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名衙役去到后院时,就见周茗站在屋顶,小厮仆妇们在下面被瓦片砸得嗷嗷叫,耳房的半个屋顶都被掀了。
衙役:……
待梳洗一番,跟着两名衙役到了前院,五皇子见到乔氏,只觉得她弱不禁风,脸色青白,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模样,便对候夫人道:“安平候夫人,今有人前往京兆府告安平候有欺君之罪,京兆府尹已接下此案,命我等将涉案人员带往京兆府,不知安平候在何处。”
候夫人死死盯了周茗一眼,才答道:“候爷已失踪近半月,臣妇也不知……”
“哦,莫非这就是畏罪潜逃?”五皇子冷哼一声,对一个衙役道:“你留在安平候,问问候府的下人仆从,看安平候去了什么地方。”
“是!”
随五皇子到了京兆府衙,公堂上已跪了许多人,其中乔家四个哥哥跪伏在地,背上满是鞭痕,周茗看得一阵难受,照例问过姓名,京兆府尹道:“安平候夫人,乔家告你欺君,可有此事?”
“并无!”候夫人行了一礼道:“当时在灵堂中所闻所见并非只有乔家,当天情况也都知晓,旁支逼迫,候爷不知所踪,儿媳寻死,如此种种之下的不得不为之,怎能算欺君。”
京兆府尹让跪在地上的乔母回话,乔母道:“民妇听闻女婿亡故,一路奔波到了京城,却接到了女儿的求救血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上头的血字清楚可见,“我们前往候府吊唁,问及原由,才听女儿说,候府要借她的肚子生个男胎,在女婿头七之日,果然亲家夫人便对外说我女儿怀了身子,大人,若不是有心为之,她怎么会说我女儿怀孕,我女儿……她……根本不可能怀有身孕!”
“哦?”
周茗泪落不止,乔母道:“她还未与女婿圆房,尚是完壁,掌管内院中馈的候夫人,怎么会不知道!”
京兆府尹便让一名稳婆带着周茗往内室检查。
转脸又问到了安平候爷,衙役上前答道:“候府下人俱都说候爷已经失踪十数天,并不清楚在什么地方。”
京兆府尹从案上拿出一张状纸,道:“大理寺受理一案,乃是甫城的钱粮官邹明显贪墨军饷,导致甫城守军损失惨重,此人乃是安平候举荐,安平候夫人,不知候爷身在何处,贪墨军饷一案,并非一句不得以便可全数抹去。”
越朝的官员一般有三条路,其中一个是科举,多是文官,其二是武举、战场,多出武将,还有一个就是推官,不止朝中重臣可以推荐,还有伯爵以上的勋贵也可以推官,走这条路的人皆以银钱开路,这导致官场上行贿受贿之风屡禁不止,更导致科举取士可获重用的少之又少。
京兆府尹见安平候一人涉及两案,看来是圣上有心削爵,想了清楚,便将安平候府的下人让衙役带下去一一用刑,拿到所有供词一一查看,看到长随的供词,略微乍舌,将这份供词递给五皇子,二人看过后,随口问了两句。便直接结了案。
安平候府虽然未犯欺君之罪,却因为一个候爵不惜弄虚作假,允许乔氏与其和离。那份供词并未公开,其一是太过荒谬,其二是安平候爷至今不见踪影,又不能与之对质,是以隐去不提。
待到乔家人收拾完东西,将乔真真嫁妆中的良田地契,庄子铺子以及陪嫁下人的身契拿回,就连夜往蓉城去了。因为安平候涉及了贪墨军饷的大案子,要拿回嫁妆里的金银器物,还要等到案件审清楚,乔父只当是破财消灾了,那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回了蓉城,听来往的商人说起京城削爵的大案,牵连了好多勋贵,如安平候,削成了小小子爵,这还是因为找不到人而从轻发落,还有什么公爵、候爵被削去了世袭罔替,同时把伯爵可推官这一条给免了,伯爵以下只能蒙恩入仕。
不过这些与乔家并没什么关系了,或许是京城的动荡太大,乔家四兄弟养伤期间,所有的铺子都歇业整顿,生意并没被人打压。
周茗到了蓉城就四处寻找武功心法,找到好多诸如《太上感应篇》《道德经》一类的修练心法,却没有上一个世界武侠小说中的刀法、剑法,为了修练,她日夜苦读,终于把这个世界的字认了个大概,然而也没产生半点气感。
折腾了半年后也算是死心了,又对染布起了兴趣,把乔家的好几个染料方子抄下来塞进了格子空间,她觉得一个个的世界里,即使不学点什么,也得带点东西,假如下一个世界要救一家染坊,是不是就省事儿了。
想想都美得不行。
原先空间那个费了半宿塞进去的安平候,早在路上就丢出去了,至于他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死,周茗才懒得理会。
又待了半年,小丽突然问道:“任务已经完成了,要回去吗?”
周茗有点吃惊:“这个任务这么快吗?”她看着宣纸上勉强能看清的“勤能补拙”四个墨团,这个世界的字太难了,比上一个世界多出好多笔,还要用毛笔写,简直可怕!
“因为乔真真用自己的灵魂许愿,下一世就没有投胎转世的可能了,系统会在判定任务完成的最短时间内让她回来,毕竟,你多呆一天,她就少活一天。”小丽的声音有点唏嘘。
“好吧,走吧走吧!”周茗把毛笔搁在笔架上,抓过写着字的宣纸捏成纸团就要丢出去,手刚扬起来,又停住了。
乔真真收回手,把手中的宣纸展开,未干的墨迹将原本的字糊得更加看不清楚了,她笑了一下,拿走一支小一号的笔,在角落的空白处写了四个字:不胜感谢。
她其实有上一世的记忆,只不过记忆到了生下孩子,后面就是模模糊糊,只是给她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气息,她这算是重来一世吗?
清楚地知道有人用她的身体改变了她即将面临的所有悲惨,乔真真很想与她说说话,但是她好像已经走了。
有敲门声响起,是碧桃,行礼后才道:“老夫人来了。”
乔真真心中一动,跟着碧桃出了屋,院子里摆着好几个染料缸,上面晾晒着各种颜色的布料,其中多以轻薄的纱、绢为主,应当是之前练手之作。
到了前厅,一见坐在厅中饮茶的妇人,乔真真忍不住红了眼眶,微微低头擦了眼泪,才上前道:“娘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三嫂不是马上临产了吗?”
乔母觉得往先与女儿的疏离感消失了不少,忍不住道:“知道你三嫂要生了,你还在这儿住着,也不说回去看看!真真……你是不是还怪娘……”
从京城回来,女儿就单独寻了一间小院子住,虽然隔得不远,但这也让乔母伤心得不得了,一直觉得女儿心中怨怪自己,二人的关系也不如未嫁时亲昵了。
乔真真解释不出其中的原由,只道:“娘说哪儿的话,哥哥们为了我受了那样多的苦,爹娘也为了我奔波劳碌,我又怎么会生出怨怪之心呢?只是女儿嫁人又和离大归,对家里名声倒底不好,我有田有产,一个人住着还自在些。”
“那你……”乔母犹豫一会,才问道:“可想过再嫁?娘这不是嫌弃你,你手中产业是爹娘给你的陪嫁,即已给你,便是你的,让你吃穿不愁是肯定的,只是女子,终究要寻个人嫁了,再生个一儿半女,倒时候娘也不用担心你了。”
“娘。”乔真真轻轻地道:“我不想生孩子。”
乔母有些震惊,忙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呀?”
乔真真直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她有上一世这一年的记忆,记忆里安平候府用尽手段保她腹中胎儿,她几乎就是被绑在床上渡过的,心里上的折磨让她恨不能死去,更厌恶的是腹中的孩子,那和她未嫁之时的期待的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都只觉得恶心……
乔母也忍不住落了泪,安抚道:“不想生就不生了,大不了不嫁人,等你想要孩子,让你哥哥过继一个给你,要不然就去慈幼院收养一个,好啦,不哭了……”
母女二人哭过一场倒是亲昵也许多,收拾了一番,二人相携着去给几个侄儿挑了好多礼物,回家看了看三嫂,见她一脸幸福,脸上有着母亲对孩子的期待,乔真真不可否认地有几分羡慕,然而心中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后来倒是去慈幼院领养了一个女孩儿,带着她一起学习染布,改良染布方子,过了五年,乔家出了一种新的染料,染红出绡纱如晚霞般绚烂夺目,单层可为披帛罩衫,多层可做裙裾。
受当地的官眷追捧,后又到了京城,被人称为“云霞纱”,又因一年所得不过一二百,价格越来越贵却也还是供不应求。
周茗关了屏幕,叹口气道:“这个云霞纱怎么我就想不到方子呢?”
“只能说有天赋和没天赋的区别吧!”小丽道。
“滚!”周茗有点郁卒,不是小丽要看乔真往后的人生,她会看吗,白白花了100积分,想想也心疼!
“要结算任务吗?”小丽问道。
“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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