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同样存在于那个愿望之中
岸波白野默默等着沢田纲吉说出圣杯的来历，然而他停顿了好半天也没说话，看上去反而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一样。他的脸上流露出清晰到让人仿佛能感同身受的情绪，咬牙切齿的不甘和从初次见面时就存在的悲伤融合在一起，让岸波白野有些不太习惯。
最后他蓦地清醒过来，抿着唇看向岸波白野说：“那么，我们就暂时分开吧。”
白野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不信任我，不是吗？”沢田纲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分开好了……这样，用你的方式去调查，而我按照我的方式去调查。”
他的态度是那么明确，俨然打算坚持自己的计划。他不在意发生的变故，也不在意岸波白野能够做出什么。他轻视般地移开视线，或者应该说他始终没有和迦尔纳对视过，就好像故意忽略迦尔纳，但是只有对战斗相当清楚的迦尔纳知道，沢田纲吉的身体始终绷得紧紧的，宛如下一秒就可以暴起伤人。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迦尔纳突然开口了。
“……分开行动吗……不行，不可能的。”
沢田纲吉皱起眉瞪向迦尔纳，显然对于对方想要管教自己这件事情相当不满意。
但是迦尔纳并不是想管教他。
迦尔纳只是一本正经地犹豫着说：“毕竟，我主只是第一次来到特异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脑子看起来也没有我所知道的那样灵光啊……诚恳来讲的话，就是一问三不知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没用状态。”
你到底是哪边的啦！你不是我这边的吗？！而且你不能帮我吗？！
岸波白野内心疯狂吐槽着，双眼则不平地盯着迦尔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主从的原因，迦尔纳在短暂的疑惑后恍然大悟，然后向岸波白野解释说：“毕竟，master，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是新手，更别提我们对这个根本没有被检测到的特异点完全陌生。恕我直言，没有沢田先生，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啊。”
他的话异常诚恳捅心，这让岸波白野和沢田纲吉同时露出了有些心塞的扭曲神情。
“并不是做不了啊。”岸波白野有些不平地嘟嚷起来。“如果说，这个并盛町是一个以圣杯为基础诞生的某个结界的话，那么这必然是以真实的情况进行投影的吧？”
她分析起来：“不是说向圣杯许愿的那个人必然无法维持这么大的结界吗？既然医生也说了，‘如果不能找到圣杯解除结界，那么结界会持续吸收着无辜人的灵魂和生命以提供维持结界的魔力’这样的……那么，考虑到这个结界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经开始运行了，那必定也是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被吸收了生命和灵魂。”
每个地方总会有这样的人，他身处在某个庞大的场所，或许他无法熟知场所中的所有人，但是他却很清楚场所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有人失踪、有人死亡……也许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会让他在意，但是凡是会让人觉得“不一般”的事情他都会一清二楚。
而那个人，在那个场所中，想必也非常有名。
“无论是多人死亡还是多人生病疲惫，这都是不同寻常的事情，也是必然会引起人警慎的事情。而我们只要找到那个‘了解整个并盛町’的人，就一定可以弄清楚那些被吸取了生命力和灵魂的人处于哪个区域。”
迦尔纳恍然大悟：“而结界会优先吸取离魔术师距离接近地方的生命力和灵魂……如果能找到是哪里出现了明显问题，那么圣杯的所有者也一定在那里。”
沢田纲吉稍稍偏过头看向这里，他眼中清晰地划过吃惊，像是比谁都提前的想到了什么。随即他像获得了长久未得到过的提示一样，甚至没来得及顾及岸波白野他们就急匆匆地转头狂奔向另一边。
这只代表一件事，就是沢田纲吉他通过白野的提示想到了什么……或许就想到了圣杯的持有者？
“快追！”岸波白野连忙追着沢田纲吉跑了起来，然而两人的差距却肉眼可见的扩大起来。岸波白野咬着唇拼命跑着想追上，下一刻腰间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揽住她抱起她。
是迦尔纳。
迦尔纳的速度比白野要快的多，他三两下就追上了扭头狂奔的沢田纲吉。两个人在街道中疯狂奔跑着，而令人惊奇的是周边的行人却没有一丝好奇，所有人都正常的交谈行走着，哪怕是少年沢田纲吉擦肩而过或者无意地碰到了什么，他们也没有一丝惊讶。
——没有一丝、惊讶吗？！
岸波白野情不自禁将目光移向街道上行走着的人们，每个人看上去都无比正常，看上去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圣杯制造出的假象。他们三三两两地开着玩笑或者挥手打招呼，就好像这里根本不存在这狂奔的几人一样。
或者说，并不是不存在，而是认为“狂奔的两人所做出的行为是没有问题的行为”？
她沉默地按了按和迦勒底联络的机器，一边回忆着罗曼医生说过的情况，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再联系下询问一下。
然而她突然感觉迎面而来的风停了下来，白野讶异地抬头去看，却发现迦尔纳停了下来，而他们面前空无一人，只有淡淡的金色碎末样的雾气飘散在空中。
“……他突然消失了。”迦尔纳解释道。他看上去也很困惑，左右环视着打量着周围，想要寻找追丢了的沢田纲吉。
追丢了吗？
岸波白野拍了拍迦尔纳的手，示意从者将她放下。这里明明是类似小吃街一样的地方，但是意外的没有什么人在，因此岸波白野也非常放心地联系起了迦勒底。
“哎？白野吗？怎么了，你那里出什么问题了吗？”医生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有点焦急，看来另一边的藤丸立香遇到了不小的难题。岸波白野皱着眉头，怀抱着尽可能不打扰的想法迅速问出了自己疑惑：“医生，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圣杯产生的结界问题。”
岸波白野尽可能快捷的详细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并问：“不仅如此，在刚刚，这个特异点的英灵沢田纲吉突然狂奔，而lancer也带着我追了上去，但是奇怪的是，路上的人似乎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好像沢田纲吉和我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问题一样……按照之前的说法，这个结界应该是囊括了圣杯的持有者、被圣杯迷惑的人们和被圣杯创造出来的虚幻的人偶三种人吧？那么，会对不同寻常的事情毫无反应的话，就只可能是圣杯所创造出的虚幻的人偶？但是刚才街上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这也太多了吧？难道说他们都已经死亡、并被圣杯创造出的假象替代了吗？”
联络器另一边医生忙碌的打字声音戛然而止，他很苦恼地嗯嗯啊啊了半天，不知道是想不到怎么解释还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的话，就让我来解释吧。这方面罗马尼大概不清楚要怎样说明呢。”
通话那头传来清晰好听的女声，接着医生磕磕巴巴地吃惊道：“莱、莱昂纳多？！你不是在看顾立香那里吗？”
莱昂纳多？是研究员吗？岸波白野困惑地思考着，她侧头和迦尔纳对视了一眼，而从者眼中是和她一样的迷茫。
“立香酱很厉害的，她和玛修已经又上一层楼啦，比起来，还是没有丝毫进度的这边更需要我的帮助吧。”女声是真的很好听，然而说出的话就十分扎心了。岸波白野瞬间颓丧了脸，扁了扁嘴不知道要怎么争辩。
“你好，白野。我是达芬奇，叫我达芬奇酱也没有关系的哦。”女声继续说着。“对于你刚才的疑问，我可以给出解析哦——全都已经死亡了什么的，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岸波白野有点浑浑噩噩地难以集中精神——等等，什么，达芬奇？？这个不是男人的名字吗？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名字怎么跟某著名历史人物这么像？？？
迦尔纳发现了白野的走神，他轻轻地拍了拍白野的头，示意御主回神。
而另一边，达芬奇还在尽职尽责地解释着：“因此，我认为，你的推理很有可能就是正确的，因此沢田纲吉才会去按照你的推理进行寻找。不过你和沢田纲吉都忽略了一点，这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都不了解……白野，除了那些普通人都死亡了的可能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
“那个特异点中，圣杯所实现的愿望或许是一个大型的愿望。”达芬奇严肃说。“并不是单一地希望某人复活……或许说，这个愿望是维持在‘很多人’存在的基础上的。”
“沢田纲吉本人同样存在于那个愿望中，”达芬奇下了结论。“这就是普通人们没有对沢田纲吉的行动产生讶异的原因。你们是因为沢田纲吉而不受注意，而沢田纲吉的行动不被在意是因为圣杯给普通人们强加了‘沢田纲吉的任何行动都是正常的’这个概念。”
沢田纲吉的任何行动都是正常的概念？岸波白野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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