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与凝香身着女装,与以往不同,她今日得以堂而皇之得走在街上了。
她抬起双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外面自由的空气,感慨道:“终于是光明正大得出来咯。”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凝香站在身侧,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再去追查我娘的下落。”絮儿放下手臂,每次出来都会挥散不少在府中时的沉重气氛。
“可是,自上次福王府之后,我们的线索就断了啊!”凝香皱了皱眉,跟在身后提醒道,突然想到几日前的信王,眼睛忽而一亮“或者,咱们去找王公子,他一定有办法!”
絮儿却未言语,她的心此时正沿着铺子一路飘荡,眼神掠过大街小巷的各种小玩意,最后在糖葫芦前再也挪不开步。
“姑娘要不要来串糖葫芦?”小贩见生意来了,向前挪了两步,陪着笑脸循循善诱得说道。
絮儿绽着笑颜,买下两串,伸手递给了凝香一串“诺,先吃点好吃的,填饱了肚子,咱们再去想办法。”
凝香心下想着自家小姐可真是心大。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絮儿向来爱簪,走进了一家卖簪子的老店,拿起一支玉质的,竟一时之间爱不释手得赏玩起来。
“姑娘,这支簪子成色极好,做工又精良,您生的这般好看,戴在头上自是配得很呐!”老板费着不少唾沫星子,弯了弯腰极力推荐着。
絮儿虽然喜欢,可是问过价钱之后,终是觉得如今找母亲要紧,不该为别的东西浪费太多钱。
她收了收眼底留恋的光,摇了摇头,只得忍痛割爱,将簪子放回原来的位子,便头也不回得出了铺子。
可是,刚跨过门槛没走两步,一把锋利的弯刀正穿透空气,凛凛闪在眼前,来不及眨眼的功夫,絮儿只觉得后脑勺莫名一凉,那刀锋已刺在自己身后的门框上,发出骇人的晃动。
原来方才是白衣及时赶到,持剑替她拦下一刀,不然自己早已没了性命。
隐约间冷光不减,眼看着白衣与刺客在铺子前面赫然打斗起来,不过她分明还听见身旁还有男人吼了一声,挥刀向这边砍来,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刺客不只一人。
还好白衣轻盈得一个侧身闪过,镇定自若得将手中冰冷的长剑一转,又挡过第二个刺客的弯刀。
见眼前女子此时嘴唇已吓得皙白,站在原地不动,白衣伸手招架着两把弯刀,一边回头冲着女子喊了一声:“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还是凝香先反应过来,慌乱之下,拉起絮儿的手臂就往街上跑。
第三个刺客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着两位女子体力渐渐消耗,被追至一条死胡同中。那刺客身着黑衣蒙着面,眼里透着浓浓杀气,正要一刀向着女子劈下。
絮儿站在胡同的尽头,已是无路可退。正认命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许久,那刀子却仍未碰到自己丝毫。
她战栗得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另一男子身着青衣,凌空一脚用力踢飞了对方手中的弯刀。
刺客并未罢休,使出浑身力气,出拳一击打在那男人的胸口,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那男人被打中后向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身子,他侧身一晃,继而紧紧抓住刺客的肩膀,对方动弹不得。凝香见状,颤着双手去拾起地上的木棍。就向着刺客后脑勺一锤。
顿时对方晕了过去,趴在地上,血水顺着他的脑袋大片涌出。
身着青衣的男人站在女子面前先开了口:“你怎么又溜出来了?”
“你……”絮儿这时才想起打量对方是谁,顺着男人熟悉的青衣向上看去,她几分诧然,竟又是楚占棋救了自己?
她决定不再隐瞒心中的困惑,想要直截了当将一切都问个清楚,揪着心昂头,去质问他:“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男人听见女人开口,先是下意识愣了一愣。之后却只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表面上冷冷的转身,不想搭理这眼前的女子。
“楚占棋,你站住!”女子表情肃穆,并未就此罢休。
她在身后嘶喊着叫住他。
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的心里如今真的不再有我了,那又为何要几次三番舍命来救我?”女子咄咄相逼,话语中喊着哭腔,一字一顿缓缓得吐出,誓要问个究竟。
短短一句疑问,却似是一支无色的利箭,在企图刺破真相得同时亦在二人心头,深深得扎下了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男子面色惨白,衣袖下紧紧攥住的拳头早已将布料捏得翻起皱褶,他试图用全身力气去克制激动的心绪,隐隐已经有些颤抖,却仍未转身。
他还是假装淡然,片刻后,努力恢复成平静的样子,低眉理起衣袖,嘴角不屑得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呢?留着你的性命,自然只是想利用你罢了。”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拂过春意盎然的古树,飘零一地琐碎的白色花瓣。
古树之下,两人隔着数丈的距离,却是沉默一般的死寂。
“你们没事吧?”白衣打退了刺客从铺子赶来,才打破了这段无声的空白,他此时的衣衫已经染下了累累血迹,额上则是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左小易,你快把侧夫人带回去吧。”占棋这才开口吩咐道,态度很冷,言语间也尽是生疏。
说罢,他阔步离开,再也未曾回头。
她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定定的立在原地,眼神却是不甘得看向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
凭着女人本能的直觉,她开始慢慢意识到这件事情绝非楚占棋表面所说的这样简单和狠心。
她实在不能够相信,一个人如果真的恶毒到要利用自己,怎还会一次次好心舍命相救呢?!
楚占棋,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用太久,我定会让你亲口告诉我!
占棋离开死胡同后,在转角的墙边终于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他胸口一阵疼痛,右手顺势扶着墙,脚下一软,噗通声单膝跪倒在地,
他的面色已是越发苍白,毫无血色,不住咳了一下,与此同时,大片的鲜血蓦地从口中喷出,洒在地上。
他只是区区一介医者,只懂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又如何抵得住刺客如此深重的一掌呢?
方才只是在絮儿面前,他不敢表露,才一路撑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
此刻他左手撑地,用右手抹了抹唇边的血迹,眼前却是几乎发白的眩晕,也根本无力再支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
“少爷!”幸好旁边一位身着布衣的少年扶住了他。
“小皓……”占棋缥缈的眼神恍惚中认出了眼前的少年,轻轻地唤着来人。
眼前的少年叫楚皓,是从前济世堂里跟在占棋身边的仆从。
下一秒占棋眼神却涣散下来,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墙边。
许久,占棋才醒来,躺在床上。他睁开眼警惕得看了看四周“这是哪里?”
楚皓端着药汤走向他,细心得将他扶起,喂他服下,一边向他解释起来:“少爷,这里是药铺的后院。”
“棋儿!”这时,只见一位长者掀开帘布从屋外进来,关切得发问“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占棋一看见长者便放下戒备,叹了口气,虚弱得开口:“左伯父,这些都不碍事。”
眼前的左伯父正是左小易的父亲,与济世堂乃是世交。近日他带着楚皓来到这帝都,面上开了这家医馆,实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助占棋暗中完成大业。
占棋凝神,肃穆得开口说起正事:“十日后,我会亲自押送前朝皇后去往帝都的大牢看管。
沿途会有大量官兵埋伏,不过没关系,其中一半是阮将军悄悄安排进去的精兵。
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劫囚,我打算事成之后,便将皇后偷偷藏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胡人定会严守城门,但咱们偏偏不设法逃出,而是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地下。
以后就算官兵查到这里,我也会利用自己如今的身份来摆平。”
他一字一顿得部署着,刚说完,却又不住得干咳起来。楚皓心疼自己的少爷,上前关心起来,占棋却顾不得这些,只是摆了摆手,又再补充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如果在混乱中看到赵若,务必拦住他,不要动手,不然太危险了。
前朝江山还指望着他一呼百应。”
长者沉沉得呼了口气,了然于心,“好,老夫知道了,只是棋儿,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再伤成这幅模样。”
长者从小看着占棋长大,自是关心不已,忽而眼神一亮,责怪的口吻问道“是不是小易他没有好好保护你?”
占棋轻轻一笑。
下一秒眉间却闪过一丝冷峻,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他忙掀开被褥,轻声解释道“我还得为此事做些准备,所以得尽快回去。”
他匆匆忙忙得套上靴子准备离开。
“可是你的伤!”长者在身后关切得问道。
他却只是摇摇头,礼貌回应着“左伯父放心,不碍事。我这身体足够挺到完成大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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