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知白脚下一踏,在岩壁上借了借力,真的就带着我飞了起来。
但他还没飞回悬崖边,我的后背又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撞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发痛。晓知白自然也感受到了这阵冲力,他本来要寻块石头落脚的,被这意外震得脚下一滑,又带着我头朝下摔了回去。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已经快被吓死了。
我心中已经是眼泪狂飙,前世我都没蹦过极,现在什么心理预设都没有就来跳悬崖,说不怕都是假的啊!!
可是我的面部肌肉太过僵硬,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是无表情的状态,这是身体构造上的缺陷,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内心强大啊。我翻了翻眼皮,感觉脸被随风发扬的发丝打的生疼,用脚趾头像都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一副恶鬼出世的可怖模样。
晓知白细细的少年音夹在呼啸的风声中,听着有些颤颤巍巍的,“抱歉了,那是我养的雕。”
“什么——”我听不太清他在讲什么。
“我说刚刚撞你的,是我的雕——”晓知白加大了声量。
……
若不是知道他有养鸟的爱好,我一定会觉得他刚刚是在开黄腔。
“我还没驯好它,”晓知白道,“这次是我疏忽了——”
我表面跟他说没事没事,其实已经有了拔他的雕的毛的想法。
等一下,上次在我屋中留下排泄物的是不是它?这就不是拔几根毛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调整好呼吸,语气温和地问晓知白:“你给这只鸟取名了吗?”
“还没有,”晓知白说,“这是我师父前几日才送来的。”
“那我替你取一个罢。”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和善之人,竟然能够如此以德报怨,“就叫它沙雕如何?大浪淘沙,狂沙吹尽始到金的沙,有韬光养晦,静候时机之意。”
过了半刻钟,晓知白才说:“竹青你真是博学多识,我就想不出这种寓意深厚的名字。”
我向我师父学习,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
“那以后我便这样叫它了。”晓知白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根竹笛。
他的脸离我很近,浅浅的鼻息洒在我脸颊边,带着些少年特有的青草味。我觉得有些发痒,却不好伸手去挠,只得把脸往旁边偏了偏。
在我偏过脸的一瞬,我眼前忽的又出现了一点微光。这点光愈来愈强,照亮了我面前的世间万物。
……神特么!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让我看的见吗!
我虽然不恐高但这样挂在悬崖边也很可怕啊!
我默默地垂眸往我俩脚下看了看。
然后我发现悬崖底下是一条河,河里几只枯木般的鳄鱼正慢悠悠地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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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雀展翅成凤鸣,腾蛟出跃化龙吟。
晓知白的笛声很难用人之言语来形容,他吹的明明是以清雅著称的笛,但又带着三分近于虎啸的杀意。我抬眼去看他,他仍是那张只能称作清秀的平凡脸,一双眼睛却亮的很。这就像在漫漫黑夜中点的一盏灯,无声地吸引着他人的注意。
他单手持笛,吹了一会就放下了,重新用双手环住了我的腰,右脚在落脚石上轻轻一蹬,又带着我飞了起来。
这次我终于亲眼见到了那只撞了我两次的雕。
它本是好好地立在崖边的一棵枯松上的,黑黝黝的眼珠子瞄见要上来的我们二人,就唰的一下收紧翅膀冲了过来。
晓知白这次有所准备,抱着我侧身闪过了去。它在岩壁边停了下来,爪子在岩石上刨了刨,又打算往这边再来一次。
我问晓知白:“这真的是你养的雕?”
晓知白迟疑了一会,道:“师父说它性子比较野。”
我心道这哪里是性子野,分明是有意要置我们二人于死地。
晓知白为谨慎起见,也跟着在岩壁上找了个位置落脚,等时机恰当再带我上去。那只雕也在等,它低头理了理自己翘起的翅膀毛后,就又打算往我身上撞了。
它飞的速度实在太快,晓知白想让我把背贴在岩壁上,然而我们二人的动作还是比它慢了一点。我刚想转身,就觉得背后一痛,鸟类的腥热味又溢满了鼻尖。
乖乖。这大雕刚刚磨爪子,原来就是为了能刺穿我的外衣。
血肉被贯穿的感觉痛的我一个哆嗦,十指不受控制地抠住了晓知白的手臂。我吸着冷气,勉强地睁眼想往后看一看,晓知白却突然抬手掩住了我的眼。
我只听见他对我说了句:“竹青,抱歉。你且忍忍。”
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在我脖颈后轻轻一点,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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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我发现我自己正趴在我师父的床铺上。
我的意识已经渐渐清醒,但全身都动弹不得,被巨雕的爪子抓过之处更是又麻又痛,可以说十分煎熬了。
我师父走进来时,我正努力地在床上蠕动,试图翻身。
我师父说:“你身后都是银针,你可以翻个身试试。”
我:“……”
我师父:“你还瞪为师?为师是在帮你打通经脉!你背上的伤为师已经帮你敷好药,趴个把月肉就长回来了。”
所以果然打通经脉不用跳崖的啊!!
晓知白在哪我要跟他单挑!!
我师父:“你也是,为师告诉你多少次,做事要带脑子。晓知白当年确是跳崖打通的经脉,但你跟他一样吗?他跳之前他师父可是喂了他八十八种丹药。”
我:“您好意思说么?”
我师父:“你不是最讨厌吃药了?为师怕你受苦,才一直不让你习武。”
我趴在床上,默默地看着我师父的方向,心里盘算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他明明就是怕麻烦才不教我的,还说什么怕我受苦。
我师父拍拍我的头,道:“你小时候不是很怕疼么……为师刚把你捡来时,一给你敷药你就哭,要不是你岑师兄劝我,我早便把你扔回去了。”
我不服:“您那叫敷药么?您那是上刑吧。”
他还真好意思煽情,当年总是一脸苦大仇深按我伤口的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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