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然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白梓风坐在位置上看书，少年穿着短袖衬衫，露出的胳膊细长白皙，面部轮廓也如有种如水的温柔纯澈，看见她，他站起来让她进去，眼神近乎直白的柔和、专注。
“然然，要和我……”他顿了下，说，“我们一起吃午饭吗？我知道有家店的味道你会喜欢的，所以……”
“谢谢。”程然然没看他，坐下，将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拿出来，“不用了。”
白梓风不再说话，她感觉到他在看着她，与其说反感，不如说是觉得很恐怖，钟迟的话令她更加想要疏远他，哪怕是友好的同学关系都不想维系。
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在默默注视着她，他却已经对她了如指掌，也许私下还会和朋友议论她，这种感觉令人如芒刺在背，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上课铃打响，教室里的声音渐渐沉寂，那道目光却还是看着她。
程然然握紧了手里的圆珠笔，转过头，对上那双亮了一瞬的眼眸，她沉默了下，语气似乎忍受着什么：“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吗？”
白梓然愕然又慌乱地看着她：“对不起，只是你就坐在我的身边，我没办法忽视你的存在。”
他惊慌无措的样子仿佛是她在欺负他一样，程然然盯着他不说话。
桌子忽然被人拍了下，楚晟眼冒凶光地说：“小梓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楚晟的手很大，还有汗，一巴掌下去就将她的卷子拍得又皱又湿，他的身体也非常强壮，哪怕只是坐着也像是沉沉的大山，让人感觉特别无力。
这感觉就像左边坐着个金刚，右边坐着个芭比，一强一弱，她还谁都奈何不了。
程然然深吸口气，表情已经木然了，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了低笑声，她不确定是不是在嘲笑她。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冷冷地看了楚晟一眼，楚晟愣了下才将手移开，她将那张卷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桌洞，不再理会两人。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转到普通班？
楚晟后知后觉，只觉她看他的那个眼神好特别，害他心里麻麻的，疑惑地转头悄悄问陆轩：“她为什么要朝我瞪大眼睛？”
陆轩玩儿游戏正在紧要关头，随口就回了句：“你他妈是不是傻！”
楚晟茫然去看迟哥，却看见他的迟哥已经要笑抽了：“……？”
咱也不知道迟哥笑什么，咱也不敢问。
*
这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面瘫脸的中年妇女，很平淡无味地讲完了新课的内容，剩下来的时间就出了三道奥数题让学生前后桌为一组讨论，到时候抽小组回答。
不巧的是她的后面坐的是倒数第一的大佬，程然然不觉得可以和他讨论数学题这种东西，但全班都在讨论，虽然不一定是在讨论题目，但她如果不转过去会显得太特立独行。
四个少年似乎正在组队玩儿游戏，这个世界的游戏她也没玩过，更没兴趣玩，她看见钟迟低着头在手机上戳戳戳，手指修长灵活，似乎操作很完美。
程然然就没叫他做题，钟迟的桌子非常空，连本数学书也没摆，方便了她放书、草稿纸、笔，钟迟只抬起眼皮撩了一眼，又专注地打游戏去了。
程然然刚要算第一道题，就感觉桌子在颤动，她在纸上划了条短促的黑线，胳膊也能感觉到桌子传递出的震颤感，根本没法儿好好做题。
“……”她看向了钟迟，很眼熟的姿势，少年翘着二郎腿，右脚还似乎多动症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踹着桌脚。
时间就快到了，她还一道题都没做出来，程然然忍不住说了句：“同学，你能不动吗？”
过了好一会儿，钟迟才抬头看她：“我动了？”
程然然提醒他：“脚。”
钟迟“哦”了一声，低头打游戏，仿佛什么事都比不上游戏重要，只是这一回桌子终于安静了。
程然然也低头算题。
过了会儿，钟迟抬头看向她，眼眸透着种漫不经心的打量，少女的皮肤很白，是很精致秀气的那种白皙，透出一种有些清冷安静的气质，细眉，长睫毛，挺翘的鼻梁，唇也小，泛着樱桃般诱人的色彩。
看着是那种很柔弱，经不起折腾，说句重话说不定就能吓哭的女生，他想起了那天体育课上怀里的重量，轻得跟一片云彩似的，他的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程然然正算着题，忽然感觉到了头顶的目光，她抬起头，就看见钟迟朝她伸出了手，眼睛看着她的本子，下巴几不可察地点了下。
就在这时，老师提醒她还剩三分钟了，她才做到第二题，她忙说了句“等会儿给你抄。”，就想继续做题，结果手里忽然一空。
钟迟直接将她的笔和本子都给抽走了。
程然然：“……我还没做完。”
钟迟没理她，埋头唰唰唰地下笔就写，她看着就跟乱划似的，仿佛连思考都不用，笔锋如金钩铁马，力透纸背，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钟迟将她的本子扔回来，她刚接住本子，一个字还来不及说，他就已经又低下头玩儿游戏去了。
与此同时，桌子也重新颤动起来。
程然然：“……？”
他这么快就将题做完，就是为了将她打发走？
她转回去，将本子放在自己的课桌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惊讶地发现居然全是对的。
她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他连奥数题都能这么快解出来，脑子似乎挺聪明的，到底是怎么考出了全校倒数第一的成绩？
考试是睡过去的吧？
她盯着奥数题每个步骤看过去，没注意到身旁白梓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钟迟一眼，眼神幽幽的，抿了抿唇。
他退出了游戏，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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