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斯莱特林特有的气味就扑进了我的鼻子里。因为身边没有计时工具,所以我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虽然我很努力地想要逼自己再次进入睡眠状态,但是第一天上课的兴奋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于是,我准备起床。同时,为了不吵醒珍妮,我用自己最慢的速度,最轻的力度整理自己。
然而,即使是这样,珍妮还是因为那一点轻微的动静而醒了过来。
“哦,梅林——简?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珍妮躺在床上拿过巫师表看了一眼,“现在才六点半呢!”她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似睡非醒地看着我。
“呣,抱歉。我只是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我不好意思地跟她道了歉,一边坐在床沿上穿袜子。
“哦,简……不要告诉我你一个晚上都没睡!”珍妮惊呼一声,挣扎着想要从暖暖的被窝里面钻了出来,但在接触到清晨的空气之后,还是果断地缩了回去,喃喃道:“今天好像比昨天还要冷了……”
“呵,”看着她孩子气的表现,我忍俊不禁,“你想多了。一个晚上不睡觉,我怎么可能撑得住啊?再说,亲爱的,现在可是早上,而且我们在湖底!”
“哦,好吧,我知道了!”珍妮哀嚎一声,把衣服拿进了被窝里穿上,而我则已经穿好了鞋子,正在整理自己的校服领口。
就在我转身要去盥洗室的时候,珍妮再次叫住了我:“嘿简,你后脑上的头发翘起来了。”
“哪儿?”我转过头看着珍妮,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珍妮叹气,利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趿上拖鞋,踢踏地走到我身侧,右手轻柔地覆在了我后脑上的某一个部位。她的手指插|进我的发间,富有技巧性地梳理着我的头发,说:“以前刚把头发剪了的时候,我也总是会把头发睡成这样!不过,每到这时,我妈妈就会这样帮我把头发理好。你待会儿用水把这儿的头发打湿之后再按一会儿就差不多可以了!”说着,珍妮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并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
“啊,谢谢你。”我后知后觉地道谢,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就在刚刚找回了某些我丢了很久的东西。我还是不太适应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太符合礼仪的一面,但是只要熟悉了就好吧!毕竟,那是珍妮啊!我这么对自己说着。
深呼吸,我打起精神,走进了盥洗室。
看着镜子里面脸色略显苍白的样子,我不禁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却在两边留下两块不自然的红润。视线触及盥洗台上已经分开摆放的口杯、毛巾之类的,我满意地笑了笑。其实,不是我特别神经质一点,只是把东西分开摆放应该是常识吧!大人们总是教育孩子不能随便把东西混在一起,不然不仅容易造成细菌滋生,还会表现出主人的邋遢。所以注意卫生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当珍妮还在整理床铺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毕出来了。突然,我想起昨晚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我的书,于是,我问珍妮。
“珍妮,你知道我的书到哪里去了吗?”
“书?”珍妮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哦,是的!我昨晚忘记说了——你的书籍等等学习用品已经提前被搬到教室里去了。我的母亲就经常这么说——霍格沃茨是十分有效率的一间学院,仅此一间!”
“呵呵,看来你的母亲很满意于霍格沃茨!能跟我多说说她吗?”我倚在墙上,希冀地望着她。
珍妮先是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但在接触到我的目光之后还是决定跟我聊上一会儿。
“好吧,但是如果你要为普勒尔夫人写一本传记的话,我的父亲可能知道的比我多得多。据我所知,我的母亲是75年毕业的斯莱特林。我曾经看过她的毕业证书。她那个时候还很年轻,但是现在也很漂亮就是了!有谁会觉得自己的母亲难看呢?不得不说,我的母亲远不如她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成熟!你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她竟然还跟我抢千层慕斯蛋糕呢!可在她O.W.L.(Ordinary Wizarding Level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和N.E.W.T.(Nastily Exhausting Wizarding Test高级巫师等级考试)的证书上,几乎每一门的成绩都在良好以上!我坚信她的确是一个好学生,一个品学兼优的斯莱特林,而且事实正是如此。但是很显然,我对此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只想在这儿过我想要的生活……如此而已!我要去洗漱了,谈话结束!”这段话结束得有些潦草,但我看得出,珍妮已经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了。
我看着她大步走进盥洗室并关上了门。
当时的我,对于她最后的自白并没有给与过多的关注,可能是因为我还沉浸在珍妮所构筑的美好的回忆当中久久无法自拔。我从小失去了父亲与母亲,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只剩下了名字。玛戈阿姨因为十几年前我父母突然的离去以及同时消失的财产而不愿回想过去,看起来也并不打算把我父母的过去告诉我!我不希望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甚至都没有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一个笑容!我不希望他们就只是在我的脑海中留下灰白的铅字符号!想要知道父母的一切不是每个孩子的本能吗?可是,我却被残忍地剥夺了这一项权利。
所以,我很珍惜古灵柯的存在。所以,我也会珍惜珍妮,会珍惜每一个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或许我对于人情世故看得还不够多,对于这个世界也懂得还不够多,但我相信,人心是不会变的!在人们的心里总是同情与残忍相生,总是善良与邪恶并存,总是理性与感性相互缠绕!因为我知道我身为人的天性还完整地保留在了我的体内,所以我知道我可以尝试着在这个世界里走得更远!
20分钟后,当珍妮和我都收拾好了心情,我和她手挽着手一起来到了公共休息室里。
但当我们到达这儿的时候,很意外,我竟然看到马尔福正十分有精力地教训他的两个小跟班!马尔福背对着我们,一只手扶着沙发背,零一只手正指着那个高个子的家伙。他是如此愤怒,以致于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而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小跟班都是一副低垂着头认真受教的模样!
我听到马尔福在说:“你们这两个蠢货!我说了早上不要吃这么多的蛋糕和巧克力,为什么你们都不听!高尔,看看你的脸!你还想骗我你们早上根本就没吃!你们的脑袋里装着的都是什么?是马粪吗!还有你,克拉布!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们,早上6:50一定要到这里集合!为什么你们现在才过来!啊?”
剩下的回答声太小了,站在后方的我们几乎听不到,只觉得有嗡嗡的声音从那两人的嘴里发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马尔福在思考,“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马尔福拖长了尾音,克拉布和高尔都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竟然敢让一个马尔福在这里等你们这么久!”
说着,马尔福转了过来,“哈!这不是普勒尔家的大小姐吗?昨晚睡得还好吗,普勒尔小姐?”马尔福的脸变得很快,他刚刚明明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但在看到我们或说是看到珍妮之后就突然转变了脸色,甚至还像是主人询问客人服务是否周到一般的和珍妮寒暄起来了。
这边,珍妮也接受了马尔福自大的好意。
她上前一步,朝着他颔首微笑,“还好,多谢您的关心。”
我看着这一幕,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还有——这位妖精小姐!你好!”马尔福挑眉轻蔑地笑着,“不知道在斯莱特林的床上睡了一觉之后,你脑袋是否清醒了!”
莫名其妙的,马尔福身后的两个小跟班也开始放肆地笑起来了,虽然我完全听不出来他刚刚的话里有什么玄机,可是多说多错,我还是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然而,即使我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马尔福却还是找到了对我发火的理由。
“你这个卑贱的混血种,你竟然敢忽视我!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记性!”马尔福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他直直地朝着我走来,似乎是想给我点颜色看看。
他越来越近,我眼中的他也渐渐清晰起来——铂金色的头发服服帖帖地贴在他的脑袋上,苍白的脸色,紧紧抿着的嘴唇,还有多情残酷的蓝灰色眸子。这么细细一打量他似乎比平常的同龄人还要再瘦弱一些,宽大的校服袍子在他走动时看起来虎虎生风。当眼前的那双做工不错的靴子停下时,我抬起头对上了他露着一丝阴狠的眸子。原来,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了!
“看来——这位混血种小姐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尊重一位尊贵的纯血巫师!”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着鄙视与愤怒,还有一丝恶作剧前夕的兴奋与炫耀。
“听着,简·杰里薇亚!”他瞟了一眼我胸口的绣着的名字,冷笑道,“你是一个卑贱的混血种!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最下贱的血液!你应该祈祷自己现在生活在那个脏乱的、愚蠢的格兰芬多!而不是在这儿,在斯莱特林里!你不配被冠上斯莱特林之名!看你那迟钝的样子!或许赫奇帕奇那帮傻子更喜欢和你呆在一起!”马尔福轻蔑的眼神从我的头顶往下移,然后盯着我胸前的徽章看了几秒就又移回了我的脸上。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马尔福刚刚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怪不得那两个家伙会发笑!因为他已经知道我是妖精和人类的混血了!所以他叫我妖精小姐!所以他说我身体里流淌的是最下贱的血液!说我迟钝?我只是被你气得差点就拔出魔杖给你一个昏昏倒地了!面对他无知的挑衅,我只能用所有的理智压住心中涛涛的怒火!
就在我的理智与愤怒纠缠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在我意识到他要对我做什么之前,竟然将我的徽章从袍子上扯了下来!
我可以听到校服被扯裂一条口子的声音甚至是当徽章脱离时丝线绷断的声音!梅林啊,他对我做了什么!
刹那间,我的全身就像是浸入了冰水当中一般,刺入骨髓的冰冷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我的怒火消逝得如此之快,以致于我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内心空荡荡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缺了一块。
“你——你在干什么!”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我着急地跳起,想要重新夺回他手中的,属于我的徽章!然而,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我感觉他手里抓着的不仅仅是一块有形状、有图案而且冷冰冰的金属,而是我的心脏!我可以感觉到他发白的指节是有多用力地在捏着它,我手心发冷,估计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
“对不起,马尔福先生,您是否能将这徽章还给我的朋友呢?您这样的举动可是会让我们觉得很困扰的!”
我和马尔福一起惊讶地望向珍妮,就好像她刚刚说了什么要不得的大事一样!当然,马尔福的惊讶比我更多,“普勒尔小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对不起马尔福先生,”珍妮再次没头没脑地道歉,然后走到我身边,将我的头用力地往下压去,“我代替简向您道歉!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混血种,希望您能看在普勒尔的面子上,把徽章还给她!拜托您了!”珍妮一脸平静地低下头,镇定得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她。
马尔福阴阴地笑了两声,“妖精小姐,下次,恐怕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还有普勒尔小姐,希望你将来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马尔福撂下狠话,大力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休息室朝着出口去了。
我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离去时脸上的表情!我的背挺得直直的,可是脖子却不自然地向下垂着。珍妮收回了手,看见我的异样,关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简,你怎么了?”
我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无声地弯下腰,捡起了被马尔福嫌恶地扔在地上的徽章。一阵湿意涌入了我的眼眶,我咽了一下口水,二话不说地跑出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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