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抱了云雀恭弥

    尽管秋满很好奇绿希礼和小岛美奈子之间的恩怨,但她也不好没眼色地直接问出来,只得等到隔日见了裕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她是否知道其中的事情。

    果然,裕子不亏是八卦的聚集地——新闻社的成员,还真知道这么件陈年旧事。

    “小岛美奈子前辈啊,她抢了绿希礼前辈的男朋友。”裕子叙述道。

    “唉?!”

    “听说她们曾经还是朋友呢,后来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关系就破裂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是我入学之前的事了,只是听新闻部的前辈们提起过。”

    秋满托着腮,同情道:“绿希前辈真是可怜,换做我的话,绝对要让小岛美奈子在并盛中学混不下去。”

    裕子笑道:“哪有这么容易。”

    “可是,眼睁睁看着她抢走男朋友,再眼睁睁看着她抢走社团教室,简直不能忍!”

    裕子耸耸肩:“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两人就“让一个人在并盛中学待不下去的可行性”进行了一番讨论,不过最后谁也没说服谁,倒是边上同学的交谈声拉走了两人的注意力。

    他们讨论得火热的,正是这段时间很流行的恐怖电影《深夜高校》,俨然已经成为整个班级的热点了。

    已经看过的同学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剧情,而没看过的则计划着什么时候去电影院观看,否则在班上就要连谈资都没有了。最近学校里谁开口聊天时不提及几句这部电影的?你说你没看过?哦,那可真落后啊,会被人嘲笑的。

    深谙校园套路的秋满当然熟知这一点,因此在班上几个同学向她邀约放学一起去电影院的时候,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犹犹豫豫是因为她胆子真的很小。别看她平时一副高傲嚣张的样子,但其实最怕恐怖片了,曾经创下过一部恐怖片两个小时,其中一小时三十分钟她是闭着眼睛的记录。还好当时是在电影院里,周围一片昏暗,没人发现她竟然这么怂……

    课后社团排练结束了,秋满便和约好的几个同学来到了并盛商业中心。

    这里是整个并盛最繁华的地带了,虽然依旧没什么高楼大厦,但还算热闹。秋满第一次来,不免有些好奇,本想多逛一会儿,可电影就要开场了,便只好先和同学进了电影院。

    她是嬉闹着走进电影院的,两个小时后,但却是脸色发白地走出来的。

    日本的恐怖电影真是太可怕了!没什么血腥的镜头,但是利用晦涩阴暗的场景,以及贴近生活的剧情来制造效果,更有种直击心灵的恐怖。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家纷纷互相告别准备回家。

    “小满,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吧。”有同学提议道。

    “没问题。”秋满便伸手到书包里去拿手机,但是摸索了半天,“……咦我手机呢?”她又不信邪地打开书包仔细翻找了一遍,然后感到事情不妙。

    她手机不见了!

    “那个……会是落在电影院里了吗?”边上人问。

    “不可能,放学后我就没拿出来过。”

    “难道是被偷了?”

    秋满皱眉。

    “不会吧?”裕子并不赞同这一猜测,“商业中心可是在风纪的管辖范围内,哪有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在风纪的地盘上挑战云雀前辈的权威。应该是落在学校里了吧小满?”

    秋满仔细回忆了一下,貌似……确实被她落在课桌的抽屉里了。

    没办法,秋满只好告别同学,重返学校去拿手机。

    夜晚的并盛中学大门紧闭,一片寂静,秋满试着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纹丝不动。又扒着铁栏杆往里张望了一会儿,正当无计可施时,门卫大爷照着手电筒走了出来。

    他本以为是校外的哪个捣蛋鬼,正想呵斥,却看到秋满身上穿着的校服,便问:“你是并中的学生?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秋满:“我有东西落在学校里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开个门,让我进去拿吗?”

    门卫为难地说:“这个啊……可是按照规定,学校关了门之后就不允许学生再逗留了啊。”

    “哪有这样的规定,而且我只是进去拿回我的东西。”

    “这可不是我随便说的,而是他们风纪委员会规定的。”

    秋满鼓起脸,又是风纪委员会!秋满觉得自从来到这里上学后,生活中就到处充斥着风纪委员会的影子,他们统治着学校,制定着规矩,势力甚至延伸到了校外,霸道极了,俨然并盛町一方恶霸。

    “就不能通融一下嘛?我只是进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出来,不会有人发现的。”秋满请求道。

    门卫大伯挠了挠头,有些不忍心拒绝秋满,但依旧忌惮着风纪的威名,只好说道:“那……你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恭恭敬敬地朝电话那头说道:“莫西莫西、是草壁副委员长吗?啊啊,我是学校的门卫……哦,是这样的,有个女生,说是落了东西在学校里,想要进去拿……您问班级?”

    秋满在旁边报道:“一年C班。”

    “是一年C班的……名字吗?”

    秋满:“秋满。”

    “是叫秋满的一个女生……好好好……好。”

    门卫挂了电话,给秋满开了校门:“好了,快去快回吧。”

    秋满一路来到他们年级的教学楼下,她的班级在二楼,要从通过楼道上去。

    楼道间灯是暗的,黑黢黢的一路通到楼层中间的拐角,显得格外幽暗,再加上周围一片寂静,秋满从来不知道夜晚的学校原来这么渗人。

    她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深夜高校》里的场景,当下心跳加快了几拍,手心溢出了汗,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总觉得四周有别的东西随时会朝她扑过来……

    她胆怯了。

    她不敢上去了。

    可是也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呀,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之后,她一口气冲到了二楼,来到C班教室门口,紧接着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教室里所有的灯。

    呼——

    灯火通明了之后,秋满才松一口气,舒缓了下来,蹲在自己的课桌后翻找起手机来。

    教室门是不敢关的,幽闭的环境更容易给人营造一种恐怖的气氛,秋满只想快点找到手机,然后离开这里。

    她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了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手机。这只手机还算坚强,被她随意使用又被摔到地上踩了几脚之后,居然没有丝毫破损。

    她刚站起来准备离开教室,突然——

    砰——

    教室门自动关上了,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当下秋满脑袋里嗡的一声,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之前看的恐怖片里的场景,一幕幕全部涌现了出来,跟她自己对上了号。

    她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脑门、后颈、背上,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冷汗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每个毛孔都针刺一般地隐隐作痛。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她面色苍白地盯着被关上的门,脑子里除了循环着自己要完蛋了的话,什么也思考不了了,连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

    度秒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秋满神经过度紧张到即将晕过去的时候,门从外边被人打开了。

    ——黑色的风纪校服,鲜红的袖章,云雀恭弥出现在门口。

    “怎么回事?”云雀的视线对上秋满,“夜晚逗留学校,咬……”

    “呜哇——”秋满哭着扑了过去。

    她一颗紧绷到了极限的心在见到来人之后,瞬间跌落了下来,之后便是五感回归,刚刚受的惊吓现在全部变成了委屈,她心有余悸地直扑进云雀怀里,抱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抱住了他。

    “呜哇——呜呜呜呜——”大起大落之后,她嚎啕大哭起来。

    云雀已经完全懵了,在她扑到他怀里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便没了反应。

    他从未和人有过亲密的接触,甚至只有在打架揍人的时候,才会靠近别人一米之内,而现在——秋满面对面地、紧贴着的抱住了他。

    透过两层不算厚的校服衬衫,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独属于女生的那份娇柔,这对他来说是实在是一种十分陌生的触感,软软绵绵,跟没骨头似的。

    可你要说没骨头吧,她韧劲还不小,紧密地缠住云雀,无意识地用她那段初显玲珑的身躯冲击着他的意志,直到他生不出任何甩开她的念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云雀才撇开脸:“……放开。”

    “不要!呜呜呜……好可怕。”秋满抽抽噎噎地。

    云雀一顿,大概是没想到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反抗他,又这么死皮赖脸地抱住他……他低头去看埋在自己胸口的秋满,通过两人相贴的部分,她微微颤抖的幅度轻而易举地被他所感知。云雀神色有些复杂,袖间划过浮萍拐的银光,然后隐去,接着又浮现……

    如此反复了几回,他最后还是收起了武器。

    他发现自己对这只小野猫的容忍度格外的高。

    云雀是个爱校狂,和他自己家相比,他在学校的时间反而要更长一些,今夜他也如往常一般,留在这里迟迟没回去,然后就接到了草壁打来的的电话。

    草壁说有个女生因为落了东西在学校,所以临时回来拿一下。其实这种小事本来不用特意向云雀汇报的,但草壁担心万一这女生遇上了云雀,还没来得及解释就会被揍……

    云雀一听草壁说是一年C班那个叫秋满的女生,脑海里就显现那只“小野猫”的样子来。他对她留有印象是那次课间在走廊上的相遇,她冒冒失失地拦下了他问路,然后他记住了她转学生的身份。

    第二次遇见便是在天台上了,她闯入他的领地,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个人在那儿发脾气。会发脾气的人多得是,但发脾气还能发得这么娇气的,云雀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只毫无破坏力却依旧奋力亮着爪子的小猫。

    云雀没有再说话,也没赶开她,放任秋满埋在他胸口独自抽抽噎噎了一会儿,直到缓过来为止。

    她总算缓过来了,慢慢地放开了被自己胡乱抱住的人。这时候她才认出来自己抱的是谁。

    刚才那种情况,只要是个活人出现在她眼前,她都会觉得看到救世主了,根本没注意来人的身份,就算换个人站在这里,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然而认出归认出,在经历过一遍恐慌和嚎啕大哭后,她现在整个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出了足以载入并盛校史的壮举。

    她见云雀要离开,立即下意识地跟上,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边。

    云雀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眉眼间隐约有些无可奈何:“你理我远一点。”纵使不排斥她,可这么贴着根本走不了路好不好!

    秋满委委屈屈地退开一步,然后抓住了他垂挂着的校服袖子,坚决不肯放手了,云雀往哪而走,她就紧跟着,跟着他走过二楼走廊,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云雀略微放缓了步子,像是在照顾着秋满的速度,而秋满就一直微垂着脑袋,牵着他的衣袖跟在身后。

    四周依旧是幽暗寂静的,但原先的那股恐惧却消散了,她莫名地不再害怕了。

    夜间的凉风徐徐吹过,带着夏夜好闻的青草香,夜晚的并盛中学由之前的幽暗渗人变得安宁起来。

    秋满被夜风吹得清醒了几许,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她越加低垂下脑袋,躁得慌。

    完了完了,糗样全部被他看去了,居然还抱住他大哭……

    哦,貌似她在云雀恭弥面前丢脸已经不止一回了,秋满突然想起来,就在前几天,她在天台上生气摔手机的场景也被他看到了。

    呜——她这辈子的脸都要在这个人面前丢光了啦!

    灭口算了!

    她一边自怨自艾着,一边在脑袋里胡思乱想,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逃避现实也不是回事,便咬着嘴唇,抬起眼来偷偷打量云雀。

    秋满还是觉得他与传闻里那些可怕的形象有些出入,他的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体格也不算健壮,完全看不出是个站在不良少年顶端的人,他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个不良少年。

    秋满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人打起架来是怎样的,又是如何做到让所有人都惧怕他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被云雀带到了校门口。

    门卫大伯看到云雀恭弥亲自领了秋满出来,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看到两个人的神态,尤其是秋满仍旧是那副泪痕未干,梨花带雨的模样,手里还拽着云雀的衣袖……他的瞬间神色复杂了起来,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云雀将秋满带出校门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去了。

    秋满站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他孤高清瘦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呢,是传闻夸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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