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今天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喽。”浅蓝色百褶裙的小丫头从柜台后面蹦蹦跳跳的窜出来，扯着来人滴溜溜的转了个圈。
若是宁濯漓，或者那些开了阴阳眼的人在场，定是要被这家小小便利店内部的宏大阵势所摄。
不大的店面，排排列列的货架之上，除了琳琅满目的小零食小玩具之外，更是盘踞着大大小小的鬼物，无论是数量或是种类都让人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甚至要被逼出密集恐惧症。
随着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那些大大小小原本还懒洋洋趴在货架上的鬼东西，就仿佛见到了主人的狗崽子，转着圈打着旋冲着门口这个女人冲了过来。
有些小一点弱一些的鬼，被那些大一些强一些的鬼撞的身形不稳，一下子飞出去撞到墙上散了形。
呜呜呜，鬼气聚拢，那小东西又现了形，竟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顾苧无奈摇头，走过去像抱孩子似得将那小东西从墙角捞了起来，扔在肩膀上，这小东西倒是精明的很，一被顾苧扔上了肩头就抱住了她的脖子，也不哭了，十分乖巧的样子。
顾苧又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住穿百褶裙的小姑娘的额头，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顾苧真怕这小丫头拿自己当钢管，来一段即兴钢管舞了。
“小蓝蓝别闹，我来，是想要一副魂套。”
小姑娘被来人点中额头，不能活动，委屈的扁扁嘴：“您好不容易来一次，连抱抱都不给抱，好冷漠诶！呐，您是要杀人呢还是夺舍？”
不等顾苧回答，一只橘色的大猫喵呜一下子窜了出来，这体型都快赶上一只哈士奇了。大猫在顾苧腿上八字形的绕来绕去，一边绕一边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令人奇怪的是，顾苧并没有把两条腿分的多么开，按理说，这只肥胖的大猫绝对不可能从这种缝隙中穿过来的。可那猫咪就像是可以随意挤压的橡胶玩具似得，绕来绕去灵动极了。
“好了胖橘，别闹。”顾苧无力扶额，算是对这一群东西彻底没了脾气。她是鬼王，有强大的鬼力和浓重的鬼气，鬼物们只要在她身边都能得到润泽补给，自身受益无穷，所以这群小东西们都变着法的往她身边凑。
上一次与宁濯漓吃晚饭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时顾苧也没想到宁濯漓竟是能看到它们，于是她回到万鬼窟之后，便下了一道鬼令，当她以人类身份在外活动时候，众鬼不能凑过来，否则杀无赦。
这，才使情况有所好转，她顾苧不再是每天身上都挂着几个宝贝了。
“我是自己用。”顾苧解释道。“封鬼气。”
“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百褶裙的小丫头一对大眼睛在顾苧脸上滴溜溜的转，“王啊，您怕不是看上了哪个人类小伙子，想与之交合？”
顾苧曲起手指，狠狠的往小丫头脑袋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小丫头吃痛，哼哼唧唧的走回柜台里面，掏出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推给顾苧。
“再来几个，一个怎么够。”顾苧收了小盒子，又冲着柜台上面点了点。
“您要这么多这个干什么？”小丫头哼哼着，“我这里的东西质量可好了，绝对不会漏的！”
“小东西。”顾苧突然眯眼，带着几分危险的说，“今天你的问题，还挺多的呢？”
“啊……有吗？”小姑娘登时往柜台底下一缩身子，开始装傻充愣。
“是我让她问的。”门口传来声响，顾苧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你要这么多魂套做什么？都已经不住万鬼窟了，这回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喂……太凶了吧……”顾苧笑着冲来人扬了扬手，“薇薇啊，总这么大火气，当心变老变丑。”
“我的鬼魂永远十八岁。”来人哼哼了一声，“王，你虽然修出了肉体，可终究不是天生地养之物，没了鬼气护体，这世上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给你带来莫大的伤害，我知道你很强，但将军上战场也是要穿戴盔甲的，哪能裸奔呢。”
“薇薇你这是在讽刺我裸奔呢？”顾苧哼了一声。
“您这不是裸奔，是开膛破腹奔……”
“……哪有这么夸张。”顾苧被这形容词给逗笑了，“实话和你说了吧，我要去给小宁当助理了。”
“你疯了？”来人凶道，“若是不让她有损，你就是一丝一毫鬼气都不能漏出来，你不要命了？你真想搞个魂飞魄散？”
“行了行了，哪有这么严重，我有分寸的。”顾苧摆摆手，神色有些落寞：“今日小宁绊了一下，我下意识去……去扶，虽然只是一瞬，可我的鬼气终究是冲撞到她了，她的魂火都是一抖，我……不想这样。”
“你怎么不说她身上的餮纹护身宝玉也冲散了不少你的鬼气呢？你看她的损伤倒是看的分明又仔细，可你自己呢？这些日子你没少闯禁制吧？那些可都是宁家人花大价钱请高人设下保护他家小崽子宁濯漓的，就那种等级的禁制，你也敢随宁濯漓进去？你怕不是真嫌自己活得太长久了是吧？”
“是活的挺久的了……”顾苧一叹，神色悲侑，“越是活久，越是彻骨的寒冷，越是能体会到难以言喻的孤独。”
此话一出，顾苧周身仿佛拢上一世的风雪，衣服无风自动，就连一身鬼气都是为之一震。
仿佛感受到了王的悲伤，顾苧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鬼物都发出了模糊的“呜呜”声，他们抓住顾苧身体的力度更大，刚刚那个小东西甚至将整张脸埋进了顾苧的颈窝。就连脚边的巨大橘色肥猫都不再转圈圈，它卷在顾苧的左腿上，抬起圆润的猫爪在顾苧小腿上轻轻蹭着，像是在安慰似得。
“你不是很想守着她么？”女子见顾苧这幅样子，落寞又悲凉，有点心疼，“你可以一直看着她啊。”
“宁濯漓。”顾苧突然毫无征兆的说出这这个名字，女子一愣。
“怎么？”
“我想……参与她的生活。”顾苧幽幽的说，“一次就好，不管以什么身份，我想参与她的人生。”
偌大的房间，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被人摁下了静音键。
“人鬼殊途。”
*
随着宁董的咆哮，整个宁氏为之一震。
名为“此群没有宁董”的公司群里炸了。
“刚刚那动静……是小宁董？”
“不可能吧？小宁董这么温婉的女人，怎么可能发出野猪叫！”
“就是就是，小张你想啥呢，这么可能是小宁董。”
前台：“有可能是刚刚那个跟着上去的小姐姐！”
“真的吗？那个女人也好精致啊，不输给我们小宁董呢！”
小杨：“刚刚的就是宁董。”
“什么？杨助理您确定？”
“是谁惹我们小宁董不开心了？”
“对啊！是谁是谁？咱们去帮小宁董教育教育。”
小杨：“就是刚刚跟着上来的女的。”
小杨：“她进宁董的办公室不敲门，宁董刚刚在吼她来着。”
宁濯漓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在顾苧出去之后，她对着顾苧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中药，足足愣了十分钟，谁来告诉她，顾苧这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样！
收买自己？以为用些破草根烂树皮的，就能收买的了自己么？
以为送点礼就能获得免死金牌了么？
笑话！
卖身契都签了，顾苧以为你还能跑？现在你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你的！
诶？这什么鬼？她宁·仙女·濯漓怎么会有念出这种台词的想法？
下一刻，宁濯漓召开助理小杨，命令她去跟着顾苧，别到时候她想不开，再跳河了。
“……”老板你想跟踪人家您就直说嘛，这找的什么破借口，还跳河，请问哪里有河？哪里有河了！不过吐槽归吐槽，金牌助理小杨福至心灵：“好的老板。”
*
夜灯初上，B市笼罩在一片与白日全盘不同的热闹氛围里。宁濯漓拒绝了好友的邀越，早早的回了家，守着手机。
等了好久，这个带着私人号码的手机终究是来电了。
“喂，小杨。怎么样？”
“宁董，还算顺利，应该没被察觉。”
“说吧，她去哪了？”宁濯漓捻了颗葡萄，放进了口中。调整身形，换了个适合听故事的姿势。
“顾苧从公司离开之后，直接去了红松路街角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看样子和老板是熟识，攀谈了几句，之后要了一盒避孕套……”
“嘶……”电话另一头，小杨被老板的一声抽气打断了。
“宁……宁董？”
“说、下、去。”宁濯漓声音骤然冷下去，心说，这破葡萄还真他妈酸。
“……呃”小杨被老板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然……然后，顾苧说不够……”
“嘶……”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令人心寒的声音。
“那便利店的老板坚持说，她店里的套套质量非常好，不会漏……然后顾苧又要了五个……”
“嘶……”深呼吸，宁濯漓告诉自己。
“然后她就和一个朋友走了，去了……夜店。”
“嘟……嘟……嘟……”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挂断的提示音。
小杨被老板挂了电话，内心五味杂陈，心说，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可她还没抱怨完，老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宁……宁董？”
“我们公司规章制度里面有没有不能去夜店的相关规定？”
“啊？这……这肯定没有的啊……”
“OK，你立刻让人加上，私生活要检点，不能泡夜店影响第二天工作状态。不能性滥交，染一身脏病影响工作能力。不能约/炮，作为宁氏员工，拉出去就代表着公司的形象脸面，出去约/炮像什么样子！”
“宁……宁董，这……不太合适吧？”
“那就我的助理秘书，不可以这样。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小杨啊，我觉得你最近工作挺辛苦的，正考虑给你加个薪？”
“宁董！我觉得您真是英明神武，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泡夜店性滥交约/炮什么的，成什么样子！”
“好了没事了，你忙吧。”宁濯漓冷笑，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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