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第二天先遇上的会是德拉科的令人脑壳发疼的质问,结果他只是跟我隔了一个位置,特意与我保持了距离,也故意不看我。
边上的同学看到我和德拉科的样子敏感地察觉到了猫腻,但是他们只是偶尔在抬头的一瞬间拿眼神在我们两个脸上快速地转一圈,接着便假意别过头跟身边的人咬耳朵。
潘西见状特意走到了我的边上,小声地问了句:“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没什么。”
“没什么?”潘西有些惊疑地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听说德拉科昨晚跟你求婚了呀!不过被你拉走了,不知道结果——难不成,你拒绝了?”潘西紧皱着眉头,一脸关切。
我咀嚼着香脆的培根,视线低垂,落在正被我切开的鸡蛋上,眼见着蛋黄溢出,与培根边上的油渍紧紧偎依在了一起。
我用叉子卷起半个蛋,直接塞进了嘴里,隔绝了潘西的问话。
“简!”潘西有些生气地喊了我一声,见我无动于衷的,也只能暗暗咬着牙,“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待会儿就到三楼的盥洗室里找我。”说完,潘西离开了,回到了布雷斯的身边。
我有些干涩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深呼吸着清晨空气里弥漫的香味,抬头挺胸,只管自己眼前的任务。
今非昔比了。
想当初我还会因为别人的眼神如坐针毡,想不到被注视着注视着,我反倒习惯了,不过是被看看罢了,他们又不敢做什么。
德拉科那边也安静得有些过分,他意外地没训斥高尔和克拉布狼吞虎咽的吃相,咀嚼的动作也异常缓慢。半个小时后,猫头鹰携着物件和信封从外面飞进来,扔下爪子里的东西就又从顶上开着的窗户飞了出去。
费尔奇站在门口驱赶那些新来的不认识路的猫头鹰,洛丽丝夫人蹲在费尔奇的肩头,摇晃着尾巴,似是随时会跳下来捕捉那些可怜的猫头鹰。
我收回视线,眼前的餐盘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封信件。
捡出几封老友送来的信,我把剩下的东西都扫进了口袋里。耳边依旧是不曾停歇的喧闹,每周一的清晨,怎么少得了预言家日报的掺和呢?
我一边看信,一边无意识地听着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天啊,混血巨人!我就说那个看门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年级被开除就算了,谁知道他竟然还是下贱的巨人混血!你能相信吗?我一年级的时候还是他接的呢!你记不记得二年级万圣节的晚上,我们这儿不是有个巨怪跑进地下室了吗?说不定,那个巨怪是来找他的呢!”
我眉头一皱:这说的,是海格?
我放下信,把手伸进口袋里翻找一番,找到了刚被扔进去的预言家日报。
本报特约记者丽塔·斯基特报道,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古怪的阿布思·邓布利多一向敢于聘用有争议的教员。今年九月,他聘用了阿位斯托——“疯眼汉”穆迪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老师……不过,与邓布利多雇来教授保护神奇生物课的半人半妖相比,疯眼汉穆迪就算是认真负责、和蔼亲切的了。
鲁伯·海格承认,他在三年级时被霍格沃茨开除,从那以后一直担任学校的猎场看守,这是邓布利多为他找的一份工作。去年,某校长又因神秘影响,使海格从许多更有资格的竞选者中胜出,又奇迹般的成为了神奇生物保护课的老师。海格是一个体格庞大、相貌凶狠的男人,他滥用自己新得手的权力,弄来一连串可怕的动物吓唬他本该小心照管的学生。在一系列被许多人称为“非常恐怖”的课上,海格已导致多名学生受伤致残,而邓布利多对此视而不见。
“我亲眼见到课上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主动攻击巫师,直接踩断了他的胳膊!我的朋友文森特·克拉布还被一只弗洛伯毛虫狠狠咬过一口。”一位善良正直的四年级学生说,“我们都讨厌海格,但是我们敢怒不敢言。”
然而海格无意停止他的恐吓行为……“我只是觉得怪好玩的。”他说,然后便匆忙改变了话题。
据《预言家日报》最新消息……海格不是一个血统纯正的人。我们可以独家透露,他的母亲正是女巨人弗里德瓦法,目前下落不明。
巨人生性残暴、嗜血,上个世纪因自相残杀而濒临灭绝。仅存的十几个加入了神秘人的麾下,在神秘人统治的白色恐怖时期,他们制造了几起最残酷的麻瓜屠杀案。许多为神秘人效力的巨人都死在与黑势力斗争的傲罗手下,但弗里德瓦不在其列。她很可能逃至国外山区的某个巨人村落。不过,弗里德瓦法的儿子似乎继承了其母残酷的天性。
然而,据说海格与校内一个男孩,那位使神秘人痛失权势的男孩建立了亲密的友谊……也许哈利·波特尚不了解他这位体格庞大的朋友背后的故事——但阿不思·邓布利多无疑有责任提醒哈利·波特及其他同学们小心混血巨人。
呵,原来她那个时候去后山是去采访海格的……可为什么,她会知道海格是个混血巨人呢?海格自己是不会说的,他喜欢跟孩子们亲近,把自己当作是普通人跟他们一起生活成长,他是个单纯的巫师。除了他自己以外,知道他身份的有我,克利斯,救世主三人组以及其他教授们。克利斯不可能,他昨天是跟我在一起的,救世主三人组跟海格的关系比我要好,更何况格兰芬多把忠诚和信任看得比金子还要贵重,怎么会轻易揭开海格的疮疤呢?难不成是教授中的一位?
可是,星期天白天的时候教授们都去霍格莫德了直到晚宴才回来,难道丽塔·斯基特会□□术不成?
我咬着牙,不知道这个丽塔·斯基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神通,竟然能够探知到这些消息。看来她不简单啊……
如果她能轻而易举地探听到这些隐秘的事情,那悠悠众口,指不定会有什么别的对我不利的闲言俗语传出来。这个人,必须要监视起来了。
我暗暗打定了主意,决定下次她再来,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我的待客之道。
收好日报,我调整了一下心情,重新打开信件,翻开着艾比报来的家长里短。
“好了吗?”
身后一阵热风拂过我的耳畔,熟悉的薄荷香瞬间包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的觉得眼眶有些热,又觉得有种如愿以偿的释然。
我回头,微仰着头看他,没有说话。
他面无表情,挺拔的身姿甚至都没有退后一点的意思,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等你。”半晌,他这么说着了一句,便转身背朝着我,坐在了边上。
我小吸了一口气,却忍着把话咽了回去。
还没走的同学两眼放光地盯着我们,无数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我们之间扫来扫去,大概心里还忍不住嘀咕昨晚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求婚是否是真的,抑或者是最后的杰里薇亚家主是否即将冠上马尔福的姓氏,从此消失于纯血家族的记载之中。
“我好了。”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我把信叠好放回信封放进了另一个口袋。
他轻松地站起身,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气流席卷而来,吹淡了萦绕身边的薄荷香。
我跨过椅子,与他并肩站着,“时间还早,想去哪儿走走吗?”
“就去大草坪吧。”他思考了一下,答道,依旧没有看我。
“嗯,好。”
我难得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往大礼堂外面走去。
上午我只有一节课,他也是,两个人慢悠悠地逛一圈的话,时间倒是充裕的很。
走到大草坪,人影随处可见,三个学校的人都有,扎堆站着或坐着。德拉科皱了一下眉,大概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
“我们就走走吧。”说着,我上前趁他没反应过来,挽上他的手臂,半拖着他往前走去。
德拉科僵了一下,但没有反抗。
人少了一些了,我便放慢了速度,依旧挽着他的胳膊,小步走着。
他呼吸浅浅的,听得出来有事压在他的胸口,疏解不能。
我低头当鸵鸟,看着草地上的小花这边一丛,那边一簇。
“你是真的不准备开口了吗?”终于,德拉科耐不住性子,大力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想要甩开我,我预料到了,反倒站定脚步更加用力地抱住。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你!”他瞪着我,有些生气。
我眨着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是不是求婚不算数了?你睡了一个晚上,想通了,觉得我不配了?”
他吸了一口气,张口就冲,“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啊?故意装傻好玩吗?”
他很少凶我。或许是一时的错愕,或许是一刹那下意识的结果,我忽的就松开了他的手,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冷静面对怒火已经成了我的条件反射一般,德拉科抑制不住的愤怒一发泄出来,当即就把我推开了。这无形的波浪比动作更加有效。
我看着他,佯装冷静盖过剧烈跳动的心脏,只淡淡的,迎上他的视线,“我昨晚说得很清楚了。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都不太清醒,需要时间好好冷静。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回答没有变也不会变,如果你觉得有哪里出问题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呵,你觉得我生气的是这个?”德拉科抬高了声音,却意外被口水呛住了,难过地弯腰咳了好几下。
我看着他眼角含泪地直起身,回头看我,“你觉得,”他的眼睛里带着血丝,声音沙哑,面色微红,“我生气的是,这个?”
“……不是。”我别开视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那你说,我生气的是什么?”他逼近,近到呼吸喷在了我的颈侧。
我扭身想躲,他一把抱住,“你说啊。”
“我!你!”我试着挣扎了一下,他咬着牙,死都不放。
“你,说!说对了,我就,放开!”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幼稚!小气!松不松!”
“不松!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凭什么松开?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他毫不示弱地顶回来,两个人硬是看成了斗鸡眼。
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儿,我主动移开视线,闭眼调节呼吸。
他仍紧张着,双手紧紧抱着,更像是一圈绳子把我两只手捆在身上。
“你为什么生气?”我睁开眼,问道。
“你猜不到?”他反问。
“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玩下去,浪费时间,等到你没力气了我照样可以摆脱。或者,趁着我们两个还没吵起来,赶紧把问题解决了。”
德拉科噎了一下,也没想到我会给出这么一个二选一的选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还是开口了,“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快速地否定了。经验告诉我,这个人虽然傻,倒继承了斯莱特林一贯的疑心病,如果不赶紧打消那些莫须有的念头,他能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那是为什么?”他似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情的猛然放松,连身体都松懈了下来,双手现在只是微微环着,我一挣就能挣开。
我敛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除了我,你要见的——人,多了去了,不光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你的时间着想,最快也只能这个双休才能带你去见他们……带他们来见你。”
德拉科皱着眉头,似是在消化我刚刚说的话。我抬头看着他紧抿的嘴角,踮起脚尖就凑了上去,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他一愣,张着眼睛低头看我。
“早安吻。”我淡笑着说着,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现在,成了两个人抱在一起了。
听着他渐快的心跳,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下巴靠着我的脑袋,侧过头,也放弃般的深吸了一口气,那叹出的气里仿佛跳动着“算了,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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