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给自己选个死法。”
文思煊谨慎地往远处挪了挪，好好打量了一下他的这位新同桌。
高一的时候他似乎听说过隔壁班有这样一个姑娘，长得很好看，刚开学的时候男生都议论纷纷，说她一看就是很温柔的清纯女神。结果没过几个礼拜，就听说她把一个国际部的男生打了，血洒当场，连副校长都被惊动，跑去现场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
文思煊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只能假装没听清，低头看新拿到的课本。陈菌也没指望能听见什么回应，她好奇地四下望望，因为她离开高中起码也有五六年了，突然回到高中课堂，已经是研究生的菌哥哥真的很兴奋。
他们的班主任姓朱，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他站在台上严肃地表示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会带领13班的同学一起好好努力，向一本率80%以上发起冲击……
陈菌没有认真在听，她托着腮打量着班级里的同学。高中时期的少年少女们脸上还带着青涩，但是眼睛里的光都还是亮着的。陈菌一个一个看过去，目光锁定在一个皮肤白皙、巴掌脸的漂亮女孩身上。她刚才在偷看文思煊，刚好被陈菌抓了个正着。
“这个应该就是姜汀了。”陈菌在脑中说。
系统确认：【没错，就是她。】
“长得是不错，底子很好，但是不会打扮，看起来有一点土。”陈菌评论道，“不过高中嘛，情有可原。对了，他们这是在高几来着？”
系统有些无奈：【高二。我给你的资料里有的呀！】
“高二？高二他们才分班？”陈菌惊讶。
【对，现在的高考制度改革了，高二分文理科，高考除了语数外三门之外，还要考两门选修。你这是在理科班，选修的是物理和生物，另外四门下半学期的会考考完。】系统对照着背景资料说。
陈菌无所谓地摆摆手：“行，我不用了解这些。过两天我享受完高中生活，找个机会把文思煊那个小帅哥打一拳就行。”
系统：【不！菌哥哥你等等！你怎么还惦记着物理超度啊！不要这样！千万不能这样！】
陈菌换了一只手托下巴：“你怎么这么激动，那我问你，如果文思煊死了，我是不是就能脱出这个世界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现实世界，去找那个叫夏穆生的聊聊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菌向后一靠，“我还没问你呢，现实中怎么会出现和狗娃一样名字的人？而且我还这么巧之前对他一见钟情？我不相信这是所谓的‘缘分’。”
【说不定就是缘分呢……】系统弱弱地说。
陈菌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给你唱一首张宇老师的《给我们》啊？‘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能一路走来把你打成废人’？”
系统：【我搜了一下，你把歌词改了！】
陈菌很虚伪地赞赏了一下它的智能：“原来你还有查歌词的智商呢？那你能不能用你的代码算一下，像我这种被迫和初恋分开的人还有没有心情再‘用爱感化’一个任务目标？”
系统不吭声了。
陈菌伸了一个懒腰。在讲台上讲话的班主任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已经开学了，希望有些同学可以抓紧调整自己的状态，找到感觉，投入到学习生活中去。一会儿收完暑假作业之后，我们将进行开学的摸底考试……”
陈菌一下子就清醒了！
摸底考试！
她立刻从书包里拿出暑假作业翻了起来。系统给她安排的这个身份之前也不是个好好上学的姑娘，作业里大片大片的空白，选择题的答案都是顺着心意潦草地随便填上去，根本没有在乎开学检查到底该怎么应付过去。
高中时代的好学生陈菌傻了。
文思煊很平常地把自己的作业传到前排去，余光看到他那位刚才还口出狂言的小同桌揪着头发翻着自己的暑假作业，脸上好看的五官纠结成了一团。
她这是……没写完作业？
文思煊意外地挑挑眉毛。
陈菌心一横，也学着文思煊的样子，直接把自己的作业传到前面去了。大不了，大不了她就对着班主任哭惨，说自己暑假生了重病！得了急性视神经炎，失明了！
夏穆生：汪？！
陈菌有些头秃地看着班主任从办公室里折回来，怀里抱着一大摞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
完蛋了，她已经把高中的数学忘光了！！！
第一科考的就是数学。陈菌拿到卷子之后只觉得双眼发黑。那些函数和几何的公式她全忘了，唯一会解的是最后一道大题的导数，她花了半个小时用大一学的微积分把导数的题解了出来，还挺有成就感地欣赏了一下。欣赏完了之后她发现，前面的题她几乎没动。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于是文思煊就感觉到有人在戳他。他微微偏头，看到的就是那个凶巴巴的漂亮小同桌，她这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凶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垂着眼睛小声说：“那个……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填空题啊？”
陈菌觉得太屈辱了！从来都是她给别的学渣抄卷子，今天她竟然沦落到要向任务目标要卷子抄！
文思煊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温柔有教养的校草先生把胳膊往回收了收，抬头看了一眼正低头看手机的班主任，轻声说：“不行。请你诚信考试。”
请你诚信考试。
诚信考试……
陈菌：……我死了，当场暴毙的那种！
文思煊偏头看了一眼小同桌，就看到她像被淋湿的小狗一样无力地趴在桌上，发出很细小的“嘤嘤”声。他叹了口气，把试卷往自己那边又挪了挪。
嗯，可不能让她瞄到。
这可道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曾经陈菌对学渣爱理不理，今天就让她高攀不起！
【检测到宿主怨念值不正常波动，请宿主及时调整心态！】
陈菌：“你让我调整个锤子心态！你给我来做做数学卷子，你能调整好心态？！”
系统缩了缩它并不存在的脖子，不说话了。
陈菌一咬牙，抓起笔开始认真地解题。卷子里都是高一学过的内容，其实并不算太难，只是有些公式陈菌已经忘记了，所以在解答时不能非常快速地用常规方法答出来。她尽量用自己的思路去解题，奋力地比较a和b的大小。
艰难地解决掉了填空题，这时候只剩20分钟了。陈菌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转头去看大题。她想了想，先去解三角函数。三角函数是大题中比较简单的，只需要套一下公式，不出几下应该就能解出来。
前提是你要记得公式。
陈菌：……完蛋，她不记得三角函数的公式了！
“文思煊，文思煊。”陈菌小声叫他，“你知不知道三角函数的公式啊？”
文思煊的回应是往远处又拉了拉试卷。
陈菌：我明白了，好，明天就打死你！
时间到。班主任叫每组的最后一名同学收试卷。陈菌绝望地把试卷拎起来放到收卷子的同学手里，捂着脸半天没爬起来。文思煊很好心地还对她说了一句：“摸底考试不计入平时成绩的，这学期好好学习，我相信你会变得很出色。”
陈菌胃疼。
折腾了一上午，陈菌拖着虚浮的脚步去吃午饭。这所高中的食堂倒是蛮不错的，吃完之后她溜达着回到教室。教室的最后面放了一个小书架，上面摆着不少课外书。陈菌背着手晃过去，歪着头扫了几眼，抽出一本《果壳里的宇宙》简单翻了翻。
“你喜欢物理？”她听见身后有人这么问。
陈菌回头瞄了一眼，发现是文思煊，很快她的脸就板了起来，语气不是很好地说：“我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在看这本书？”文思煊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同桌有一点意思。
陈菌把书放回书架，随口说：“啊，因为我想起来霍金去世了，就稍微翻了翻。”
文思煊愣住了，过了老半天，他才重新找回语言能力：“霍金……去世了？”
陈菌眨眨眼睛：“啊，对啊。那天朋友.圈和微.博都刷爆了，你没看见？”
文思煊很艰难地说：“可是……我昨天还看到新闻说，霍金在剑桥大学做演讲……”
陈菌突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下系统：“这个世界，是哪一年？”
系统很迅速地回应：【2009年。】
陈菌：……
“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哒！”陈菌干笑着抓了一本书回到座位，直接把脸埋到书里企图憋死自己。
太丢人了！今天这是要把她所有的脸都丢完吗？
系统安慰道：【没关系，可能他真的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
“哪有这种玩笑的，我要是再失口说金庸老先生怎么样了，我估计他能把我当成妖孽扔出去。”陈菌欲哭无泪。
文思煊看起来也是被陈菌吓到了。他脚步轻轻地回到座位上，沉默地拿出语文课本翻了起来，一时半会儿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午休过后，班主任抱着另一摞卷子来了。
“1点到2点半考语文，3点到4点20考英语！”他宣布。
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蔫哒哒地趴了下来，而陈菌的眼睛却亮了。
语文和英语……这个她可以！
语文这门学科更多考的是语感和积累。拿到卷子之后，陈菌看了看阅读理解和作文题，觉得把握很足。高一的学生议论文写得并不好，经历过高考的陈菌在他们当中可以算得上是鹤立鸡群，她的议论文一定能被拿出来当做范文！
陈菌兴奋地提起笔，埋头“刷刷”就开始答题。
语文考试的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陈菌交卷之后还特意伸了一个懒腰。文思煊只觉得她的精神面貌和气场都变了，和上午那个戳他想抄卷子的小姑娘判若两人，倒是和放话说要给他选个死法的那个校霸形象渐渐重合了起来。
这个陈菌，还有两幅面孔呢？
她得意地拿着水杯去接了一杯热水，回到座位上之后还冲文思煊笑了笑，低头吹了吹泡着枸杞的水杯，撩了一把头发。嗯，高中生的头发就是浓密，她自从学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多头发了！
文思煊：？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过去之后，陈菌拧上水杯的盖子，枸杞在里头慢慢沉底，她摁下笔盖，自信地接过前面传下来的英语试卷，随意一扫题目之后就写上名字开始答题。
她可是拿了雅思高分的菌哥哥！高中英语难不倒她！
文思煊：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总觉得旁边那个人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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