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便死了，有什么问题吗？”赦戚垂眸看着地上僵持的两人，漠然道，“弱肉强食，你不会不知道。”
莲锌皱眉，“这能一样？她是人类！”哪能用妖的法则去衡量？！
“她对兔子动手的时候可没想着兔子比她弱。”赦戚无动于衷。
莲锌扭开脸，气弱道，“那也罪不至死。”
那厢偌梨的气息渐弱，一双手徒劳地攀在荼锦手上，亮丽的眼也逐渐失去光彩，趋于黑暗。
而荼锦则是低垂着脑袋，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叨念着什么，被偌梨挣扎中抓乱的乌发凄凄惨惨地挂着，好不可怜。
当然，兔子手下的偌梨更可怜。
……这兔子未免也太凶了些。
莲锌到底还是见不得这昨夜还躺在他枕边的小情人就这么香消玉殒，直接化作一条巨型白狐朝荼锦扑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她压在了地上。
猩红的狐眼瞥向终于得到解放开始无意识喘气的偌梨，他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闹出人命还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荼锦愣愣看着眼前的巨型狐狸，红彤彤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就这么盯着他看。
肉肉的小脸微怔，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莲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让开身子，“那什么……抱歉啊，让你受惊了，不过……只是个面具而已，不至于要杀人吧？”
狐狸蹲在呆滞的荼锦旁边，甩着毛茸茸的三条大尾巴试图哄她。
至于某人——算了，左右他也不管事，在意他作甚。
“你、你看，那边的面具摊子那么多面具呢，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好不好？”白狐狸温声细语，身后的大尾巴摇摇晃晃，让整只狐狸显得无害得多。
虽然他不太想偌梨被这兔子掐死……但，也自知理亏——毕竟整件事若不是偌梨挑衅在先，兔子也根本不会生气——所以在照顾偌梨和哄兔子之间，莲锌还是理直气壮地选择了哄兔子。
“实在不行，我的狐狸毛也可以拿来给你做个面具的~”莲锌得意地把自己漂亮蓬松的大尾巴甩到荼锦跟前，自以为牺牲可大。
她喜欢那面具不就是因为那面具上画了只兔子么？
他都愿意用这么漂亮的尾巴毛给她做个更逼真的了，还不赶紧高兴地跳起来感谢他？
然而出于莲锌预料，荼锦只呆呆看了看狐狸毛，又扭头看看地上躺着的兔子面具，然后吸了吸鼻子。
原本就红了的眼圈顿时更红，刚压下去的水意又开始在眼里翻涌。
莲锌直觉不好，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又有些不甘心被忽视，凑近她重复道，“我说我愿意用尾巴毛重新给你做一个~”
荼锦委委屈屈地盯他两眼，倏地瘪了瘪嘴，然后缩回原形，背过了身，拿毛茸茸的屁股朝着莲锌。
就在莲锌愣神之际，荼锦又蹭蹭地把自己团成一团，把脑袋埋进了两爪之间，忽的开始大哭。
“哇我不要狐狸……我要、兔子呜呜呜……”
“你、你们就知道、欺负兔子……呜~你有口臭还冲、冲我吐气！”
“我、讨——厌、你、们！！！”
“哇呜呜呜……”
荼锦颤着兔耳朵，雪白的一团随着哭声发抖，原本顺滑柔软的兔毛根根竖起，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只狐狸好坏！
就知道欺负兔子！！
明明、明明是那个人类先动的手，为什么要怪她……
荼锦越想越委屈，顿时一口咬住自己的爪子，哭得更凶。
狐狸一脸木讷地看着兔子嚎哭，一时间竟没能意识到她在哭啥。
“你、你别哭啊。”莲锌咽了咽口水，苦哈哈地去劝。
“呜、哇~要你，管吗！！”兔子埋着脑袋，巍然不动，且明显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赦戚冷冷看了眼兔子，然后用更冷的眼神去看狐狸。
莲锌：……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他哀嚎。
谁知道这兔子这么脆弱，连拦她杀人都不能拦了！！
居然还说、说他口臭？？！
他不哭给她看就不错了好不好！！莲锌一脸哀怨。
好么，现在看样子大人好像也不会放过他……
“朕说过让你别插手。”赦戚漠然睨他，眸底幽绿。
莲锌烦躁挠头，“哎呀，谁知道这兔子要哭啊，早知道她哭成这样子我就不拦了！”
这也太难搞了！！他现在去弄死偌梨还来不来得及啊？
他还以为她脾气很好来着的。
还没等赦戚回答，那边荼锦就气呼呼应声了，哭腔明显，“她欺负我、你不拦，我、我要报仇你就拦！”
“你就是针对我！！”
荼锦通红的兔眼几乎被赤色淹没，大滴大滴的眼泪也染上了殷红，将雪白的兔毛晕开一片血色。
赦戚先意识到了不对劲，凤眸瞥向由于行人倒下而显得格外空寂的街道，又看向兔子身下渐渐淌开的血色，蹙眉，“灵气暴动。”
莲锌不解抬眼，狐眼惊诧，“啊？？”
灵气暴动？不是，这灵气好好的怎么可能暴动？？
这兔子也就是个小幼崽吧？！
就在莲锌还想问几句的时候，赦戚缓缓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前额，墨绿的瞳孔深处似有金纹浮现，轻啧一声，“……这个也压不住了。”
这个“压不住”指的是什么，莲锌跟了赦戚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就是了解，所以才愈发难以置信。
他变回了人身，皱眉，“是有什么影响了吗。”
赦戚点头承认，而后剑眉微蹙，感受着前额两角撕裂般的剧烈痛楚，道，“你去看看这是多大范围的异变，若是解决不了……便让全城都昏了，别让他们死了就行。”
而后一顿，又道，“不，先安置兔子，尽量安抚，别让她出事。”
他需要赶紧找一个地方渡劫。
赦戚说罢，化作一条头顶两个血芽的墨绿巨蟒，便想离开。
却不料被一只小小的爪子抓住了尾巴。
血色染上了墨色的尾巴尖，几乎融为一体。
荼锦打了个哭嗝，壮着胆子泪眼汪汪道，“连你、你也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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