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求梵云飞带你去涂山,他看上去很是不愿,但终究不会拒绝你。
“回涂山后……你要做什么?”
“去找一个人。”
你跟在他的侧后面,稳稳的走着,脚步轻到只能听见衣料摩擦声。
闻言,走在前方的狐妖顿住了身形。
他像是深吸了口气,怕那好不容易积起的勇气散去般,屏住了呼吸,缓慢的,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对我,有印象吗?”
你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拉开与他又缩短的距离,保持着冷淡和疏离,“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唤我的名字便好。”
“……”
你漠然着,态度已说明一切。
你们的关系始终不能更近一步了。
梵云飞把你送进涂山,那里的状况却有些紧张,无数船只停在水面上,一气道盟的旗徽挂在上面随风扬起,涂山雅雅正一手按着酒壶,立于墙围之上。
你们躲在角落里,尚没被发现。
“这是……”
你愕然的看着,不由自主的缩到梵云飞身后,意识到了什么,轻扯住他的衣角,“我们,换一个方向吧。”
涂山正门不行,总有其他入口。
梵云飞却摇了摇头,“不行,全被,堵死了。”
“那你能带着我闯进去吗?”
你攥着他的衣服,清楚感觉到他身体一颤。
一时没等到回应,你抬头看他,发现狐妖的脸色异常苍白,他把嘴唇咬的毫无血色,神情中透着挥散不去的灰败之意。
你突然有点儿不敢看他,像是心虚或是愧疚。
搞什么啊,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你放松心情,撩开两侧的鬓发,继续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太不合理了,抱歉,公子只当没听见便好。”
“……”
你见他沉默,便对着他的背影欠了欠身,后退几步,打算找游戏借个技能再进去,却不料梵云飞受惊般握住你的手腕,力道重的让你蹙眉。
“你去哪!”
“这…公子许是有难处,我……”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
被多次阻挠,你略微不悦,“我有重事在身。与公子无关。今日恩情,定当铭记。时间不等人,小女便在此与公子别过。”
你用力挣了挣,没甩开他的手。
状况有些僵持,你渐渐烦躁起来,突然听到身后草木微动。
梵云飞立即把你挡在身后,“谁在那!”
出现的是两只小狐妖,或者说,红线仙。
“你是……”狐妖的视线在你脸上犹疑了几分,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吗!”
这可已经过了,整整五十年啊。
狐妖与另一个同伴对了下眼神,刚想不管不顾的飞身而去,猛然记起了什么,失声道,“怎么办!今日是盟主与那道士的决斗之日,要去打扰吗?”
“愣着干什么,一气道盟和妖盟的战斗不正是因为她吗,现在人找到了,应当尽早阻止这一切了!”
你见那狐妖就要离开,立马叫住她,“等等,可否带上我?”
那只狐妖有些犹疑,“涂山密道,怎可……”
“还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最紧要的是告知众人玉海棠还活着的信息。”她的同伴焦急劝道。
你搭上那只狐妖的手,回眸看到梵云飞双眼紧紧凝视着你,他想要跟过来,但被拦住了。
你清楚看到他攥紧的手,掩在衣袖中发着抖。
你不由得怅然的想到,
人只有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你已经给了他一世了,可算是厚爱了。
***
决战之地在苦情树下。
那只狐妖被莫名的禁制挡在了外面,急的乱转,“这是什么,不是首领的气息啊,难道有外人入侵吗?”
你两手叠在身前,仍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闻言抬头看了看身前这无色的屏障。
狐妖想要强行打破禁制,被自己的攻击反弹,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看着她凄惨的样子,攥了攥衣角,小心的迈出一步——
你平安穿过了屏障。
“原来如此,只挡妖……不对,只挡有法力的人么。”
你完好无损的立着,仰头看高坡上战得异常激烈的两派人——涂上红红和东方月初,对一只黑狐狸。
你不动声色的绕到苦情树后,一点点靠近,直到手掌贴上树干。
你不紧无声喟叹。
这棵树,当真充斥着无限的愿力。
你吊起身体刚攒出的几分法力,捏个传声决给涂山红红。
而黑色狐妖,刚被虚空之泪打得狼狈至极,正蜷缩起来休养生息。
[涂山首领……]
突然出现在脑海的声音让稍有空隙的涂山红红身体一僵,她警觉的回身瞭望四周,不见任何可疑的人影。
[你是谁?]
[怕是要撑不住了吧,你们。]
这话说得涂山红红心底发寒,但她面上不露分毫,刚瘪下去的气势再次强撑起来,[谁人在此,何不敢现出真身。]
[黑狐,你们现在或许灭不了。]你化出一朵海棠捧在手心,轻轻一推,花朵便乘风而起,[虚空之泪不可消失,时间紧迫,握住它,你便知道我想说的所有,接下来的决定,由你来做。]
你将你这世的记忆,还有你的计划,一并给了涂山红红。
她只是短暂停顿了下,紧绷的脸便慢慢软化下来,嘴边甚至蔓延开了张扬艳丽的笑意。
[既然如此,好,我相信你——玉海棠。]
金发狐妖将扶住东方月初的手移开,稳步走到黑发男人的面前,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先给这老家伙一份重礼。]
你听着她全力攻击黑狐的怒吼,阖了阖眼睛,
真是了不起的首领。
你趁她们两个缠斗之时,走到了东方月初的身后。
他的背影没怎么变,看着还是那么风流潇洒,只是全身的伤以及无力支起的腰背,显得他狼狈极了。
你叹了口气,出声道,“那么厉害的人,竟然连我靠近都没发现。”
东方月初果然神情紧张的翻身而起,他抬头看向你时,眼眸里的锐利和杀气还未敛去,就那么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直直凉到你心底。
这就是他平时看待敌人时的眼神啊。
你默不作声的对视着他,这么一对比,之前他看着你时,那种浓情蜜意,仿佛热烈得能烫伤你。
“棠儿?”
待看清你的模样,东方月初的表情像是瞬间定在了脸上,恍然又迷茫,
“我这是年纪大了,还是相思病又重了,竟能看见你的幻影。”
你侧了侧头,黑发青年似是猛然回过神,落寞只在眼底浮出了个口,转而又满是警惕的看着你,“你是谁,变换成这副模样想做什么?”
他看上去极其愤怒,心情过激牵动内伤,嘴里便抑制不住的涌上铁锈味儿。
“咳…”
东方月初呛出口血,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睁着涣散的双瞳盯着你。
你慌忙上前,不顾他带着敌意陌生的眼神,熟稔的扶住他的腰,用手指抹去他唇边的血迹,“月初,你还好吗?”
他被你的动作吓到,竟然没有推开你。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这些伤修养些时日就能好,对不对。”你贴的他极尽,近得他满眼都是你,翁动的唇都快要碰上,“我才刚找到你,你不能有事。”
你眼眸含水,泪光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你微凉的手理着他凌乱的发,满不在乎他浑身带刺的态度。
东方月初抬起发麻的手,搭在你的腰上,哽涩道,“海…棠?”
“是我,你认得出吗?”
情感在明确的告诉他答案,但认知还是让东方月初不敢确定。
“可明明已经,已经过了几十年……不对,世间的确存在着驻颜的法术。”他怔愣的说着,表情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精明,有些像愣头小子看到漂亮姑娘般,“鲜少见你…不,应当说第一次见你穿那么好看的颜色。”
红的像嫁衣,的确是最最好看的。
看着看着,东方月初便觉得眼周犯湿,
他年少时,幻想过很多次这般打扮的玉海棠。
想着那时候的誓言,他后来明明做到了,但没有人兑换承诺了。
东方月初倏地推开你,显得焦灼不安,“棠儿,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你觉得我还能上哪去。”
“去哪都好,妖界,人界……”
你按住他手,拿出几分当年对待小鬼的严肃劲儿,“我来这儿可不只是单纯看你的。”
“我怕我护不住你!”
你皱起眉,厉声道,“跪下!”
东方月初一懵,平静的抽出手垂下头,脸上的阴影模糊了他的神情,显得晦涩难明。他后退一步,“彭”的跪了下去,扬起的衣摆慢半拍的落下。
你抿紧唇,转身跪在了他身边。
“棠儿,你…?”
[涂山首领,到时候了吧。]
[呵,我的妖力,你可接好了。]
充盈的妖力融进你体内,霸道地在你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疼得你快要撑不住身。
你咬紧牙,双手合十,努力让声音不打颤,字字清晰的念道,
“苦情巨树,我玉海棠,愿用全部的妖力启动转世续缘……”
你没有看身边东方月初的表情,但你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又一次绷到了极点。
“…让我与东方月初——来世相见。”
“——我愿意。”
你听到他干涩沙哑的声音,坚定又缱绻。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无暇顾及。
你的身体经受了大量妖力的冲刷,得到后失去,已经不堪重负。
你靠在东方月初的怀里,对方胸腔上被捅了个大窟窿,看着怪渗人的。
你擦了擦他嘴边的血,无力的闭上了眼。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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