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村西山方向,莫寻拿着锄头将积蓄了一个冬天的荒草,以及新长出的薄薄一层浅绿,一点一点的清扫干净。
从前日下午,被分配到开荒任务后,他就开始来此地除草了。
现在看来,也算是锄出不小的一块空地。
慢慢的,莫寻越来越往山那边靠近。
身后,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庄稼汉子,陆陆续续的从田地里走了出来,非常有目的性的向着西山方向靠近。
坐在牛车上的胡媚,心里越发的慌乱。
她四处看了看,空空荡荡,显然并没有任何人对她产生敌意。
“莫寻!肯定是莫寻!”胡媚声音沙哑,迅速从车上跳下去,也不管莫清,直接冲进姑姥姥家院子。
“哇!奶~有个漂亮姐姐闯进我们家里了!”奶声奶气的男孩子声音,半点儿都没进到胡媚耳朵。
看见那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妇女,胡媚一下就认出,这就是她姑姥姥。上辈子胡媚自由后,姑姥姥也跟着三表舅住进雾都市里,胡媚也就没来乡下。但胡媚确实来过好几次雾都,她清楚地认出,这就是姑姥姥年轻八九岁的长相。
“姑姥姥你知道莫寻吗?他是不是已经进村了?”胡媚走上去就扯住林桂芬的袖口询问道。
“你是?”林桂芬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大闺女,越看越觉得眼熟。
胡媚着急:“我是胡媚,我妈妈叫林嘉茵,是你的侄女。姑姥姥你快告诉我,莫寻是不是已经在稻香村了?”
“你是嘉茵的女儿,我那侄外孙女!等等~孩子你别急,你找莫寻是吧?是哪个前两天刚来的长得高高帅帅那孩子?”林桂芬的手臂被胡媚抓的有些疼,方才犹豫的问道。
“对!就是他!我未来对象。”胡媚落落大方,虽说这时候的莫寻可能还不认识自己。
但胡媚相信,莫寻是肯定会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就像上辈子。
“那孩子被冯志章为难了,好像在西山那边开荒,那边偏远又荒草丛生,冯志章还想让他开辟出水田,这不是专门为难人吗?”
林桂芬说到这里也是一叹,毕竟全家还指望冯志章打工分,即便觉得有些对不起那孩子,也没站出来为他说好话。
胡媚得到消息,惨白着一张脸,强颜对着林桂芬笑了一下,就快速的从离开院子,朝着西边跑去。
她的胸口此时如同擂鼓一般的打着擂,她觉得,不!她确信,一定是莫寻出了什么状况。
另一边,六个庄稼汉子齐齐对视一眼,慢慢的走出所藏之地,向着莫寻靠近。
“谁?”莫寻听见身后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迅速举着锄头转身。
正前方五个庄稼汉见被发现了,所幸也不踮脚了,大大方方的扭着拳头逼近莫寻。
“你们要干什么?”莫寻将锄头放在身前防御,自己初来乍到,一没露财,二还没来得及得罪人,怎么觉得这几人是专门来堵自己的?
“干什么?当然是揍你咯!柱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只见那人话音一落,莫寻身后顿时踩出了响动。
莫寻连忙转身,却刚好撞上柱子的行动路线。
柱子大手捏着锄把,一推一拉,十分利落的抢走了莫寻手里的锄头。
接着,一脚将莫寻踹开。
莫寻毕竟是个学生,下放军垦农场那两年,更是一直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工资寄回去。以至于吃得也没比莫清爷孙两好,看起来高,其实人是挺虚的。
两年时间磨薄了莫寻的身体,要放在古代就一文弱书生,又怎么打的赢这几个庄稼汉子。
这不!那汉子一脚下去,直接将莫寻踹飞出了两三米远,胳膊乞丐以及半边脸上,顿时开始火辣辣的疼。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胃,冯志章给了小半袋烂了大致有一半的红薯给他,说是这一个周的口粮。
牛棚里虽然能遮风避雨,那气味也是能够让人神经衰弱的。
何况,莫寻那牛棚根本没有什么锅碗瓢盆。
最后,莫寻还是靠着点燃稻草,勉强将削去坏了部分的红薯烧熟。
烂的毕竟占一大半,莫寻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大个子,那点红薯昨晚上就已经被全部解决的。
今早又忙碌了几个小时,本就饿得不行。
被这么一踢,莫寻的胃里顿时开始冒酸水,恶心的他直反胃。
看着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莫寻,大汉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摸了摸下巴,鄙视:“这么不经揍?二牛哥,这人都躺着了,还揍不?”
“揍!怎么不揍,3块钱呐!咱哥几个分一分,一人都有五毛,能买5盒半葵花了。”
就在几人打算好好揍莫寻一顿时,一条红色的马鞭,“啪~”的一声向着踹了莫寻一脚的那个叫做柱子的混子甩了过去。
“啊~啊!”柱子顿时被抽的浑身抽搐,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一直斜向臀部方向蔓延。
那种痛苦,直接让柱子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擦~是个娘们!”
“小姑娘,没见过教训人吗?识相点给我们滚远点?我劝你们这些小姑娘,还是不要动不动就随便英雄救美的好!这种扒着资本主义尾巴的渣滓,本就该人人喊打。”张二牛捏了捏下巴,不停地评估着敷胡媚的战斗力。
胡媚双手持鞭微微弯下身体,警惕的将视线放在流氓村民张二牛身上。
六十年代百万枪支流落民间,胡父身为团长,却不能无所顾忌的给胡媚也配枪。于是方才在胡媚的自我爱好下,选了个鞭子。
这条马鞭据说师出大家,是从清朝传下来的物件。
当时,胡父领着胡媚走进一间满屋子都挂着冷兵器的武器库挑选武器时,胡媚一眼相上了这鞭子。
四五十年代走到现在,还在使鞭子的人大概就剩下胡媚一人,或者戏班子也会两招。选中这鞭子时,胡父第一个表示反对,谁料只有十来岁的胡媚,直接抱着鞭子不撒手,最后甚至都撒泼打滚,才让胡父松口。
当然,胡媚这一手鞭术除了自己琢磨外,就是看了不少胡父私下收集的鞭术小人书,学出来的了。
所幸胡媚好似真的通窍一般,不管是书上的,亦或是从戏班子看到的,关着门自己瞎捉摸,还真的能给她琢磨出七七八八。
即便是对上几个兵蛋子,胡媚都半点不虚,何况是眼前不过几个空有蛮力的庄稼汉?
当然,胡媚也不是没原则的人,即便是平时的正常切磋,胡媚也只是甩着鞭子夺走对方的武器。顶多吓吓人,从来没有伤过人。当然自伤不算!那是基础训练经常碰见的。
说起来,李建军是第一个被她用鞭子抽的人。
似乎也让她开了头,拐子、小偷、流氓汉接二连三,不对!小偷太垃圾,她都是用拳头揍的。
“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二牛当下摸了摸下巴,眼神满是暗示性的盯着胡媚的鼻尖之下,胸口前后,以及另一处不可描述的部位。
但见他那双浑浊又荡漾的眼神盯着自己,胡媚的记忆一下子返回在几十年前的上海滩。
“找死!”想到当年自己天天被这种眼神窥视,那会儿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得过且过,除了不卖身外,即便让胡媚去唱曲倒酒,胡媚也无一不从。
当然也少不了意图揩油的老板,不过以胡媚当时的脾气,若是一根手指头能解决,胡媚是绝对不出第二个的。
以至于,上海滩小辣椒的头衔,被安排在胡媚身上。
结婚第二天,卖报小童举着报纸四处推销。
“卖报卖报,昔日歌坛小辣椒嫁入豪门,竟猜豪门少爷能抗住几天?”
言归正传,就说这里。
胡媚鞭子甩出,以刁钻的角度,异常灵活的缠住了张二牛的脖子。
张二牛身体顿时一僵,接着被拉扯着撞向一个大桉树。
张二牛双眼一酸,双眼条件反射的飙出了两行眼泪。
胡媚微微松手,只见瞬息间,两条鼻血顺着张二牛的大鼻孔流下,顿时就让他见了红。
“操!臭娘们!”张二牛抹了把鼻血,又吐了口唾沫。
结果,一个黄橙橙的牙齿随着血沫飞了出来。
“二牛哥!”其余几人齐齐震惊的看着被张二牛吐出来的那颗牙齿。若料得不错,十有八九是颗门牙,这让二牛哥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打!给老只(噗嗤)…狠狠地打!既…(噗呲)然你自己要(噗呲)…和瘦竹竿作伴?那老吱…老子成全…你。”
张二牛狠辣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双目冒着红光,头上更似头点着了一把火炬。唯一不好的地方是,缺了颗门牙,放狠话也漏风。
“哈哈哈~~”张二牛那尊荣,以及一开口喷出一嘴血唾沫的姿态,让胡媚绷不住脸,直接笑了出声。
当然,余光瞄到沉默的看着双方对峙的莫寻,身上受的伤明显不少,连那张迷住她的俊脸都破相了,胡媚当即冷脸:“就你们?”
胡媚鞭子往地上一抽,飞沙走石,让几名本就有些怂的壮汉齐齐后退一步。
张二牛被孤立在最前方,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往后时,便见胡媚上前一步。
张二牛身体一抖,顿时后退了一大步。
胡媚还欲上前,贴腿的灰色西装裤,突然被人扯住。
胡媚低头,便见一双敛光闪闪的水目,晶晶亮亮的盯着自己。
那张粉色的小嘴里,吐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话语:“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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