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絮抱着手机风风火火出了门，鹿沉缓缓坐起身来。
她又翻开手机，狠狠戳了戳。
还是只能投自己。
所以说啊，一定是bug吧。
鹿沉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噔噔跑回卧室。
嗯，睡一觉，就没事了。
*
晚七点半。
鹿沉从睡梦中惊醒，感受着干瘪的肚子，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被饿醒的。
她起身，想找些吃的。
【投票倒计时：0：29：15。】
【警告！没有投票的人尽快进行投票，否则一律抹杀！】
“吓我一跳。”鹿沉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蛋糕，听见这声音，手微微一颤，蛋糕差点掉在地上。
鹿沉拿出手机准备开始玩小游戏。
“啊，原来我还没投啊。”鹿沉皱皱眉，小巧的鼻子微微向上翘了翘，“好吧，服了你了，我投自己了。”
鹿沉选中自己的名字，点击指控。
唉，自己指控自己有罪，这叫什么事啊。鹿沉感慨了一下，看着页面慢慢恢复正常，开心地开启小游戏。
“嗡——”
手机震动起来。鹿沉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喂？”
“沉沉！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打不通！吓死我了！”姜絮在电话里嚷着。
鹿沉无力地解释道，“我睡着了，之前没点进，刚刚才投上。”
要是她不说清楚，姜絮可以拉扯着她嘟囔半天。
记得有一次，姜絮发现鹿沉背着她不吃晚饭只吃蛋糕，拉着她从身体健康说到粮食文化，从现代饮食说到古代习俗。
说的鹿沉满脑子昏昏沉沉，都是巴拉巴拉巴拉，一周都没敢再买蛋糕。
等等——鹿沉偷偷看了眼面前的小蛋糕。
不怕不怕，姜絮不知道。
“你真是的！”姜絮咕哝了一句，“对了，沉沉，我刚刚找了哥哥，哥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把我记住的先告诉你，其他的明天再说。”
“你还记得‘审判节目’第一句话吗？”
记得。
——人就像一条肮脏的河流。
“我哥说，这句话出自哲学家尼采。”
“原文是，人就像一条肮脏的河流。为了接纳这条河流，我必须是海。”
“看起来是在讲包容，其实不是。”
“另外它还说，人就像树上的果实，总有一些畸形的或是不成熟的。”
“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鹿沉看到过这句话。
它的后半句是这样的。
——但愿来一次风暴，将所有腐烂的，被虫蛀的果实一一打落。
“尼采是一个孤独而悲惨的失败者，他却又因此成就了自己的人生。他奚落一切美德，赞扬所有邪恶，轻而易举底的颠覆各种公认的观点。”
“还有，他的道德观，是反道德。”
——人被关在道德的笼子里，慢慢被驯化成毫无用处的病兽。
“所以这个节目不是像它说的那样，一个审判罪恶、以恶制恶的节目。”
“相反。”
“这很可能是一个黑暗向的邪恶节目。打着正义的名号，施行罪恶之事。”姜絮似乎有些怅然，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如果……今天晚上，那些没有投票的人真的都失踪了的话。”
“最重要的是，这个节目的来源至今没有一点线索，没有人能追踪到。它的力量很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强大。”
“还有，哥让我转告你。”
“要小心。”
“这个节目可能会催生社会的变化。”
鹿沉安静听完，弯嘴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虽然她觉得姜絮这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但是她却能感觉到姜家对她的关心和姜絮对她的紧张。
要说怕或是担心的话，她似乎很少有过这种情绪。
鹿沉从小就发现，她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上心。
不是那种简单的在乎或者不在乎，而是完完全全不放在心上。心理学上有一种叫做“情感冷漠症”的病，倒是跟她很贴切。
但她从小，却能比旁人更加适应这个社会。
她不会受一些伤痛影响，也几乎没有什么能打击到她。虽然似乎情感欠缺，但她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却很敏感，似乎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一个人的内里。
也许因为这样，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异常的强大。
鹿沉曾玩笑似的对姜絮说过。
而姜絮是这么回她的，“醒醒吧，小沉沉！我小时候还觉得太阳会变成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踩着七彩祥云，抱着我飞去月亮，向我求婚呢。”
“对了沉沉，不管怎么样……”
“你晚饭记得要吃啊！冰箱里有，你热一下就行了。别只吃蛋糕，我明天要去检查！”
“絮絮……”
“嘀嘀嘀——”电话被挂断。
鹿沉苦大仇深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不开心地抿抿嘴。
哼，沉沉有小情绪了，沉沉要吃蛋糕。
啊呜。
手机界面突然锁定并发生变化。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距离《全民审判》开播还有五分钟。】
【这里是5号区华夏审判间。】
【我是主持人。】
【我发现，还是有人不乖，没有进行指控。】
【没关系。】
【这是一款友爱的节目。】
【不进行公投的朋友们，在节目开播的同时，我会帮助你们安静的消失。】
刻意加重“安静”二字让观看的人心生寒意。
【很多人有些疑惑。】
【没关系】
【这是一款友爱的节目。】
【大家可以点击屏幕下方的对话框，发送匿名弹幕哦。】
【对，就是那！】
【你们没用过弹幕吗！白痴！】
鹿沉不急不慢地顺便从冰箱里拿出做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旋转，中高温，加热。然后坐回沙发上继续慢吞吞的吃着蛋糕。
“这个广播就是主持人？明明是机械音，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恶劣呢。”鹿沉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滋啦——】
声音似乎卡顿了一下。
【主持人心情好的话，会挑选几个问题进行回答哦。】
这时屏幕上已经陆陆续续飘上了几个弹幕。
[是在这里发吧？]
[跟我们平时看节目一样欸。]
[怎么才能看到投票结果啊？我投完就没了。]
[这个节目到底哪里来的？]
[主持人你是外星人吗o(≧口≦)o]
[有多少人跟我一起投某出轨李？大家一起弄死这个渣渣！]
[哟哟。祝LTY上节目！]
[好恶劣啊，这么希望别人去送死吗？]
[说也别说谁，看到弹幕的都是投过票的。]
[就是，装什么圣母！]
鹿沉想了想。
也发了一条弹幕。
[手机没电了怎么办？这里怎么看不到剩余电量？]
[天啊，这种时候，担心这种鬼问题哦！]
[说起来……我好像只有1%了啊啊啊啊啊w(Д)w。]
【好啦，本大人心情好，就回答一个问题好了。】
【我看看。】
【不用担心手机没电这个问题。节目是强制观看的，看完多少电还是多少电，关机也会强制开机播放节目嗒！】
[哦，原来是这样哦。]
[黑科技黑科技。]
[有没有人觉得……主持人只有这句话语气最好了。]
[你这么说……好像是。]
[见鬼的机器音，你能听出语气好坏！]
[能……的吧。]
【好啦，大家一起随着我开心的倒计时吧~】
【10……9……8……7……6……5……4……】
【……3】
【……2】
【……1】
/砰——/
从手机屏幕的黑底上突然绽放出烟花，随着声音从底端划入顶端划出，几多绚丽。
【欢迎来到全民审判直播间。】
【未观看本直播者，违背“全民审判”意愿，现进行抹杀。】
【《全民审判》是一档由“审判者团队”出品的节目，于2019年2月14日晚上八点整在地球全面上线。】
【全民强制参与，嘉宾不可退出。】
【形式……】
【全球分区同步直播，全民强制观看。】
【期限……】
【止于地球无罪之时。】
【参与者……】
【地球全体人员。】
【嘉宾……】
【疑罪者、第一指认人。】
【制片人……】
【审判长。】
【在“审判”期间，请慎重投票。】
【你的一票，将决定嘉宾的处决结果。】
【请务必遵守审判间法则。】
【如下。】
【1、只有疑罪者和第一指认人才能进入“审判直播间”。】
【2、少数必将服从多数。】
【3、无人可以逃脱审判长的制裁。】
【4、法则至上。】
【请牢记，罪无大小，对错在人心。】
【在此祝福每一位参演嘉宾、参与人员。】
【愿本节目大获全胜。】
【/撒花/】
【开播仪式结束。】
突然静寂几秒。
鹿沉看着界面上还没有消失的字迹，哗哗赶紧抄着。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更何况，鹿沉的记性真的挺差的。就像那个影帝的名字，她老是记不住。叫李什么来着……
算了。管他叫什么呢。
先记下来，再拿去跟姜絮探讨。
【现在，开始选择第一期节目参演嘉宾。】
【选择嘉宾规则如下。】
【身上负有票数者皆为疑罪者。】
【我说过，罪无大小。】
【所以将在所有疑罪者中，随机选择几位作为嘉宾。】
【哈哈，不是票数最高者哦。】
【是不是很失望？】
【另外。】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罪恶。】
【指控人怎么能丢下一个名字，就坐享其成？】
【所以。】
【疑罪者的第一位指控人，也将一并进入直播间，参与我们的节目。】
【下面，有请我们第一期节目的嘉宾们！】
【滋滋——】
鹿沉看了看手机，不是说不会黑屏吗？
她摇了摇。
手机上突然冒出一行字。
【恭喜你已被选中。】
运气这么好？
她一愣，然后眼前一黑。
[终于可以发弹幕了。]
[想问真的有人消失了吗？]
[真的啊啊啊啊。]
[我坐在路边看呢，刚才有个人走到我身边问我看什么呢，然后就消失了。]
[还说呢！我隔壁班的人基本上都消失了。那个煞笔老师，说什么都不让人出去，现在好了，都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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