绿植,隐约可见一名年轻男子的背影,正执笔伏案,挥毫泼墨,勾勒着他心里的奇思妙想。
他的身后正站着一名蒙面人,恭敬地垂首禀报:“大少爷,按照您的吩咐,疯癫妇人已经除去。”
“衙门那边有何动静?”
“只是有衙役向上官夫人递了信,说明了陈捕头遇到疯癫妇人后发生的一切。”
男子闻言顿了笔,墨水瞬间在宣纸上晕开,浸染成一团黑云。
蒙面人见男子不说话,于是开口道:“要不要找机会除了上官夫人?”
男子铺开一张新的宣纸,重新运笔,勾勒着飘逸的线条,寥寥数笔已初见雏形,成画后定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
就在蒙面人以为男子不会再开口说话时,耳朵中传来儒雅随和的声音:“若是你可以避开她身边的人,大可以去试一试。”
蒙面人顿觉羞愧万分,将头垂得更低了。
“上官淡那里,安排的如何?”
“一切尽在掌控中,请大少爷放心。”
“好,下去吧。”
“是。”
蒙面男子的来去,如一阵寻常轻风,没有惊扰到府内的任何人。
【弹幕区】:
“颜颜小心,有针。”
“啊啊啊啊,颜颜有危险。”
“.....”
“快躲开开开。”
当颜絮欢注意到弹幕时,陡然觉得后背疼了一下,随着身体的运动,直觉得肉里面嵌了一根细针,生疼生疼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大幅度乱动。
“有暗器,小心。”
得到了颜絮欢的提醒,张玉堂分神留意着周遭,却见着她忍痛拧眉的模样,便立刻拍开纠缠的几位蒙面人,飞身前来解围。
“伤得如何?”
颜絮欢张口想要说银针有毒时,眸光捕捉住一道极其细小的银光射来。此刻张玉堂正挥剑格挡开不断刺来的刀剑,背部命门大开。来不及多想,直接将身体横移挡下银针。
“铛。”胸前的软甲再次帮颜絮欢挡下一击。
“多谢。”
张玉堂此刻压力倍增,而他那些兄弟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声响,想来也是凶多吉少,指不定已是提前一步踏上黄泉去探路了。
而这些蝼蚁般的蒙面人一波又一波替补上,没完没了。最让人憋屈的是,躲在犄角疙瘩中放暗器的小人,简直是防不胜防,每每预要突围,又被暗器逼回,断了去路。
“驾,驾..... ”街道上,一群彪悍的汉子,策马狂奔而来,哒哒的马蹄声彻响在不平静的夜色中。
颜絮欢眯着双眸,借着月光细细瞧去,打头的两人,她是认得的,其中一人还熟悉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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