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金属贴着肌肤，宁雨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短暂的沉默，宁雨关掉吹风机说道，“霍先生，戒指不是随便戴的吧？”
霍榕宸抬眸， “嗯？”
手指上那个戒指让宁雨浑身都不舒服，手指火辣辣的烧，想立刻拿掉，霍榕宸的目光加深这份逼仄感，“这也属于合同的一部分吗？”
霍榕宸欠身在厚厚一沓文件里抽出最下面的一份，递给宁雨，嗓音凉下去，“再看一遍合同，不行就背下来。”
合同是之前陈义让他签的那份，宁雨咬牙翻开。
霍榕宸冷道，“所谓的形式夫妻，你需要公开你我的婚姻关系。戒指是其中一部分，合约结束，你才可以把戒指拿掉。除了性，其他的你无条件配合我。”
宁雨刚满十八岁，霍榕宸这么直白的谈性。宁雨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随即抿了下嘴唇，蹙眉攥紧手里的合同。
“补充了一部分，你可以看下。每个月生活费是五十万，少了可以跟我提。”霍榕宸嗓音冷淡，并没有多少情绪，“对合同还有什么疑问？”
宁雨攥着合同许久，不想看了，这份合约是他签的，每一条他都记得，只是没想这么远。实施下来，才发现自己无知又愚蠢，但也只能认，把合同还给霍榕宸。“不用加钱，我会履行合约。”
他又拿起吹风机给霍榕宸吹头发。
霍榕宸把合同放回原处，摆手示意宁雨不用继续，轻描淡写道，“洗澡去。”
宁雨收起吹风机，在房间找了一圈没看到衣柜，他又折回来。霍榕宸从电脑下面拿出另一个戒指盒，戴在左手无名指，同款指环。
宁雨心脏猛然跳的快了，“霍先生。”
霍榕宸把电脑放在膝盖上，打开查看邮件，头也没抬，“说。”
“……衣柜在什么地方？”宁雨强行移开眼。
霍榕宸抬眼盯着宁雨看了有一分钟，放下电脑起身大步走到落地窗附近的柜子前，抬手拉开柜子，衣帽间的灯亮了起来。巨大的房间，挂满了衣服。
“你是左侧的柜子。”
宁雨一直不知道这边是个门，城里人真会玩。
他打开柜子看到自己的衣服排列整齐放着，拿出要换的衣服埋着头出去，霍榕宸已经坐了回去，继续把目光落到电脑上。
宁雨洗澡的时候倒是没有多想，他的睡衣是浅灰色衬衣式套装。霍家这边的人给准备的，宁雨在老家就没穿过睡衣。宁雨的头发偏长，吹干才出去，用的时间比较长。
霍榕宸已经上床，床很大，床单是深蓝色。他也换了浅灰色衬衣，看样式跟宁雨的还是同款。
宁雨看了看霍榕宸，过去在另一边上床。霍榕宸把手里的书放下，看向宁雨，宁雨觉得很尴尬，没话找话的说，“你几点睡？”
霍榕宸躺了下去，仍是看着宁雨，宁雨把大灯关掉。摸出手机，刚解锁就听到霍榕宸说，“在床上别玩手机。”
宁雨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霍榕宸说，“关灯。”
宁雨把最后一盏灯关掉，黑暗里他自在多了，翻身面朝床外侧躺着。宁雨以为自己睡不着呢，结果五分钟不到就睡死过去了，再醒来是被脚步声吵醒。宁雨睁开眼恍惚了几秒，反应过来身在何处，身边已经没人了，宁雨坐起来揉了一把头发听到脚步声。抬头，霍榕宸从洗手间走出来，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衣，领口敞着，同样的黑色西装长裤。长腿笔直，霍榕宸的身材很好。
宁雨乱七八糟的想着，霍榕宸把一套西装扔到了床上，“穿衣服。”
西装衬衣非常规矩的正装，宁雨皱眉，他还没彻底醒。“要出门？”
“领证。”
宁雨猛地抬头，霍榕宸在系皮带，衬衣塞进皮带。显出窄腰长腿，他白皙修长的手搭在皮带扣上，抬起眼，黑眸凌厉，“没睡醒？”
宁雨彻底清醒了。
今天要去领证。
宁雨有限的人生还没来得及幻想婚姻这么神圣的东西，就有人把他的人生给安排了。他和这个陌生男人签订婚约，领证，成为夫妻。虽然是假的，以后会解约，可也是婚姻。把身份证户口本拿出来放到柜子上，宁雨有一瞬间的茫然，这就是结婚吗？
不能想太多，宁雨转身去洗漱。回来穿上衬衣长裤，他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摆弄了半天没把衬衣拉平。手突然被握住，宁雨惊了下，抬头撞上霍榕宸的下巴。他往后退了半步，霍榕宸打开他的手，取出一条深蓝色窄条领带落到宁雨的脖子上。
霍榕宸的手指修长，显出骨关节。手背上血管在白皙肌肤上格外清晰，他很娴熟的系领带，薄薄的布料在他手上翻动。宁雨把视线落到他的手指上，呼吸都要停止了，垂下头，下巴就被霍榕宸的手指顶了下。
“抬头。”
宁雨被迫抬头，霍榕宸把领带打好，拿起西装外套，“抬手。”
宁雨生平第一次被伺候穿衣服，手脚都是僵的，穿上西装，霍榕宸的目光落下去，宁雨没有系皮带。他很瘦，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勾勒出细腰，整个人显得单薄。
“穿那件驼色外套。”霍榕宸下达命令，转身出门。
宁雨从衣柜里翻出驼色外套，拎着下楼，霍榕宸已经坐到了餐桌前。他是一身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西装也没有扣扣子，敞着穿。吃饭的时候袖口挽起，露出右手腕上的手表，手表是黑色，卡在腕骨上，十分精致。
宁雨拉开椅子坐下，张阿姨把热牛奶送过来，笑着说，“小雨今天穿的很帅。”
宁雨的长相无可挑剔，霍榕宸非常认可这个帅字。第一次见宁雨的时候，他穿着休闲羽绒服，头发也没有形状。就那个大鹅造型，霍榕宸只觉得阴暗的病房因他明亮。
宁雨耳朵微红，“谢谢。”
霍榕宸看了宁雨一眼，继续慢条斯理的吃早餐。霍榕宸吃东西很慢，也不多，他还没彻底恢复。
宁雨吃了两个三明治，又加两个奶黄包一杯牛奶，霍榕宸才把一小碗粥喝完。推开椅子起身，接过张阿姨递过来的大衣穿上，道，“走了。”
宁雨目瞪口呆，这就吃饱了？
外面素裹银妆，雪覆盖大地，整个世界一片明亮。雪已经停了，马路被清理出来，可路边的植物上积着厚厚的雪，风吹过，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宁雨出门就被冻的一哆嗦，西装裤有些瘦，宁雨为了能穿进去，他里面只套了一件秋裤，室外温度零下十二度，犹如裸奔。
霍榕宸刚上车，宁雨已经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冲了上去，他关上车门把证件放到膝盖上，抬手到嘴边哈了一口气。
霍榕宸：“……”
宁雨冷的太生动了。
霍榕宸眯眼，车门关上他打量宁雨，“很冷？”
宁雨的鼻涕都冻出来了，他把手装进口袋，“还好。”话说的牙齿打颤，霍榕宸吩咐司机，“回去取一件外套，我的。”
司机连忙下车回去取，很快出来把一件黑色大衣交给霍榕宸，霍榕宸指了指宁雨，“给他穿。”
霍榕宸比宁雨高五公分，大衣穿上几乎盖到小腿，宁雨道，“谢谢。”
车开了出去，宁雨又恢复了大鹅造型。
霍榕宸抬手虚虚拢在眉心，片刻后按了下，才放下手。车内开着空调，宁雨不觉得热，一路上都没脱衣服。
领证过程也没有多复杂，拍完照片签订婚前协议，把证件递过去换成了结婚证。旁边有人看过来，同性婚姻去年才立法，对于同性婚姻还是有不少人报以特殊目光。宁雨今天穿的两个外套都没帽子，没办法把脸遮起来，只能硬着头皮任人看。
拿到结婚证，霍榕宸先起身，环视四周他伸手。宁雨愣了下，霍榕宸拉起宁雨的手大步走出民政局。
宁雨：“……”
“我早上有个会议要开，得去一趟公司。”出了民政局，没等宁雨挣扎，霍榕宸就放开了宁雨的手。“你跟我过去，我忙完送你回去。”
“你忙。”宁雨连忙点头，霍榕宸要顺路去公司，没法送他回去，“我打车回去也行。”
司机要开车门，霍榕宸冷眸落过去，司机非常识趣的缩回车里，霍榕宸拉开车门让宁雨坐进去，绕到另一边上车把两本结婚证收好，“不安全。”
他一个大老爷们到底有什么不安全的？宁雨真的是服气。
“我挺安全的。”
“那是以前。”霍榕宸接过司机送过来的水打开喝了一口，沉黑的眼注视宁雨，“你现在是霍太太，我的妻子，你知道你身价多少吗？”
宁雨：“……”
身价千亿的霍榕宸的太太，值多少钱？
“在这个位置，所有信息都是透明，没有绝对的安全。”霍榕宸嗓音沉缓，把水杯放回去，道，“我必须要保障你的安全。”
宁雨沉默着，没想过这茬。霍榕宸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宁雨是霍榕宸名义上的妻子，会有危险吗？操！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那之前陈义说的假结婚没人知道都是扯淡，结婚证领了就是真结婚。霍榕宸的这个地位，妻子身份信息很难隐瞒。
宁雨看身边的霍榕宸，霍榕宸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冷冽面部线条显得霍榕宸有些冰冷，不易靠近。
宁雨抿紧嘴唇皱眉，觉得自己是个大蠢比。
一路沉默，车到了霍氏集团大厦地下车库，霍榕宸才睁开眼。地下车库温度很高，宁雨就把霍榕宸的外套脱到了车里，他下车跟在霍榕宸身后进了专属电梯。
司机要按顶层，霍榕宸道，“一楼。”
去一楼干什么？司机怀着疑惑按下一楼，霍榕宸走出专属电梯，转身往普通电梯走。
“霍总好！”一楼前台乍然看到霍榕宸，惊的下巴都掉了，进公司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霍榕宸出现在一楼。
等电梯的还有几个公司高层，看到霍榕宸都绷直了脊背，“霍总。”
霍榕宸颔首，电梯在一楼停下。霍榕宸长腿迈过去，抬手挡着电梯门，黑眸流转看向宁雨，是一个很宠溺的保护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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