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嫡公主(六)
连翘道,“我怎么瞧着韦贵妃笑得那么渗人呢,瞧着浑身不自在。”
永河斜睨了她一眼,“你倒乖觉,谁知道呢,许是看我得宠心中妒忌吧,你没看她对昭阳也是这么个笑法。”
连翘想了一会儿,“确实也是,可是您是公主,她是妃子,犯得着吗?”
永河说道,“我不管她犯着犯不着,只别犯到我头上,不然有她好看的。”
永河说着就进了崔太妃宫里。崔太妃知道她要来,早早地把永河喜欢吃的八宝酥和山楂茶备上,等永河一进门就看她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着你了?”
永河鼓了一下腮,快走几步到崔太妃身前坐下撒娇道,“我哪有,看您说的,好像我多小心眼似的。”
崔太妃戳了一下她的脸,“你还不小心眼,那是谁前日子病殃殃的,昭阳才多大点儿啊,你也好意思吃她的醋。”
永河一撇嘴,她是被阿耶气着了,昭阳是连带着的。而且她现在是挺小的,可她重生之前就已经是个能追着驸马阖府上跑的成年人了啊,她不是一时转不过头来嘛,这会儿自然是不会刻意找她的麻烦了,跟个小孩子计较没意思。
崔太妃看永河不是很想接话茬的样子,知道这事儿在她心里还没过去,这事儿外人再努力也没用,非是他们父女两个才能把心结解开。
永河把这话揭过不提,转头问道,“我刚在外面碰上韦贵妃了,她也是过来陪太妃说话的吗?”
崔太妃闻言笑容淡了几分,但永河知道这不满不是对着她,“她正同我说起你的婚事呢。”
韦贵妃出身士族,性情贤淑,文采斐然,还在府上时也是贤名远扬,只是不知怎么的,在宫中这几年越来越小性,从前是和长孙皇后,后来又和孙贵妃不睦,待到永河这几个长大了,隐隐又同这几个小的有了龃龉的架势,崔太妃都不明白,她一个贵妃和二郎的女儿们比什么。
崔太妃道,“她有些拎不清,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没同意她说的话,永河还小,不急着找驸马,待我和二郎仔细看看给你选个好的。”
永河笑道,“倒是念着韦贵妃心中记挂,改天我得好好谢谢她才是。驸马也不劳烦您了,我的驸马当然要自己找,等我找了再给您掌眼,您还不信我的眼光吗?”
永河不怕赵弘过不了太妃这一关,他家世清白,虽不是豪强权贵,但豪强权贵间要处理的关系可多得多,比不得他这样的家里清净,人口也简单,而且赵弘上面还有个兄长,不需要他来顶立门户,双亲也是明理的人,小妹也聪慧可人,赵弘本人更是性情温和,洁身自好,没有一丁点不好的嗜好,前世太妃就满意的很,还嘱咐她要好好同驸马过日子,只是那时候她因为韦贵妃擅自插手了她的婚事,对赵弘很是看不上,吹毛求疵让他很是受了一段苦,也把太妃的好意辜负。
其实说起来,韦贵妃也是给她挑了一门好亲事。
崔太妃笑道,“怎么不信,我只知道你什么都要好的,想必选个驸马也是不差,就是不知道你是想挑个能文的还是能武的?你小时候就爱跟你舅舅、尉迟将军他们舞刀弄棒,想来也是要选个能弯弓射箭的喽?”
永河道,“我是选驸马又不是选大将,会不会武能不能打管我什么事,我还能和他在府上全武行不成?”
崔太妃说道,“那就是能文的?”
永河又是摇摇头,“不论他是文采出众还是武功见长,抑或是文武双全,都无所谓,只要品行正,对我好,能听我话,事事以我为先这就够了,其他的什么文韬武略都随他自己的意。”
崔太妃道,“哦,我还以为你定要选个样样拔尖的。只是这样的男子就算对你不错,但要是事事听你意见怕要落下惧内的名声,缺了男子气势,你阿耶不定能喜欢。”
永河急道,“惧内又如何,房相如此怕房娘子,不还是大唐的宰相,为阿耶出谋划策、选拔人才谁又能说他不是大好男儿?再说是我选驸马又不是阿耶选,我喜欢就成了管他喜不喜欢。”
崔太妃说道,“你瞧你,说两句就急了,扯你阿耶做什么,小心他听见了真不高兴,到时候给你挑个歪鼻子斜眼的你别恼。”
站在身旁侍候的翠云连翘等人听了都憋不住笑。
永河嗔道,“哎呀,不和您说了。”
崔太妃想到如果永河真选了这样的驸马也好,她性子傲脾气大,要是再选个自尊心强点儿的,日后府上有的闹腾,不若选个软和一点儿的能让着永河。“不说便不说了,要是真看上这样对你好的,就带过来给我看看,你阿耶若是不同意我也替你撑腰。”
永河得意一笑,她对赵弘有的是信心,肯定能让太妃喜欢。
永河从太妃宫里回来就听去立政殿探动静的内侍回禀,“魏公去立政殿待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等魏公走了,圣人又在里面生了好长的气,把后来议政的褚公和京兆尹都找错儿骂了一顿。”
永河心想,魏公平日就为指正君王过失为己任,为人又刚正严苛,他若是知道阿耶私下带着昭阳出来玩,肯定要上奏义正言辞一番,在她看来一个时辰还算少的。
可不正是这样,魏征跟着李世民下朝来了立政殿。李世民一看他那严肃的褶子脸就预感到头疼,不知又是哪儿不对叫他抓住了小辫子。
李世民问,“玄成,你有何事啊?”
魏征恭敬肃立,拜道,“听闻圣人昨日出宫去赏了花灯节?”
李世民心想,遭了,怎么让他知道了,这下又要喋喋不休了。
李世民讪笑道,“这也没什么吧,何必大惊小怪,花灯节也是长安盛景,我也是与民同乐罢了。”
魏征不赞同地问道,“圣人身边有几人跟随?”
“约莫三五人,街上喧闹,我也不好带太多侍卫随行,那成什么样子。”李世民为自己辩解。
魏征道,“圣人既然知道出行不便为何又非要出宫不成,《说苑》有言: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人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1)这句话说的正是‘白龙鱼服’,若是白龙不变成鱼,渔夫又如何敢射他?圣人如今正想这白龙一样,微服百姓之中,若是遭人冲撞又如何论,岂不是白白增加京兆府的负担?”
魏征一口气儿不歇,又接着道,“再者,圣人如今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不是当初的秦王身份可比,如今政局不稳,心怀不轨的外族探子还混在长安百姓里,难不保其中没有认得圣人相貌,准备以命相搏的,圣人昨日侥幸回归,但不保会有下一次的幸运,说不得他们又在等昨日那样的时机,岂不危矣?若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的起责任?圣人如何敢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如何敢拿大唐的安危去赌?”
李世民被他念得两耳嗡嗡,心里既愧又悔又怒。
魏征又道,“臣还听说圣人是携昭阳公主同去?容臣再多说一句,圣人宠爱昭阳公主无可厚非,只是凡事有度,臣听闻圣人不公平的做法已经使公主间出现矛盾,如今又差点致使昭阳公主背上大过,圣人以为然也?”
魏征引经据典,偏偏又句句在理,说得李世民哑口无言,争辩不得,只有在心里生闷气的份。
等到魏征走了换了褚遂良等人前来,李世民憋了一肚子气,又叹又骂,“这个魏征,寡人早晚要罢他的官。”
褚遂良等人面面相觑,得,不巧,又撞上魏公惹圣人生气的时候了,他们可有的受了。
永河听完内侍回禀已是乐不可支,连翘劝道,“公主还是小心点,圣人正气着呢,万一查到咱们可怎么办。”
永河收起笑,“魏公所言在理,阿耶气性过了之后只会再三思索自己的做法并引以为戒,你以为他是如此小气的人吗?他可是大唐的皇帝。”
连翘心道,公主虽然对圣人有隔阂,但要说起了解,还是公主更懂圣人。
永河心想,他或许不是个顶好顶好的阿耶,但一定是个顶好顶好的皇帝。
她又想,刚才在太妃宫里,太妃也是要为他说话的样子,只是她装着听不懂罢了,平心而论,阿耶一直对不错,前世若不是她犯了法恐怕也不想把这个女儿如何的,她只不过不肯承认她在阿耶心中的地位不及昭阳才处处惹事。
今世也如此,她早就从连翘嘴里知道,那天晚上阿耶是如何对着自己的一身血污发愣的,又是怎么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一夜。如今该出的气都出了,她也要做个贴心的女儿了,省的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永河思来想去道,“连翘,你吩咐人给阿耶送一碗酒酿,再请他晚上到这吃饭。”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