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嫡公主(四)
永河不疑有他,当下欢喜道,“果真。那便是太好了,不如我们俩个结成一伴玩吧。”
唐时风气开放,路上也时有一男一女结伴同行的,但赵弘性子腼腆,心中又爱慕永河,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
永河可不管他,她向来是个霸道性子,前世今生亦然,她看定的事少有能听得进其他人拒绝的,立马上前拽住他袖子,“快快,你跟我过来。”
身后的侍从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拼命地给自家郎君使眼色,结果赵弘头都不回地就跟着别家的娘子走了。
白英心道,得,我还是别跟着招人现眼了。
赵弘被永河拉着一路越过人群,手心中全是汗,偷偷地在衣服上蹭了不知几回,他庆幸到好险不是拽着他的手,不然就露馅了。想到永河拽着他的手,耳畔又红了几分,大有蔓延全脸的架势。
永河提起灯一照,故作惊讶地问道,“你脸怎么红了?”
赵弘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烫的很,极力掩饰道,“是吗?可能是热的。”
永河忍住笑一本正经应道,“果然你们男子就是阳气重,现在不过三月天,我还觉得有些冷呢。”
赵弘干笑两声移开话题,“公……”
永河拦住他,“嗳,又忘了是吧,好吧,这也不怪你,你直接叫我永河好了。”
赵弘只感觉天上掉了一个馅饼,只砸的他晕晕乎乎,“永、永河。”
永河道,“不是永永河,是永河,再说一遍。”她不自觉地带着期待的神色,她也许不是温柔可人,对赵弘也一贯呼来喝去,但她其实心里明白,她爱他,看重他,会因为别人轻视他而生气,也会因为他为她买的金钗而高兴,她只是太任性累得赵弘吃苦,不过这个傻子,偏是吃苦也要和她在一起。
赵弘喊道,“永河。”
永河这才满意了。
见她又笑了,赵弘才又补了一句,“我叫赵弘,走乂为赵,从弓是弘。永河也可直呼我名字。”他说完这话,好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很是腼腆的笑了。
永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如今这个时候还并未与赵弘见过面,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被赵弘的紧张传染,一时之间竟也体会到紧张羞涩之感,轻声道,“赵弘。咳,我知道你,这只步摇是你送我的是不是?”
赵弘早早就注意到永河发间戴的步摇,他听闻永河公主得了急症却无计可施,火急火燎地自己也病了一场,待到病好了走了长安城大大小小数个店铺才千挑万选挑中了它,如今看它安然戴在佳人发间自然是喜不自胜。
赵弘道,“永河喜欢就好。”
永河轻轻歪了一下头,那珍珠就欢快地摇动了一下,她道,“我自然是喜欢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爱珍珠的。”
赵弘道,“我见你有一件金花五彩珍珠首饰,很是爱惜,平日爱戴也多有珍珠作配,想来定是极爱珍珠的,所以想着挑了它送你。”
永河摇着团扇笑道,“原来如此,难得你这么细心,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金花五彩珍珠首饰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她还在世时也常称我说是掌上明珠,所以我才爱极了珍珠,不过这连阿耶也不知。”
永河说到最后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和嘲弄,赵弘看到心里也跟着揪紧几分难受的很,他拙嘴笨舌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永河,正急得舌头打结,就听永河突然道,“哎,到了。”
永河提起裙子快走几步,“老丈,我把能付钱的找来了。”
原来她是拉赵弘来帮她付钱来了。
赵弘不知前情走近来的时候正听摊前老丈对永河说,“小娘子,你可回来了,老朽拿着东西坐立不安呀。”
老丈从一个小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宫绦递还给永河,永河笑着接了,“老丈您急什么,我说了回来便一定要回来的,不过我还没找到我家侍女,但我找来能帮我付钱的人了。”
她对赵弘道,“快,帮我把这钱付了。”
赵弘听话地掏出钱袋,拿了一个小金锭递给老丈。
老丈连连苦笑,“诶呦,这个我也找不开啊。”
赵弘对永河小声道,“可是最小的钱了,再没比它更少的了。”
永河拿扇子戳了一下他的头,没用一点力气,“你呀,就不知道带几个铜钱出来吗?”她转头对老丈说,“这个您就收下吧,全当是我们把您的灯都买了成不成?”
老丈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
永河道,“怎么不行,今天是花灯节,您也早早收摊,和家里娘子郎君小娘子们一同玩玩,好好乐一乐。我听说长安城里鉴金号最是讲究诚信,你正可去那里把这个小锭子打个首饰,叫家里娘子收着或是留给小娘子都行。”
老丈家里有个女儿待嫁年纪,他正想多攒点嫁妆,被永河这样一说便松动了,“那……那就谢过娘子和郎君了。”
永河拿回自己的绦子倒不急着挂回去,反而比了比扔在赵弘怀里,“我觉得这个颜色正好配你,快带上我看看。”
珍珠用藏青色的绦子系着,颜色雅正,正配赵弘今日的穿着。
赵弘手忙脚乱地接过,看永河不容置疑的态度,只好把宫绦系在腰间。
永河端详了一阵又上前帮他摆正,“珠圆玉润,倒也衬君子,只是单调了些,下次我再送你个好的。”
永河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明白自己对赵弘有留恋,这一辈子自然要早早把人绑在一起才是。
赵弘道,“这、这……”
他望着永河的眼睛,觉得里面盛满了星星,“这”了半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永河看他这样子噗嗤笑了,“这有什么难的,你就直说喜不喜欢不就成了。”
赵弘自对上永河,一会儿功夫出丑极多,现在他看永河笑得欢畅,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公主可别戏弄我了。”
他一时又忘了喊名字,永河竟不觉得恼,全因为话里透出的情意绵绵,星河倒转竟别无二致,她想起往日赵弘的好,一时怔住了。
赵弘自知失言,“对不起,我叫习惯了,一时忘了改口。”
永河抓住他话里的把柄,“嗯,你见过我几次,如何就叫习惯了,你往日在家也喊‘公主’吗?”
赵弘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我……我……”
永河偏头一笑,又道,“我刚刚竟忘了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我,又见了我几次,怎么我每次配珍珠都叫你看见了?”
永河公主地位尊贵,一些重要的节宴上也必定有她的席位,但凭赵弘的官职也不是什么场合都能去的。他心中爱慕,自然能牢牢记住永河的打扮,时时拿来回忆。但这话哪能当面对永河说,说出来岂不是冒犯。
永河也不逼他,只提着花灯摇着团扇看夜景,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赵弘低下头,“去岁蹴鞠宴时我正在场,还有年前去围猎……”
阿耶手下多是武将,永河自小耳濡目染练就了一番骑射功夫,上马射箭都不在话下,每到这种活动,她也是玩得最尽兴的那个。她哭笑不得道,“我还当自己是哪里美貌吸引了你,敢情都是本公主飞扬跋扈的时候。”
赵弘忙辩道,“不是不是,还有年宴和中秋节的时候……”
永河呼了一口气,“那就好,总归有我文静的时候。”
赵弘道,“公主什么时候都是美貌的,开弓射箭时更是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
他素闻大公主永河脾气不好但还是不可抑制地被她吸引,那样热烈灿烂的人此生他都不能摆脱。赵弘想到此处已是鼓了一腔孤勇,正想咬牙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却感到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赵弘道,“永河……”
永河在熙攘的人群间看到了阿耶和……昭阳,这一瞧便再移不开眼。
赵弘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正弯腰对一个小姑娘说着什么,脸上满是和蔼,小姑娘娇俏可人,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明眼人一瞧就只知道是一对多么亲热的父女。
赵弘虽不认得那小娘子是谁但那男子却是认得,那不正是唐皇李世民,还是永河的阿耶。
永河神情落寞,半晌人走开了才道,“到底是父女情深,其乐融融。”
赵弘心中大恸,永河病倒的缘由他大体知道一些,那小姑娘想必就是昭阳公主了。这一打岔哪还记得起刚才想要说什么,上手去拉她,“我们去放河灯吧。”
永河伤感的情绪一闪而逝,马上坏脾气又上来,对着赵弘撒气,“谁准许你拉我的。”
赵弘讪讪把手放开,永河又无理取闹道,“谁准你放开的!”
赵弘不知如何是好,“那我……”
永河把他手又重新拽住,“既然抓住了我的手,这辈子都不能松开,听到没有!”
赵弘喜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说……”
永河瞪眼,“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她看赵弘眉眼又黯淡下去,她就是看不得他那种样子,气道,“我真是,嗳,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傻吗,我、我也是会害羞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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