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黑子将书包放在书桌上。
“我回来了,六月。”
照例每日巡视的六月从窗台上跳进房间,蹲坐在书包的旁边,“最近很安定呢,东京,没什么妖怪捣乱。”
“啊,难得的清闲呢。”
将书本和文具拿出来放在书桌,再把书包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黑子坐在书桌前准备先写作业。
黑子爸爸还没回来,黑子妈妈也正在准备晚餐。
桌上的台灯泛着暖光,六月静静的蹲在书桌上,看着黑子写作业。
场面静谧而温馨,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经理她准备去美国了。”停下笔,黑子看着六月,“部长他们已经在美国安顿好了,那边的高中也准备要开学了。是周五晚上的飞机呢。”
六月的身体一僵,连悠闲着摇摆的尾巴也不再晃动。
离别与相聚的时刻,就要到了。
感受到六月的僵硬,黑子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耳朵,“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做出你想要的决定就好,自己的感受是最重要的。”
人类的寿命比起妖怪来实在短暂,而六月,必须做出选择才行。
黑子知道,这样的选择对六月而言一定很难,一边是相处时间虽然不太长,却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伙伴。而另一边,是从诞生起就在一起,最后却不得已分开的胜似亲人的朋友,伴生者。
其实根本就不用选择,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六月是为了不让虹村麻美忘记他,不想消失,不想与她分离,才来到他身边的,黑子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不要忘了你的初心,你和她,有过约定的...六月。”如果六月下不了决心,他可以推一把。
减少六月的纠结和痛苦,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事。
让六月永远留在他身边吗?不,那样太过自私了。人心中的天平本就是不公的,总有倾斜。被放在比较轻的那边是常态,不能强求。
他,也早已做好了与六月分别的准备。
从相遇开始,就准备着的分离。
......
看着黑子一如既往温暖的眼神,六月的鼻子一酸——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他留下来。
“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啊,六月。”将黑猫抱进怀里,跟他对视,黑子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只是分开而已,你还能来看我的。”六月算是比较强大的妖怪,跨越大洋这样的事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你会忘记我啊!六月在心中呐喊...黑子和麻美的记忆,注定只有一个人能留住。
一切,都取决于他的选择。
因为,他并不是普通的妖怪,而是从世界融合中诞生的妖怪。
每个世界的法则,都束缚着他。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妖怪,该多好。
他因为世界的分离来到黑子的身边,而现在世界融合已然稳定,就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
剩下的几天,黑子照常去上课,而六月也照常进行每日的巡视。
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
每天晚上,黑子都将六月抱在怀里睡觉,一人一妖都十分珍惜有限的相处时间。
离别前夜,月光很亮,黑子并没有将窗帘拉上。
借着月光,黑子可以模糊的看清六月的轮廓,以及在黑夜中闪烁的眼睛。
“六月,这几天你不开心。”
六月没有回应,只是将头整个埋进黑子的怀里。
片刻后,黑子的衣服被沾湿了。
是温热的眼泪
一下一下抚摸着六月的脊背安抚着,黑子没有过多的言语。
怀里的猫变成了一个少年,黑发蓝眼。
六月想,人类的模样,可能会在黑子心中更受重视吧?
会稍微...让他不舍...心软吧?
会...挽留他吗?黑子会挽留他吗?
心中微光闪烁,是最后的期待。
挽留他吧,挽留他吧...这样,他才有借口软弱,才有借口...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六月。”黑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如果你真的留在我身边,真的不会后悔吗。”六月和麻美互为半身,六月对他如此浓烈的不舍,只是因为他现在在他身边而已。
一旦离开了,这份不舍就会变淡,最后逐渐消失,在妖怪漫长的生命中留下浅浅的痕迹。
而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妖怪长达十几年的陪伴,对于虹村麻美而言,已经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烙印了。
如果真的忘记了六月,那内心的空缺,岂是世界给予的虚假记忆能够填补的呢?
当初,那个将六月寄存在其中的项链交给他的少女,眼中的眼泪,他仍然记得。
很奇怪是不是,明明记忆被封印了,仍然十分悲伤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能因为他的自私,让别人痛苦。
就像是他当初不愿意忘记长太郎一样,一样的心情...
所以......
“六月,不要忘了你和她的约定。”
他们的约定——他们会...再次相遇。
六月还记得麻美当初和他道别之时......
“希望,能在万物生长的春天,在绽放的樱花树之下,再次与你见面...真的...不想忘记你啊...”
而此时此刻,万物生长,樱花盛开
再次离别,再次相聚
得到了什么,就失去了什么...
这个...操蛋的世界啊!!!
眼泪,如同决堤般倾泻而下...他不想,真的不想跟黑子分开...
继续安抚着六月,黑子轻声道:“六月,我记得,你当初说,在离别之际,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对吧。”
“...唔...嗯...”这是梗咽着,挤出的回答
这是新世界的法则,对于推进世界融合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以六月为媒介。
能实现的愿望的大小,取决于新生妖怪的力量。
黑子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刻...提这样的事啊!愿望...难道比他...更重要吗?
宝石蓝色的眸子暗淡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我许愿...”抚摸着少年柔软的黑发,黑子笑道:“我许愿...让我永远不要忘记你。”
瞳孔收缩,猛地抬头
六月看见了,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星光,还有要溢出来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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