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玛鲁米耶塔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镂空雕花的纱窗被光线投射在地上显出光陆离奇的点点碎影,熹微的阳光透过淡薄的雾气,倾撒在尘世万物,偶有云雀飞过鸣叫,空气清新带着绿意。
“呜啊~”
她伸了个懒腰,神情愉悦。
说起来,今天是要继续去练钢琴呢,还是干点别的。
少女托腮沉思。
下一秒,房间的大门被‘唰’的打开。
她瞠目結舌地看着向来优雅自持的杏理挂着两个青黑浓郁的黑眼圈冲到床前,摇着她的肩膀,全然没有半点平时淑女的样子。
“玛鲁米耶塔你终于醒啦,快陪我逛街买新衣服!”
“杏理你是疯了吧。”
她哑口无言了半天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
她是醒来的姿势不对还在做梦吗?这个活像中了网瘾通宵一宿的家伙是谁她不认识。
以往为了等那个网恋对象再怎么晚睡也没有到一晚都不曾闭眼的程度,这黑眼圈她看着都心疼。
难道是……
昨晚的回忆纷沓而至,她骤然想起她临睡前撺掇的那个不怀好意的烂招。
她迟疑道,“你昨晚按照我说的照办了?”
杏理回想了一下,小鸡啄米般地胡乱点了点头。
玛鲁米耶塔猛拍大腿,大大咧咧的动作将杏理吓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杏理,手下意识攥紧。
“所以那渣男真的同意分手了?你伤心得一晚没睡决定通过买新衣服打扮自己来走出这段伤心的恋情?”
“哈?”
杏理惊讶地张着小口,瞪圆的杏眼是满满的不解。
“你在说什么呀?”
“没有分手呀,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她羞涩地绞着两根食指绕圈圈,两颊飞上淡薄的一抹浅晕,即便那有碍雅观的黑眼圈还挂着,硬生生被她这股小女儿家的娇羞意给掩盖了。
玛鲁米耶塔毫无防备地被秀了一脸。
以及,她尚未清醒的脑袋,终于意识到她好像搞错了什么。
哦呼,弄巧成拙了呢。
在玛鲁米耶塔起床梳妆打扮的这段时间,总算听杏理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她随手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真的要去?”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她侧目看着杏理倔强的小脸,叹气。
“先说好了,万一你的对象是个见光死的抠脚死宅,可别在我跟前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杏理莞尔,“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的内里没变,他就是那个我喜欢的人。”
“切”玛鲁米耶塔不满的努了努嘴,“明明连面都没见过,了解得也不够彻底,随随便便就说喜欢什么的,太肤浅了杏理。”
被好友这么说了,杏理还是笑着不反驳。
她喜欢的萨卡斯基,有很多缺点,笨手笨脚到现在连游戏的基础关卡都没打通,会在她面前高谈阔论世界格局尽管她听不懂,谈及海贼总是怒斥不已声音高上八个度让她咋舌,偶尔又有任性自大的一面,她还是很喜欢。
见不到会想念,在一起很温暖,哪怕再低落只要他来也会瞬间转晴。
这是喜欢吧。
固然不知容貌,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算了,我就勉为其难陪你挑一挑吧。”数落够了的米耶塔再次开口,尽管很是担心,但看清了她决意还是不再阻拦,“还有,既然没分手你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他拉着你聊了一宿?”
“不是的。”
杏理摇头,随即害羞地捂住脸,眼神游移乱瞟。
“确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就挂掉电话了,我就是紧张嘛。”
“……我就知道。”
兴奋地一晚都没睡,真有你的。
【十二】
用过早餐后,时针准确地指向八点。
街上的商店已悉数开门,路边摊贩张罗着货物,行人渐渐熙攘起来。
玛鲁米耶塔一个电话,各大商铺最新春季流行新款都在管家先生的带领下,一车一车地送到门口。
不过由于杏理住的地方是偏离于繁华的市中心,住在岛屿边缘的她与商铺相距足有半个岛,所以当衣物送到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
杏理原先也是与玛鲁米耶塔一起住在中心街区,普基市最繁华的地方,作为市长养女,吃穿不愁,生活富足。
可是在她成年后她却要求搬回小时候的住所,无论比米内和玛鲁米耶塔怎么恳求,她都固执地搬了回去,并开始了两处跑的生活。
玛鲁米耶塔隐约能摸到她的想法一二。
无非就是担忧父亲会被这份恩情带来的负担困扰到,趁着成年开始独立生活;自顾自的想法,从未问过他们这些人的意见,执拗地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
敏感得小心谨慎,真是……让人担忧呢,杏理,那场5岁时的噩梦,怕是在她心里还没结束。
玛鲁米耶塔想到这,不由有点焦心地抚了抚皱起的眉头。
希望她那个对象,真的能够好好待她,让她……松开自我的桎梏吧。
【十三】
琳琅满目的衣物挂在衣架上排列有序,络绎不绝地涌入了房内。
数十位侍者手推的落地衣架上均是按颜色花样款式分列得整整齐齐的当季连衣裙,呈圆形包围了客厅,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玛鲁米耶塔小手一挥,“随便挑。”
虽然见识过了很多遍,杏理偶尔还是会被这财大气粗地架势闪到。
“挑不过来呢,玛鲁米耶塔~”杏理欢快的说着。
后果就是…当被姬友按着头试到第十三套衣服时,她终于累趴了。
“我觉得刚才那套其实挺不错的。”喘气。
“说什么呢杏理。”玛鲁米耶塔将手中的时尚杂志往桌上一掷,不赞同的反驳,“要试就试到最好,刚才那套虽然款式不错,可是将你腰线都遮没了,再来,最后一套,不行去七水之都挑新款。”
居然还有…真是个磨人的小恶魔,杏理开始思考喊她参考到底正不正确了;虽然是名义上的姐妹,二人的相处模式更多的时候是损友闺蜜。
所幸当最后一套试出来的时候,玛鲁米耶塔不再像之前一样挑着眉让她换掉,而是两眼放光。
“决定了!就是这套!”
“啧啧啧,这身段,我都把持不住。”
“养大的小白菜要给别的男人拱走,想想好不情愿哦。”
无视围着自己碎碎念的玛鲁米耶塔,杏理侧身往落地镜的方向。
镜子里少女柔软的栗色长发披散及腰,剪裁优雅的吊带蕾丝米色裙将丰盈窈窕的身姿一一勾勒,系带高跟缠绕小巧的玉足,暖色针织外衣衬得肌肤莹白细腻,似有淡淡光华,褐色双眸清波流盼娇柔带媚,在灯光的浸染下,有着说不出的婀娜风情。
这是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打扮,少了几分稚嫩和少女的俏丽,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和柔情。
萨卡斯基……会喜欢吗?
她手指不安地绕着垂落的发丝,定定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她一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俏丽若三春之桃。
她当即有了信心。
【十四】
翌日,到了约会当天的日子。
杏理起了个大早,坐在梳妆台前对镜上红妆,粉色的膏体轻柔地抚过花瓣似的嘴唇,留下一抹明亮的浅红色,眉尾也细细地勾勒。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梳妆打扮完便急匆匆赶到站点等待,唯恐误了时辰。
临走前也没忘把昨天玛鲁米耶塔塞给她的电话虫一并带上,说是为了预防特殊情况好找她求救。
并且在门口的樱花树上折下一小株樱花拿在手里,这是她与萨卡斯基约好的见面暗号,她拿着樱花,他则手持蔷薇。
清晨的海风腥咸又寒凉,她这一身衣服再怎么好看也是开春穿的,在这冬末还是免不了让她颤栗,有点后悔为什么昨天不同意让玛鲁米耶塔开车送她的提议。
想到很快就要见到那个人,她又升起了莫名的焦灼,连走路的脚步都浮泛了许多。
晃悠着来到码头,已经有外来的游客在此出入,工人也早早开始装卸货物,她找了处靠海的角落倚着栏杆停留,无视周围或探究或惊艳的目光,吹着海风。
尽管冷得心里打颤,杏理还是镇定的拗着造型,噙着浅笑作出一个悠悠吹着海风的温柔恬静形象,少女的心思很单纯,一定要给萨卡斯基的初见面留下深刻的印象,恩!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少女精致的面容,微凉的海风依旧吹着,许是冻习惯了,杏理已经不像初时那么冷了。
萨卡斯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说起来好像从未问过他的年龄,难不成会是个老头子?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笑出声。
唔,平时说话那么刻板,说不定真人看起来很严肃呢,也许会是个反差萌的文弱男人?也不太对,总感觉,他应该很沉稳,很高大,有着宽阔的臂膀,还有……
……
杂乱的想着,边拨弄着手里的樱花。
淡粉和纯白相交的樱花团团的簇在一起,有风吹动飘散了花叶,空气浮动着淡淡的清香。
旭日已经挂上,金灿的暖光没有阻碍的注进万顷碧波,单调而平静的海面悦动着耀丽的色彩。
杏理懒散的半眯着眼,享受着煦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而后她感觉身后有一片阴影笼罩,阳光被那片阴影遮挡得透不进半分。
难道是…
那个她熟悉的无数深夜听过的独属于那个人浑厚沙哑的声音也传到了耳边。
“初次见面,我是萨卡斯基。”
僵硬且缓慢的转过身。
抬头。
那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背脊直挺,穿着夏季的暗红枫叶衬衫,健壮的胸肌在对方随意扣着的衬衫下露出一片蔷薇刺青,露出的半截胳臂青筋浮跃,肌肉喷薄愈发,似是蕴含着无央的力量。
那人就这么俯视着她,逆着光压低的帽檐只看得清半边脸,横眉竖目,不怒自威,身躯凛凛,带着万夫难敌的气势;即使有所收敛,那股经历过战场所拥有的血腥肃杀气息还是将她一时摄住。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
“……”
哦,不是老头子。
是个中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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