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然后发现我正躺在一个漆黑的地方。我试着动了动我的身体,却发现我被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困在了什么地方,而且我不知道这是谁干的,怎么发生的,以及该怎么脱离这种境况。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震动。我本应该发出尖叫,但是我不能,像是大脑控制声音的那一部分断线了。我的头朝下倒去,有人在带着我离开某个地方,或说是带着我走向某个地方。我颠簸着,像是被人抓在手心里的傀儡,既无法感知周围的环境,也无法弄清楚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我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人声开始多了起来。
“哦,老吉米,我有好久没有在这儿看到你了,你还好吗?”
“呵呵,前几年我刚去了一趟法国,哦——那里的环境真是美极了!”
“哈哈,这顿酒我请……”
“哦,你还是一如从前的慷慨……”
我的耳边盘旋着诸如此类的对话,我敢说,我一定不是以人的身份被装在一个大箱子或是棺材里。毕竟,有谁会一个人带着这种东西来酒吧里呢?那么,我现在是在哪儿?我在做梦吗?我到底是什么!
“请给我一杯黄油啤酒,谢谢。”
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朵。这个声音很近,近的像是就在我耳边说的一样。所以,我现在可以确定,我被这个人随身带着!而这个人在说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分辨出来。他有什么目的?他是来这里等什么人的吗?
晃动又开始了,也就是说他又开始走动了。难道这里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他还要去哪里呢?我到底在哪里!我该怎么从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出去?
就在我努力挣扎的时候,晃动停止了。对话,依旧在继续。我还在那个人身上。
“嘿,朋友,介意我在这里坐下吗?”
“哦,当然。呣……抱歉,如果你不介意我有点喝高了的话。呵呵……”
哦,梅林啊,我听到了什么?那是海格的声音!在听到熟人的声音之后,求生意志开始泛滥。我扭动着身体,可是因为是头朝下所以我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但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依旧在挣扎,断断续续的,偶尔也会尝试着放开嗓子去喊。然而,全部都是无用功!
“……吼吼,你说,你很想要一只龙?如果……不,我的意思是,我这里就有一样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突然,一阵亮光清洗了我的感官。我不适应地眨了眨双眼,但还没等我看到什么,我的世界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该死的家伙!
“啊。”海格低声惊呼,然后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起来,不过大部分话都是在感慨刚刚的“我”有多美丽!
我想,虽然我看不到我现在的状态,但我也该明白我到底是什么了。那个绑架我的男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你对龙感兴趣,而我有样你感兴趣的东西……这不就意味着,我现在特么的就是一枚龙蛋么!好像,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猜到我现在的处境了。我来到了那枚蛋的记忆当中!我现在正在经历的就是那个海格口中的流浪人把蛋输给他的时候,而且很不幸,似乎我只能接收到声音信号,无法看到那个流浪人明确的样子——除非,他敢把“我”这个违禁品给再次亮出来!
我知道这很扯,但是却是事实!联系一下我刚刚身体的异动,大概也就能明白了,或许这就是龙族之间交换信息的方式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我开始安静下来,仔细倾听他们的对话。
“well,我可以看出你很想要它,虽然我得到它的时候也很不容易,不过,交个朋友,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您真是太善良了!”
“嘿等等!我还有个条件。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赌赢了,我就送给你。你要是输了——那就抱歉了伙计,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哦。”
一阵沉默,我可以听到木酒杯撞击桌面的声音。看来海格应该是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个赌要不要打,换做寻常人在面对龙蛋这样的危险物品的时候,大多数都会选择放弃,但是,海格可是想了龙蛋想了几十年的人啊!所以,这个选择题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只剩下了yes,不过是说的时间早晚罢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枚——这样东西,所以……”
“哦,不用担心,我的朋友。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热爱着冒险与动物们,对吗?所以,为了体现我的善良,我就跟你打一个简单点的赌吧!怎么样,成交吗?”
“哦吼吼,当然了,求之不得。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关于动物的,我敢说,没有人比我鲁伯·海格更了解的了!一定!”
“好吧。那么,你知道三头犬,就是那种来自地狱的生物,它们的弱点吗?”
又是沉默,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否真的那么简单,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突破口。我不希望我的同类如此容易地就会被拐到其他地方,甚至还是以可笑的交个朋友的原因就被送出去!我们,也有自己的尊严!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抓出这个“流浪者”,虽然我猜有70%的可能,他为了这场戏已经做了变装,甚至改变了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他何必改变自己的声音呢?
照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他怕被认出来?也是,一个身上带着龙蛋的家伙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到处喊啊?
但是,为什么是海格?酒吧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上了他?鬼才相信什么可以从眼睛里看出你很爱动物勒!所以,他做这一切,果然是有目的的。于是,重新倒回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改变自己?
难道他是这儿的常客?难道他住在这儿?还是说,原本的他——认识海格或是被海格认识?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马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丝丝寒意从后背盘旋而上。
“朋友啊,看在你如此慷慨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最终海格还是抵抗不了诱惑,“吼吼,你可真是走运啊,这世上能驯服三头犬的人可不多。呵呵……简单点的赌?告诉你,这可难不倒我!嘿,耳朵过来点……记住,三头犬的弱点就是音乐!很简单,很想不到,对吗?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它们一听到音乐,它们马上就会呼呼大睡的!哈哈……真是可爱的小动物啊……”
“哦……好吧,看来我是遇上高手了。这个东西就归你了!这儿再上三桶酒!朋友,为友谊,干杯!”
“呵呵,为友谊。干杯!”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我便感觉到了人类的体温,我估计已经被秘密交到海格的手里了。他如获珍宝地捧着我,但是很显然,他懂得还不够多,至少他分不清蛋的正反!他抚摸着蛋的表面,震动穿到了我的皮肤上,痒痒的。托他的福,光明不期而至。我寻找着他——那个神秘的家伙的身影。
他,就在对面!就在我的对面!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胸前黑斗篷的线扣,但因为角度问题,我看不到他的脸!该死,把我再往上抬一点啊!该死!
“该死……再上面一点啊……该死……”陷入记忆的我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嘴里念念有词。
“哦,简!简!快醒过来!简!”
双手被压制的感觉清晰地传到我的大脑,我猛地睁开双眼,身体下意识地从床上弹起,全身紧张地进入戒备状态。我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周围引入眼帘的景物让我很熟悉。
“嘿嘿,我在这儿,简,看着我。你还好吗?看着我,我是谁?”克利斯捧住我的脸,把我的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
我迷糊了一会儿,但还是反应过来了,“你,你是克利斯。”
克利斯长抒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我看着他,禁锢在心头的紧张感也土崩瓦解了。我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你知道吗,克利斯。我刚刚看到了那枚蛋的记忆。哦,说‘看’可能不是很准确,因为我一直被放在一个地方,黑乎乎的,没有亮光。或许该说,我进入了那枚蛋的记忆。场景重现了,但是我只是一枚蛋!”
克利斯淡定地看着我,双手扣住我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海格,还有一个神秘的穿着黑斗篷的家伙。他有点古怪!他看起来像是故意导演了这一切一样。”我对上克利斯不解的表情,心急地解释道,“我是说,他知道海格喜欢龙,所以他就去偷了一个龙蛋!但是他骗海格说他费了很多功夫,也跟他一样很喜欢龙!但据我所知,事实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在撒谎!哦,是的,他很擅长撒谎,他把海格骗得团团转!但我知道,他的目的不是想要卖掉那枚蛋,他是要把那枚蛋作为一根钉子去撬开海格的口!”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深呼吸,望向克利斯深绿色的双眼,似乎是想要得到安定的力量,“他只是想要从海格那儿得到一个确切的情报!他要知道三头犬的弱点,但是他要三头犬的弱点做什么?像神话里的,打败怪兽,拯救公主吗?”
克利斯轻笑一声,“简,你的幽默总是那么不合时宜。”
我紧皱着双眉,反扣住他的双臂,“我没有在开玩笑!那个家伙,那些记忆……它们要把我逼疯了你知道吗?而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哦哦,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冷静下来,简,深呼吸,好吗?”
我松开了双手,深呼吸,一边整理着脑袋里的思绪,“克利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理一下思路,可以吗?我的脑袋,里面的信息太多了,简直要让我的大脑爆炸了!”
“当然,我去给你倒杯茶。”
“谢谢。”
我接过茶杯,静坐着。而克利斯则坐在我的对面,细细地观察着我。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我的手表开始叫起来。远远的,天文塔的钟声也传了过来。
我如梦初醒,手里的杯子差点脱手而出。克利斯起身,拿走了我手里的杯子,对我说道:“嘿,你还好吗?”
“哦,是的!好的不能再好了。”我说不上想通了什么,但大脑从来没有想现在一样这么活跃!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穿上靴子,把披风挽在了手臂上,“克利斯,谢谢你的茶,不过我该回去了。现在刚好是六点,我该赶回去吃我的晚餐了。你呢,要一起来吗?”
克利斯摇了摇头。他确实听到我的邀请但是好像并不打算接受,他微微一笑,说道:“不了,我要留在这里确保克莱姆的安全。你先去吧,注意安全。”
“好吧,那替我向克莱姆打声招呼。再见。”我最后整理了一下腰间的魔杖,带上笑容便离开了拉文克劳塔楼。
外面的雪已经小了很多,悠扬的钟声指引着我的道路。我套上披风,在雪地里快速地奔跑着,飘扬的金发像是在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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