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肆?”沈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是秃秃吗?”他又问了一遍。
郁肆移开了目光,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沈非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
他啧了一声,臭着一张脸问:“怎么就不喜欢了?老子取的名不好听吗?”
郁肆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沈非见他不说话,心里越发不爽了。
有这么嫌弃吗?
他拧着眉跟自己较劲,纠结于这个名字到底好不好听,逐渐忘记了事情的重点。
郁肆的手又不自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偏过脑袋一声不吭地窝在浴缸里,沈非看到了,问:“你老埋着脸干嘛?”他站起身,倾身凑到了郁肆的面前,他想看清他的长相。
郁肆见他靠过来,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沈非拉开了他的手,“挡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绿色眼睛。
这个人的睫毛很长很密,颜色有点淡,是接近于他发色的一种灰蒙蒙的颜色。
沈非眯了眯眼睛。
长得真漂亮啊。
“你……怎么不害怕?”郁肆转过脸,想躲开沈非直白如刺般的目光。
“害怕什么?”沈非问他。
“我这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郁肆又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还想遮自己的耳朵。沈非看他两只手都忙不过来了,有点想笑。他站起身,把衣服盖在了郁肆的脑袋上,问:“有这么怕我看见吗?”
“我,怕吓到你。”郁肆低着头说。
“是吓到我了。”沈非说。
郁肆抬头看着他。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儿。”沈非看着他的耳朵,继续说:“我也挺佩服自己的接受能力,居然没给吓尿了,不过也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话没说完,沈非立刻打住了,心里暗骂自己嘴快。
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更像变态了。
沈非咳了两声,换了一个比较正常的说法:“你长得像人,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才发现这种说法好像更不正常了。
郁肆一直没说话,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沈非见他总是沉默,刚才无由的失落感又一点点溢满了心头。
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秃秃吗?
是,他难受。
不是,他更难受。
沈非扯了扯嘴角,把裤子丢给了郁肆,“快穿上吧。”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面不改色地讲了这么长时间的话。
郁肆拿着裤子没动,盖在衣服底下的两只耳朵支棱着,把衣服顶出了两个小尖儿。
“你不会是不会穿衣服吧?”沈非看着他。
“没有内裤。”郁肆说。
“你要求还挺多。”沈非啧了一声,“没有就光着,我这没有给你穿的内裤。”
郁肆皱了皱眉,终于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背对着沈非把裤子套了上去。
“衣服也穿上。”沈非说。
郁肆背对着他没动。
沈非不耐烦道:“你丫的赶紧给我把衣服穿上,想生病是不是?”没等郁肆自己动手,他就走了过去,拿掉盖在郁肆头上的衣服,利落地套在了他身上。
期间衣服的领口还卡在了郁肆竖起的耳朵上,沈非拽了老半天才把衣服拽下来。
被卡住的耳朵从领口边弹了出来,沈非盯着看了几秒,萌是挺萌的,就是越看越不像猫耳朵。
比起猫耳朵,形状和大小好像更像狼耳朵,可是又不完全像。
“你真的不害怕吗?”郁肆看着沈非。
“嗯?”沈非愣了愣,抬头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项圈,上面还别着自己的耳骨环。
猫形态时戴着还很宽松的项圈,戴在人脖子上后变得有点紧,那个黑色的皮质链子紧紧地环住了郁肆的脖子。
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靠近右边眉毛上方的碎发,中间有一绺跟被挑染过一样,是黑色的,像极了秃秃眉心的那搓黑毛。
他果然就是秃秃。
沈非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淡,郁肆的心猛地一紧,耳朵无意识地抖了两下。
沈非看着他的耳朵愣了一下,乐了,笑道:“你抖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了,再过俩小时,天都快亮了。
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上他的大脑超负荷运转,脑细胞已经死绝,再也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先睡觉吧。”沈非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快死了。”
沈非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他才意识到家里只有一个卧室,现在跟他同处一室的已经不是一只小猫儿,而是一个身材跟他相差无几的男人。
难怪刚才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床挤得慌,被子都不够盖。
不过就算床够大,他也不会让一个男人上自己的床。
即使这个人原本的形态是一只小猫儿,是他的秃秃,可是现在忽然之间变成人了,沈非心里总觉得变扭,有点难以接受。
“你睡沙发吧。”沈非对郁肆说,“我给你铺床被子。”
不想看到郁肆的表情,沈非急忙走出了浴室。
他现在浑身不自在,之前还烦恼自己的生活里忽然闯进来一只小猫儿打乱了生活节奏,现在好了,直接闯进来个男人,准确来说还不是个人。
沈非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走到客厅的时候,郁肆在沙发上坐着,脑袋上的耳朵已经耷拉了下来。
刚才是太紧张了吗?所以耳朵才会一直支棱着竖在那里?
这么看背影真的是又乖又萌。
他仿佛又看到秃秃的影子了。
“我这沙发挺舒服的。”沈非说。
听到沈非的声音,郁肆的耳朵又蹭的一下竖了起来,他转过了头。
沈非一怔,没由地被他那张脸惊艳了一下。
啧,明明刚才也没觉得有这么漂亮。
沈非把被子递了过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不知道。”郁肆惜字如金。
“哦。”沈非扯了扯嘴角,心里有点不爽。
他又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秃秃。
他家小猫儿会这么高冷吗?就算变成了人,不跟个猫似的黏糊着自己,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吧?
假的假的,绝对是假的。
他一定还在做梦,什么长耳朵的男人,全都是在做梦,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事实证明,自欺欺人不可行。
第二天清晨,沈非顶着一头乱毛从卧室里走出去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真把它当成了睡梦中匆匆掠过的记忆碎片。
直到看到沙发上睡着的人,才把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操。”沈非站住了脚,刚才还很迷糊的意识一瞬间清醒了。
郁肆躺在沙发上,脸朝着里面,被子盖住了脑袋,只露出了两只耳朵和一小撮蓬松的银发。
沈非盯着郁肆的后脑勺怔愣发呆。
他进浴室洗漱了一下,回房间换了衣服,就拎上书包出门了。
现在时间还早,睡在沙发上的人睡得很沉,沈非洗漱的时候动作很轻,没有吵醒他。
沈非拎着书包走在路上,清晨的阳光很明媚,路边的行人还不太多,只有几个早起的老头儿提着鸟笼遛鸟。
今天大概是沈非上大学以来起得最早的一次,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去过学校。
刚才醒那么早,他其实是去上厕所的,没打算起床。只是看到睡在沙发上的人,他的睡意一瞬间就消失了,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干脆去学校。
早晨清新的空气并没有让沈非的脑子清醒多少,他的大脑还很混沌。
“别睡了啊,老师看你半堂课了。”下了课,管琦推了推还趴在桌子上一脸萎靡不振的沈非,问:“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别烦我。”沈非皱着眉,起床气滞后了。
“怎么了?没睡好?”
不仅没睡好,还起早了。
天知道刚才他一个人傻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等了多长时间。
见沈非不说话,管琦又问:“今天怎么没把你家小猫儿带来?”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非拍了一下桌子,坐起了身,转头看着管琦,“你逼话怎么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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