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不沾地的忙碌中,一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本来跟她哥江浩坤约的十二点半一起吃午饭,但临时有事情耽搁了一下,江莱到达楼下餐厅包间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一点,江浩坤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哟,咱们家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可算到了,快请坐。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哥哥想跟妹妹吃顿饭都得提前好长时间预约。”江浩坤倒了杯茶推到江莱面前。
他的西装外套扔在旁边座椅上,白色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解开,面带轻松笑意,一派闲适的样子。
叱咤商场的金融巨擘,在最疼爱的妹妹面前,所有的深沉筹谋、精明算计尽数敛去,变成了一个有些嘴欠的傻哥哥。
江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闻言面无表情质问他:“我这么忙,都是败谁所赐?”
易华年穿到江莱身上的时候,她才18岁,刚考入瑞士洛桑酒店管理学院学习。
来到一个新世界,原主生平的一些重要节点自动在脑海中浮现。易华年随意翻看了一下,发现这妹子简直就是老天爷亲闺女:豪门家庭出生,一生安享富贵,就没有为金钱发过愁。继承家业的哥哥把她当亲闺女呵护,唯一的劫难不过是被一个贪慕虚荣的渣男欺骗,这个渣男她哥哥也替她解决了。
既然没有什么纠葛隐患之类的需要她出马解决,家业也有大十岁的哥哥继承,易华年就安心呆在瑞士当条不事生产的咸鱼。
大学四年还好,总归还有学业需要完成。
大学一毕业,她就彻底佛了,将自己的人生信条定位为富贵闲人,每天吃吃喝喝,没事打打游戏、逛逛街、骑骑马、听听音乐会,兴致来了就画几幅画,呆烦了就随意走走,环游世界。
这种极度舒适的日子,仅仅才过了两年,就被江浩坤残忍打断。
每次想到这事她就生气,朝她哥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在瑞士逍遥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是你生拉硬拽抓我回国,把我推进这个麻烦堆儿里。再说风凉话,小心我用我那密密麻麻的行程薄啪叽拍你一脸。”
华林酒店集团是他们外公林老先生创办的,从80年代家庭小旅馆经营成如今国内排得上名号的知名品牌,是他老人家一生呕心沥血艰苦奋斗的成果。
老先生05年因病去世,之后十年由江莱母亲林玉梅女士接管集团。林女士不想父亲一生心血在自己手上衰败,每天战战兢兢管理着公司,可惜商业才干有限,用尽全力也不过勉强让华林维持现状。
而在这个经济腾飞的年代,不进步就意味着落后。
2015年的时候,由于常年过度劳累,59岁的林女士心脏出现问题,按主治大夫所言,手术加上静养至少需要两年时间,而且之后也不宜过度操劳。
于是她想把公司交给成熟稳重的大儿子江浩坤。
刚露出这个意思,江浩坤心中就叫苦不迭了。他30岁进入父亲的江山集团从中层管理人员做起,到2014年34岁时被任命为集团执行总裁,正式进入决策层,忙得天昏地暗。
与华林专注酒店、餐饮业不同,江山集团涉及行业众多,房地产、金融、医疗、娱乐业等等,旗下几十个分公司,其中十二家已经上市。
江山集团市值是华林集团的数倍,内部情况也要复杂得多。
为了管理江山,江浩坤连和大学同学一起创立的刚上市的投资管理公司的经营权,都移交给合伙人了。
他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即使接过华林集团的担子,大概率也只能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家业太大也是让人挠秃头啊。
于是,他想起了在欧洲乐不思蜀的妹妹江莱。
养妹千日,用妹一时。
“ok,我不说了。”江浩坤举起双手告饶,他在外人面前是个莫得感情的铁血商人,却对妹妹格外纵容:“谁让你一副铁了心想要长居欧洲的模样?家人都在上海,哪里放心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呆在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事,我们都鞭长莫及。”
“厨师、保镖、生活助理不是人啊。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是忙着追女朋友呢,才把锅甩给我的。”江莱忙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吐槽她哥阴险和虚伪。
自家酒店餐饮部还是她上任后,本着为自己谋福祉的吃货私心大刀阔斧整顿过的,道道菜肴香味扑鼻、形美色觉,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怎么会。”江浩坤轻描淡写揭过这个话题,他不想妹妹对女朋友心生隔阂,果断选择道歉:“就当哥哥对不住你了,对不起行不行?你就当心疼心疼我,替我分忧了。”
“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还要礼物干什么?”江莱优雅地喝了一口松茸排骨汤,面上仍旧心有怨怼的样子,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选择性地遗忘她现在日常使用的座驾迈巴赫,还是当初回国时她哥送的赔罪礼物呢。
江浩坤也不提这茬儿,面不改色干脆点头:“礼物不成问题,最近看上什么了?珠宝首饰还是古董字画?”
“嘿嘿,痛快!就冲老哥你这壕气冲天的气势,咱们兄妹情还能再维持个一百年。”江莱竖起大拇指,冲对面金主爸爸笑得分外甜蜜。
“这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对了,那个法国人亚历克斯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去美国出差一个月,这一回上海就看到你和他的绯闻铺天盖地。先说好,我们家不允许姑娘远嫁异国他乡啊!你就老老实实呆在上海哪儿也别去。”
一番插科打诨过后,两人终于说到正事,这也是今天江浩坤和她见面的主要目的。
江浩坤比江莱年长十岁,江莱出生的时候,正好是父母事业黄金期,两个工作狂一心扑在公事上,一两个月不着家是常有的事。从小江莱的一切事物都是江浩坤全权负责,就连她闯祸都是由哥哥背锅。
江浩坤对这个亲手带大的小妹,不由得就有一种老父亲心态,对所有想要拐走妹妹的野男人都分外警惕。
江莱单手支着下巴,无语地问:“是不是最好就嫁在同一个小区啊?”
“你为什么要嫁?你才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应该把重心放在提升自己或者享受美好生活上。”
“啧啧,一定要警惕你们这种封建大家长,年轻的时候管着人不让谈恋爱,年纪稍大点就死命催婚。多少大龄剩女就是这么造成的。”
江莱吃饱喝足,慵懒地靠坐着椅背,有气无力地说:“提起他我就有些焦头烂额,我已经拒绝过好多次了,委婉的、明确的、义正言辞的……可他就是死活不放弃。就前两天还特别坚定地跟我说‘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已经派人领他去壶口看黄河了,所以哥你知不知道南墙在哪里?我去拆过来让他撞。
江浩坤被逗得失笑不已,握拳抵唇轻咳两声:“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人家一片赤诚,做得太过也不好收场。”
他素来谨慎,虽然目前与亚历克斯家族并无商务往来,但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做人留一线,日后万一谋求合作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看。
“那是自然,亚历克斯又不是什么猥琐老男人,他单纯热情,相貌英俊,只不过不是我的菜罢了。”
江莱无奈叹气,她是一个非常忠于自己内心的人,从不因为感动而勉强自己接受一段并不如何喜欢的感情。
“我觉得,老哥你是时候发挥封建大家长的主观能动性了,要不你去找他聊聊?让自由浪漫的法国人深刻感受一下古板压抑的传统中国家庭氛围,说不定他就打退堂鼓了呢。”
江浩坤修长骨感的食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道:“我出面,他会不会把你脑补成受封建制度压迫的朱丽叶,自动带入罗密欧角色想带你冲破牢笼,更加不肯放弃?”
江莱:……
江浩坤:……
以法国人那满脑子的粉红泡泡,极有可能。
江浩坤成功刺探到江莱不会被法国人勾搭走,心中大石就落了地,饭后施施然去找自己女朋友了。
下午一点五十,江莱提前十分钟,到达博览中心参加上海青年企业家论坛。
会议室内部空间宽敞明亮,装饰气派高雅,悬浮于博览中心之上,极具设计感。
江莱找到贴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刚刚坐下,就见闺蜜赵玥一脸阴沉,风风火火朝她走了过来。
“赶紧起来,我两换个位置。”
江莱挑眉,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跟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似的。”
后面一句特意压低了声音。
周围偷偷打量她的人们只觉得美人儿一颦一笑都是无比优雅迷人,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谁能想到她那轻柔悦耳的声音,却时常语出惊人。
幸好赵玥认识她很多年,对这个女人的表里不一、装模作样早就习以为常。
“这比火烧尾巴还要命。”赵玥双手叉腰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地说:“这座次是哪个傻逼排的,居然把我安排在一个叫高仿的家伙身边。难道不知道我们服装设计师,跟高仿这两个字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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