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圣诞节竟然被我用在了图书馆!虽然很无奈,但这就是事实。关于圣诞礼物,除了珍妮给我送了一本巫师世界的故事书以外,还有一堆禁林出品的东西——像是死了的雉鸡和断裂的牛骨之类的,不过这也增加了关于我身份的可信度。因为,我是迦蒂亚,不是吗?
而令我惊讶的是,海格送了我一麻袋的天蓝鼠尾草——我确定这够我喝好久的了——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礼物则来自克利斯——一只圣诞玻璃球,虽然是巫师用,但也够我愣上好久的了!
圣诞节的休假期只有三天,想起我那美丽高贵大方难伺候的室友,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我藏在她校服里的礼物,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在我还没厌倦躺在床上看书之前,珍妮已经回到了霍格沃兹并站在了我的眼前。
“嗨,珍妮,圣诞节过得怎么样?”我高兴地跟她打着招呼,可她的样子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呣,怎么说呢……”珍妮摇着头,“今年的圣诞节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
“虽然……”珍妮顿了一顿,收起了笑容,“简,你不是纯血圈子里的,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普勒尔家族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不过是做了上百年的魔药,还有点名誉在外罢了。虽然我不认为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不好的,毕竟我的亲人都还在我身边,我还能回去和他们一起享受圣诞节的快乐,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今年,我的父亲却做了一个决定……”
我似乎意识到这并不是我该知道的,我急急地阻止了珍妮,“珍妮,没关系的。如果这些你不想说,我们可以跳过!真的。”
“简……”珍妮深呼吸,苍白的面孔一如我见到她的第一次。
珍妮虽然才11岁,但也算是发育早的。相比起飞机场的我,她已经在向着小笼包努力进化了,同时,她本身也是极为漂亮的。栗色长发,灰褐色的双眸,薄唇,比同龄人略高,却自有一种不羁的气质。或许是因为相识久了之后,我才更喜欢她身上的这种气质,像是百合,张扬地开放着,不奉承他人的赞美也不畏惧他人的批评。她就这么简单地活着,因为魔药课而苦恼,因为星相而喜悦。
我不知道最后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的,珍妮看起来很疲惫,好像圣诞节榨光了她所有的精力。我心疼地叫她先小睡一下,她却不依,非要挤在我床上自己也拿了一本书在边上看了起来。
这样无言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正常上课的时候。
早上的第一节是宾斯教授的课,斯莱特林们大都在开课的时候就开始打呵欠了,不到五分钟,两个学院的学生已经倒下去差不多三分之二了。珍妮紧紧抿着唇,双眼盯着眼前的课本,却显然是在走神。
“珍妮,你确定你还好吗?”我停下手中的鹅毛笔,转头看着她。
珍妮愣了愣神,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已经上课了?”
“嗯,上课有五分钟了。”
“呵呵,抱歉,看来我实在是太累了。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面对她的笑容,我只能摇头,继而低头继续做笔记。
珍妮持续心不在焉着,但只要我一问起,她就会马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似乎是藉此掩埋自己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每当我看见她的笑容,我也只能笑一笑了事,没办法再继续问下去。有位社交家曾说过,你要懂得察言观色,但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是在察言观色,做到这些,你就可以去当一名警察了……当时,我并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想来似乎是有几分那个意思。换句话说,就是在社交的时候,你要敞开心扉与他人对话,如果你始终防备着别人,别人肯定也是不会对你说真心话的。
现在,我和珍妮,大概就是“警察”和“别人”的关系吧。
我不敢说她从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但是她愿意让我明白,有些事我不方便知道,那会给她带来困扰。这样就够了,真的!只要她说出口了,我就知道了,也就不会再死缠到底。朋友,不是专属于你的,只要两个人可以在悠闲的午后一起喝喝茶,谈谈今后的理想、安排,这就是生活了。我不怪她,也没有理由去怪她。可是,我同样也会因为一个朋友的不安而不安!
晚上,我如往常一样铺床睡觉。珍妮呆坐在自己的床上,双眼无意识地看着我。
“珍妮?”
“嗯?怎么了?”珍妮惊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朝我这边招了招,在她的手腕上是我给她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你送的手链哦,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那,睡吧。”
“嗯。”珍妮轻声应了一句,慢慢地躺下,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熄灯了,黑暗就像寒冷一下子窜了过来,将我包围。明明睡在一个寝室,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因为什么事而饱受煎熬,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沉声叹气,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没过多久,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断断续续,吵得我睡不着。
“简,你还醒着吗,简?”
“嗯……珍妮?”我支起上半身,看到了床边的珍妮,“有什么事吗?”
“简,我要跟你说一些事。”
“嗯?现在?”我揉揉眼睛,坐好,“好吧,有什么事,你说。”
珍妮将煤油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嗫嚅着,苍白的脸色在煤油灯的印照下显得有些奇怪。
“简,”她说,“我曾跟你说过马尔福家族的现状,是吗?”
“嗯,然后?”
“你也知道我家族的艰难了,是吗?”
对此,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嗯。”
“本来,我入学的时候,我的父亲曾叫我努力与马尔福——就是德拉科·马尔福……交往。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家族竟然到了——只能靠裙带关系才能在纯血的圈子里站稳脚跟的地步了,我真的不明白!所以在列车上的时候,我表现得也许很不得当?呵呵,然后,我便被要求承担起一位普勒尔小姐应有的责任,去联姻。”珍妮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11岁的孩子不该有的表情。
我握拳轻咳一声,“所以,你要去跟马尔福家族联姻?”
“不!当然不。”珍妮苦笑着说,“我并不喜欢马尔福,一点也不。但我无法否认,他是一位纯粹的贵族。所以啊,与混血种厮混的纯血还怎么有脸面再去高攀高贵的马尔福家族呢?”
“珍妮,我……”
“哈,傻瓜,我没怪你!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珍妮伸手短暂地拥抱了我一下,“放心,我不后悔交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永远都不会的!……最后,我要说的是,”珍妮避开我的双眼,再次转了话题,“圣诞节,我的父亲邀请了勃朗克特家族的准继承人——维布伦及他的家人。他将会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寒假就要订婚了。”
“天啊,你才11岁,珍妮!”
“没错啊,但是我不仅是一个11岁的孩子,我同时也是一位普勒尔!简,听着,这是我的义务,你明白吗?有个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在贵族的世界里,或许有90%的时间,他们都在享乐,但是一旦战争爆发,他们便要率先承担起那10%的责任!或许,这并不是战争,但是责任、义务之于我是相同的,我要第一个挑起这沉重的担子!……为了我的家族……”
珍妮说完,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我深呼吸,胸口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似的让我透不过气来。
光影斑驳,我注视着她的双眼,开口问道:“我不懂,珍妮。既然——你只是要订婚了,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是应该想让我为你感到高兴吗?可为什么,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珍妮死死地咬着下唇,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她低下头,用早已准备好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抱住她,任由她轻声地啜泣。
“……简,下个学期,我会搬去德姆斯特朗上学。他大我两岁,所以我会在那儿,一直待到与他结婚为止。”珍妮推开我,吸了吸鼻子,“不要太想我哦!还有,记住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很强大,所以要不惧地去展现出来,这样,才能让别人服从你,不敢再对你做什么。我可以理解你不想与什么作对的心情,但是一味的忍让就是好事吗?”
我心一急,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我没——”
“听话!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再找一个朋友吧。别再想跟我争,简,事实上你比谁都清楚——你惧怕孤独!你总是不喜欢把湿头发擦干,这里这么冷,你很容易感冒的,知道吗?还有,要多吃点肉!看你,瘦不拉几的,怎么会有男生喜欢你呢?以后走楼梯的时候要小心,遇到学长最好微笑一下,打个招呼,看到讨厌的人也别马上就摆臭脸!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你也要笑!最后——”珍妮哽咽了,“最后,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圣诞节礼物还有我的生日礼物,每年都不许落!听到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团酒精棉,干的发涩、发紧,眼泪也止不住地掉着。
珍妮像是一个大姐姐,揉乱了我的头发。她命令我躺下,给我掖好被角,“晚安,简,我不希望在剩下的日子里看到你因为我伤心才决定告诉你的。为了让我开心,所以,请你笑一笑,好吗?”
我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了。
“晚安。”
“……晚安。”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睡了没有,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枕头还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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