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念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张云雷对面,离众人只有几步之遥,朱唇轻启,开始了自报家门:“我叫陈念念,是一名京剧演员,师从梅葆玖先生,主攻梅派青衣,对花衫和刀马旦也有所造诣,一个星期后,我将在京剧大剧院演出。时隔多年未曾登台,属实有些紧张,因此,想借贵地一用,试着唱一出,听闻三庆园目前隶属于德云社门下的小剧场,所以我只好前来打个招呼。”
杨九郎微微蹙眉,小声的冲张云雷嘀咕:“角儿,您听说过这姑娘吗?”
张云雷轻轻摇头,小声说道:“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陈念念这个名字。”
李经理看出二人为难,便道:“姑娘,你怎么证明你是梅葆玖老先生的弟子?”
这下可让念念犯了难,怎么证明?难不成自个儿让师父起死回生,替自己正名?还是让已经出了名的师兄师姐们,来三庆园向他们证明自己确是梅派传人?这太不现实了!
念念只好说道:“我并不是信口雌黄!我本姓陈,单名一个‘曦’字,取落日余晖之意,后因家师觉得‘曦’字于我从艺之路不好,便赐艺名念念,一念江山父老容我之恩,二念未先学艺,先学做人之德。如今家师已经故去,我也不知如何自证身份。不如,你们让我上台唱一出,是不是梅葆玖先生的徒弟,你们一听便知!”
张云雷微微勾起嘴角,心里不由得对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孩儿有了好感。谈吐大方,举止得体,不卑不亢。最重要的,还有那么一点小机灵。
彪哥认同道:“诶!这倒也是个好办法,她要真是梅葆玖先生的徒弟,这戏唱的肯定不能差啊,要是真唱的好了,也让咱们学习学习!”
李九春:“队长,我觉得彪哥说得对!让她试试呗!”
张云雷笑道:“那你就试试吧!我们来当你观众!”
陈念念冲张云雷微微一笑。
杨九郎:“姑娘,你要准备什么吗?”
陈念念:“不用了!有件戏服就好!”
李经理:“后台有戏服,我带你去!”
陈念念:“好,多谢!”
张云雷一撩大褂,坐在舞台正中央,其他人也陆续入座。
后台的陈念念熟练的穿好了戏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内心无比纠结,虽然没化戏曲妆,也没戴头饰,单就穿上戏服,她就觉得无比的激动!这一刻,她久违了!这一天,她等的太久了!
站在一旁的李经理,看着眼眶通红的陈念念觉得很奇怪,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陈念念忍住眼泪,哽咽道:“从艺十八年,只有此刻,我才真正感觉到,我是一名戏曲演员!”
“你之前,没唱过戏?”
“唱过……只是,年纪太小,记不清了……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登台唱戏……我做梦都想!”
陈念念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李经理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儿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一定很不容易。不光是京剧,还有相声,二人转……一个没登过台的演员,在曲艺行,是会被瞧不起的!
陈念念快步走上台,水袖轻轻一甩,炯炯有神的两双大眼睛,瞬间变得哀怨,在舞台上连着旋转了几圈,翘起兰花指,身姿轻盈,体态柔美。
“十二栏杆俱凭尽 独步虚廊夜沉沉”
陈念念一开嗓,张云雷就听出来了,她的小嗓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又尖又亮,完全没有被年纪限制住!又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对于嗓音收放自如的程度,远比儿时的自己要强!他相信了,她绝对是一名专业的京剧演员!
陈念念婉转柔美的戏腔传遍了整个三庆园,没有二胡,三弦这些乐器的伴奏,念念着实觉得效果有些吃亏,不过还好,底下坐着的都是懂行的人,不是观众,否则自己肯定会被轰下台去。
红颜空有亡国恨 何年再会眼中人
(白)我西施
自到吴宫十分得宠朝朝侍宴夜夜笙歌
那吴王已是沉迷酒色不理朝纲
把当年的英气消磨过半了
想我越国被吴王破灭越王身为囚掳
男为人臣女为人妾
这是我越臣民莫大之耻
幸得范大夫用尽智谋将我献予吴王
吴王见喜已将越王释放回国
他君臣上下立志图强
将来定有报仇雪恨之日
那范大夫言道报仇的重任都在我西施一人的身上
为此不得不尽力而为
前日吴王听信太宰之言领兵伐齐去了
今夜月明如水夜色清凉
思念国仇不能安寝
因此来到这响屧廊前闲步一回
唉思前想后好不闷煞人也
一出《西施》唱完,张云雷已经听的入迷了,自打陈念念唱第一句,眼神就没离开过她,露出一脸欣赏的笑容。(请参照二爷在国风美少年看见刘丰时,一脸慈父的表情)
“好!好!”众人一边鼓掌一边叫好,张云雷这才想起来鼓掌。
“好不好?”张云雷笑的开心,低头问九郎。
“好啊!”九郎刚说完,便觉得哪块不太对劲,脑袋一歪,看见张云雷笑得跟个孩子一样,低头不语,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张‘哥们儿我懂你的’笑容。
陈念念习惯性的拍打拍打身上穿着的戏服,之后就要脱下来,一名工作人员上前送张纸巾,想从念念手里接过戏服,送到后台。但被念念阻止了!
念念立即道:“您别动!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叠好,送到你们后台!”
那名工作人员以为陈念念嫌弃自己或是不放心自己,尴尬笑笑,求助的看向张云雷和李经理。
张云雷向来暖心,便替工作人员解围:“姑娘您放心!他在三庆干了也有些念头了!是吧?”张云雷转头看向李经理。
李经理附和道:“是啊!”
陈念念赶忙一边摆手一边解释:“不是你们误会了!问题不在他!只是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作为一名京剧演员,就要对一切跟戏曲有关的东西,保持着敬畏与尊重!尤其是穿戴在自己身上的,更要让它怎么来的,怎么走!对于我而言,戏服就像你们身上的大褂,即便不是我的,我也爱它!”
陈念念的这话,让众人都想起了最初说相声的时候,他们虽然喜爱这门艺术,但还有绝大部分原因,是想挣钱,是要养家糊口。自己有多久,不是带着工作、带着上班的心思,单纯的说个相声了?
张云雷愈发喜欢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渴望与珍惜,是无法装出来的!弘扬民族文化,发展传统艺术不单单只是个口号,更是千千万万的戏曲工作者,日夜劳作的成果!
张云雷:“是我们没考虑周全,您别见怪。”
陈念念:“怎会?那现在你们相信我是梅葆玖先生的徒弟了吗?”
“信!”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唱的真好哈!”董九力羡慕道。
“是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张鹤帆笑着怼他。
董九力斜了一眼他,反驳道:“你也别说我!你也不咋地!”
张鹤帆:“这不还有进步的空间嘛!”
董九力一听不乐意了!“那您的意思是我就没有进步的空间了呗?!”
兔子、九天、张鹤帆齐声:“没有!”
张云雷上前一把搂过董九力,开启了护犊子的模式,:“这是我教的!谁再敢说没进步?信不信我封你们箱!”
众人一瞬间鸦雀无声,低头抿笑。
董九力内心os:这男友力突然用在我身上是不是不好啊?这还同着个姑娘呢?
杨九郎大喊:“张云雷你给我把手撒开!”
张云雷乖乖应道:“好嘞!”
陈念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看了一场相声,只不过是台下的相声。
念念也开起了玩笑:“贵社的相声除了返场还买一赠一啊?”
彪哥:“那可不!姑娘,你都老幸运了!”
哈哈哈哈……一片嬉笑声过后……
念念望了望外面的天,微微一笑:“不早了!我先告辞了!今天谢谢你们!”
陈念念刚想起步离开,杨九郎连忙阻止:“姑娘留步!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正好我们德云八队的人也还没吃呢!您说是吧?角儿?”
杨九郎轻轻用手指推了一下张云雷的胳膊,张云雷点头,说道:“对啊,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外面天儿都这么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啊?”陈念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毕竟今天他们才刚认识,还不算熟。
陈念念用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说道:“这儿是北京!首都!天子脚下!别的地方是不好说,但是北京的治安,你们有啥不放心嘚!”
李九春紧忙道:“哎呀我说你就不要推辞了!你是不知道啊,让我们队长请客吃饭就像耗子跟猫谈恋爱!”
陈念念:“怎么的呢?”
李九春:“百年难得一见!”
陈念念:“呵!又被甩包袱了!”
哈哈哈哈……李九春这话可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儿里。
“去你的吧!”辫儿哥哥羞的啊,使劲推了李九春一把,推了个踉仓。
“那好吧!”念念也不再客气,毕竟,多交朋友也对自个儿未来的事业发展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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