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往赴宴

    齐毓合上笔记本电脑,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会儿,对两个室友说:“大林,小龙,我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不用给我留门。”

    林矜“哦”了一声,惊讶地问:“夜不归寝不是老四的专属吗?怎么你也不回来了?”

    他们大学也就是在大一大二管理稍稍严格,大三有些专业已经开始实习,大四论文期,熬夜爆肝的人很多,所以基本上不会有查寝,也不会断电断网。他们寝室的老二开学不久就美滋滋地搬出去住,剩下他们三个手头比较紧,没有余钱。只有老四龙子剑和女朋友约会,偶尔会不回来以外,齐毓出去做家教,再迟都会回来的。

    小龙抬头看了齐毓一眼,正好看到他对着镜子,用手抬了抬黑框眼镜,神情一瞬间的紧张局促,不禁坏笑:“是不是老三也找到女朋友了?终于啊,咱们寝室又要解决一个了!我就说老三长得也不赖,怎么就单着呢?”

    林矜佯怒:“老大我就不帅吗?”

    龙子剑忙说:“那必须的,咱们老大的英俊程度至少本专业前四!”

    齐毓也忍不住笑:“该不会前三都在咱们寝吧。”

    “三哥的智商真是没得说的。”龙子剑竖起大拇指,又笑“走之前别忘了把作业留下,给我们抄抄。”

    林矜不会真的计较这个排名,扑上去假装勒龙子剑的脖子。

    理工科专业狼多肉少,一进校基本上就把全系上过大课的女生都筛了好几遍,要成的早就成了。除非是和新入校的小师妹们。久而久之,理工科的男生在自己外表上也都没那么讲究。

    “好的。”齐毓掏出作业,放到桌子上,笑吟吟看着他们玩闹。

    龙子剑嗷嗷叫,又问齐毓:“三嫂是哪位?”

    “真的不是约会。是亲戚找。”

    林矜和龙子剑看他放假都不回家,都快忘了他是本市人了。明明是有个本地外挂,却从来没见到他用。后来才知道他还在读小学就是孤儿,监护人是父亲的朋友,给他出了学费,生活费却是要靠齐毓打工来挣。龙子剑他们也就从来不主动问他的情况,有时特地多买一份饭给齐毓,谎称是打多了吃不完,齐毓也没客气,笑了笑接了,回头免费给他们带早餐,让他们这两个早上起不来的懒货感动得要哭。

    齐毓又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就背着书包出门了。

    门关上后,龙子剑捅了捅林矜一下:“他说不是约会你信吗?”

    林矜深思道:“当然不信。鞋是他最新的一对。”

    比较新也只是比旧的那双好一点。少年们对其他东西不讲究,在球鞋上是绝对重视的,谁谁买了双新鞋都能很快发现。齐毓却是穿烂了才换新的。

    但不管怎么样,齐毓出门时总是干干净净,不会表现得很自卑或者说我穷我有理这种德性,久而久之他们都快忘了齐毓和他们不一样。也就是有女生被齐毓的外表吸引,得知他学费都是借的,便纷纷打退堂鼓。

    这些事还没等到齐毓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龙子剑也是在隔壁寝室里辗转听闻,他当然不会拿这些消息来刺激自己的兄弟,但难免也会和林矜以及外宿的周云背地里讨论一下,感叹世风日下,连校园爱情也都没有纯洁的了。

    不过,会来念理工大学的女生的理智都超出寻常,你也不能说人家什么。

    和赵叔叔约好的时间是六点,时间还来得及。齐毓在校门口搭了公交,去往城西,按照先前的约定,先去和赵叔叔会面,再一起去酒店。

    到时双方家长都见一见,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自动进入程序了。

    没错,齐毓不是来约会,而是来相亲的。

    想到赵敬之眉飞色舞激情澎湃的表情,好像他和陆臻真的能成似的,齐毓就忍不住头疼。

    他以前见过陆臻。陆家和赵家十多年前还是商业伙伴,后来一进一退,差距越来越大。陆家进军房地产市场,赵家举棋不定。也就是那几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陆家问鼎首富,赵家却处在破产边缘。

    十几年前,两家关系还不错,甚至住得挺近。赵敬之有一儿一女,兼还有其他几家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在彼此的生日会上见过面。

    齐毓自然不会有生日会,他送的礼物会被挑出来,大肆嘲笑,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送了。

    和陆臻的交流不多,但人群中最优秀的那个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齐毓记得那是个比他大三四岁,多才多艺,有点傲气,漂亮得出奇的男孩子,还会弹琴会画画,让当时的他很是羡慕了一阵。

    父亲还在世时,没怎么让他报班,而是亲自带他。父子俩享尽天伦之乐。

    他经常想,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有额度的,他提前消费完了世上最好的父子之情,便再也没有了。

    父亲病逝前看着他的忧郁眼神,让他至今未能忘记。但是父亲的嘱咐,他却办不到了。

    父亲当时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答应爸爸,小毓以后不要喜欢男生,好吗?”

    才七岁的齐毓呆呆地看着父亲,不明其意。

    父亲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算了,忘记爸爸的话,就当爸爸没说过吧。”

    他越是这样说,反倒让齐毓越是在意,后来发现自己果真对男生感兴趣,他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回想起那当初的一幕,他忍不住怀疑,父亲是不是有预知的能力,还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得对男孩子很注意,被爸爸看出来了。

    我果然还是喜欢男生。

    他十五岁时把这句话写在了日记本上,没料到被赵敬之的女儿赵怡看到,拿了日记在赵家的大厅宣扬。

    他气疯了,质问赵怡为什么这么做。

    赵怡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缩到父亲赵敬之身后,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想让人看,你就给日记本上锁啊!谁知道你是不是闷骚,故意想让人看到的。”

    齐毓当时一言不发,夺回日记本,直接拿去厨房烧了。

    后来他再也没写过日记。幸运的是,赵家子女和他不是一所中学,他的同学朋友都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像他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不让别人知道,少一点异样眼光也好。

    谁知道陆家这个独子居然也是个异类。

    齐毓刚开始从赵敬之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生出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情。

    据说陆臻的妈妈知道后,第一时间晕过去,但她毕竟是大财阀的女儿,很快冷静下来,了解这个圈子水深,陆臻又有点胡闹的性格,便想办法给他相亲结婚,代孕什么的也可以早做打算。

    对于对方的要求不高,只要性别为男,家世清白,五官端正,以后能接受以后抚养陆家子孙就行。

    照着这个标准的人还是有不少的,所以还要经过一个初选。

    齐毓被问要照片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赵敬之把照片拿到手以后,喜不自胜,自己透露出来他才知道。

    齐毓只觉得赵叔叔异想天开,他却不知道,他的家室虽然太差了,但是对陆家说还是一个优点,比较好控制。所以很快就安排了这场相亲。

    对于这场闹剧,齐毓并不感兴趣,但是碍不过赵叔叔的苦苦哀求。

    自从父亲去世后,齐毓就一直寄住在赵叔叔家里,中学念了寄宿学校,发生日记事件后,他就彻底搬离赵家。

    如果不是赵叔叔的帮助,或许他要多吃好多苦。不管赵怡对他怎样,他也仍然保存着这份感激。

    如今赵家有难,要他帮忙,他直接拒绝也太不近人情。

    再说,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去完就回来了。

    这些年,他也隐约听说陆臻的消息。天之骄子,早早出国留学,前两年哥大毕业回国。说胡闹是有点往小了说,听说他玩心很重,身边来来去去的男女都不少。

    像自己这种有点闷的人,陆臻是绝不会看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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