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宝玉征得家中的同意坐上马车就来了。这时候比赛还未开始,外头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里面的桌子上也坐了很多爷。
在这样的场合还能有座位的,皆是身家背景雄厚之人。即使贾宝玉出生自四大家族,也只能沾北静王水溶的光有一个座次。
贾瑞本来是站在下面的,瞧见宝玉来了立刻躲了上去。以他的身份能够来这里,绝对是很令人怀疑的一件事。
李掌柜知道他的担忧,便说,“这是你们族里那个带玉的哥儿吧,长得倒是色若春花,一副好相貌。”
贾瑞听着李掌柜口中的赞赏,心想也是,宝玉的这一张脸还是很符合现在的审美观的。这里流行那些瘦弱肤白的翩翩公子,很有魏晋时候的风采。不像那个人,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
想到穆渊,贾瑞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去哪里了,应该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吧?
李掌柜见他走神,便咳了一声,问道,“主子,你可知坐在那哥儿旁边的是谁?”
贾瑞探头看去,只见那宝玉坐在下首,上首坐着的是一个眉眼含笑,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流滋味的人。他通身富贵,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贾瑞猜想,他应该是四王八公中的一位吧。
坐在那位左侧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他似乎受了伤,脸上有点苍白,但眉眼之间迸发的戾气却让人不敢小觑。许是贾瑞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过久,他突然抬眼,吓得贾瑞立刻缩了下去。
水溶和宝玉谈到了一个问题,正想询问一下穆渊的意见,就见他一直盯着二楼的一个角落看的起劲。
“阿琛,你看什么呢?这楼上有什么,让你这般感兴趣?”水溶一边问,还一边探出头去看。
穆渊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无甚,只是以为看见了一位故人罢了。”
“小乔?老高?还是张远?你怎么不把他喊过来?”
“看错了。”穆渊斜了他一眼,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水溶早已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见他的心情突然又不好了起来,马上便又去找宝玉说话。
楼上的贾瑞还在惊诧那人的敏感,他刚刚要不是缩的快,保准要和他对上眼,到时就尴尬了。
“李掌柜,你和我说说,那下面的都有谁?”
经过李掌柜的一番点拨,贾瑞才知道,原来坐在主座上的是北静王爷水溶,坐在他旁边的有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王孙子弟。
不过,在问到那个差点发现他的男人时,李掌柜却摇了摇头,“这位爷看着面生,因是不常出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他是哪家的。”
二人还待细说,忽听一阵锣响,原来是比赛的时间到了。
小二哥站在台上,热情地给大家介绍那些参与点评的先生们,台下的掌声是一阵比一阵热烈。
小二哥废话不多说,很快就进入了今天的主题,当然,在正式比赛之前,他还是按照贾瑞说的把准备好的奖品拿了出来给大家亮亮眼,目的就是激发这些人拿出真本事来比赛。
结果是十分美好的,不管是博学之士还是普通百姓,俱都对上面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这五位才子准备的才艺各不相同,有画画的,有调琴的,有书法的,有舞剑的,其中齐高阳是作画的,他画了一副百花图,图成之后展示给大家看,现场的所有人竟然都能闻到一缕芳香,置身其中仿佛真的到了百花园一样,大家都为他的巧思而赞叹不已。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苏清显了,他上台之后只要了一面屏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大家就在下面猜了,莫不是皮影戏之类的?
谁知他在后头坐定,大家就听见厅里传来一声鸟叫,其声清脆,大家都转头四处寻找。
鸟没有找到,但这一声过后,整个大厅都热闹起来了,无数的鸟儿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好像在开大会似的,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幼鸟的娇啼。
突兀一声箭响,嗖的一声过后,刚才的鸟声变得杂乱而后又归于平静,让听者有些怨恨那捕猎之人破坏了鸟儿们的盛会。
之后便是一阵整齐的马蹄声,间或几声嘶鸣,想是有人在勒马。之后便是脚步声,这脚步声纷乱急促,应是去捡被射中的鸟儿的。
突然,一阵虎啸由远及近,声音真切地就像真有一只老虎闯了进来。有那胆子小点的,恨不得拔腿就跑。
这时,声音全都消失了,苏清显从屏风后走出来,朝大家行了一礼。
贾瑞膜拜地看着苏清显,大佬啊,他表演的竟然是口技!没想到这苏清显的才艺竟然这么独特!
他是最后一位选手,等他下来之后,就是几位先生点评的时候了。他们点评各位学子的才艺时用词都十分中肯,既点明了缺点,又含有对后辈的鼓励。
最让先生们满意的自然是齐高阳的画了,他们看得倒不是画上的香味,而是他的画技。他行笔流畅,浓淡适宜,若是没有数十年的功力是不可能画出来的,还要有一位好的老师指导。
而苏清显的口技则是先生们评价最少的。一则,这苏清显的才艺在这些先生看来,不过是奇淫巧技罢了,不是正经学子该学的东西。二则,他表演的确实很好很震撼,如果他们说的太多,评判太过,估计台下的观众要有意见了。所以,不如不说。
但话可以不说,分却不能不打。打分的四位先生都想着让别人来给苏清显打低分。结果就是,最后的分数统计送到叶大学士的手里时,他发现,齐高阳和苏清显的分数竟然是一样的。
唱分的把分数一唱出来,所有人的眼睛就都看着叶大学士了,毕竟鹿死谁手最后还是要看他如何选择。
叶大学士捏着这两张烫手山芋,心里有些想要爆粗口。他若是选齐高阳,先生们是满意了,可在场的观众却会有反对之声。他若是选苏清显,在这些学院的夫子面前,又有失文人风骨。
贾瑞一看这不成,叶大学士可不能得罪了。要是他下不来台,那么下次想要再请他干什么可就叫不动人了。
贾瑞连忙找来李掌柜,如此这般一说。李掌柜便下去了,他在叶大学士耳边那么一说,叶大学士捋着胡须表示很满意。
等李掌柜离开后,叶大学士就开口了,“今天老夫成为这一场比赛的总评委,身子的担子可谓是十分沉重。这几位学子的才艺,让老夫大饱眼福的同时,也为朝廷即将迎来一批优秀的年轻人而感到欣慰。尤其是这齐公子和苏公子,无论是才艺还是学识,都傲然于众人之上。现在他们得到的分数相当,不分伯仲,老夫也不好妄加评论。毕竟姚黄魏紫,各有所爱。老夫平常颇爱收集各种名画,想来大家也有所耳闻。让老夫来裁决最后的胜利者,未免有些不公。”
刚刚有些人心里确实有这种想法,但被叶大学士自己这样摊开一说,不仅避了嫌,而且还博得了大家的尊重。
“那怎么决出胜负呢?”
“这个简单,”叶大学士拍拍手,便有人在齐高阳和苏清显的面前摆了两个篮子,然后又给桌上的每个人发了一枝腊梅花。“今日,在坐的各位皆是评委。你们若是觉得谁的才艺突出,就把花放进他面前的篮子里,最后得花多者为胜。”
坐着的这些都是达官贵人,每个的身份来历都不一般,让他们来做决断者也无不可。而且,这种能把握住别人命运的事情,这些人也乐意去做。
在场的人中,就数北静王水溶的地位最高,于是他直接第一个站了起来,启唇笑道,“小王今日恰逢其会,便做了这第一个投花之人吧。”
他拿着花在齐苏二人身边转了一圈,“诶,果如叶大学士说的一样,二人各有所长,齐公子的画艺高超,线条流畅,别具巧思,所以,我将花投给苏公子。”
众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你之前说那么多是在放屁吗?!鉴于他的地位,大家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只有穆渊一个人知道,这是他的恶趣味犯了。
接下来的其他人没再干这么讨打的事情了,都选择自己喜欢的才艺投了花便回到位置上。
贾瑞看着贾宝玉那个熊孩子拿着花在两人之间抉择不定,最后一咬牙还是投给了齐高阳,心中猜想这小子应该是看颜值来投的。
待所有人都投过一轮之后,旁边的小二开始唱数,最后结果一出,却是苏清显得了头名,他的花比齐高阳要多出两枝来。
齐高阳脸上也无其他神色,和其他人一样对苏清显说了一声恭喜之后,就下去坐了。想来通过这两天的比赛,他也懂得了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将自己的锋芒暂且收拢了。
这苏清显得了头目,也无得色,这般宠辱不惊,倒是让人更添好感。
苏清显抱着古籍和吴道子的画爱不释手,对那张镀银的小卡片却十分疑惑,“敢问掌柜的,这贵宾卡是何物?”
“凡持有贵宾银卡的客人,本店所有新品均能免费尝试,而且每次光顾都会有折扣,并且拥有预留包厢的权力。请您过去登记一下您的生辰,每年生辰小店还会额外送出生辰大礼包一份。”李掌柜笑着解释。
这样的诱惑对于这群特权阶级的人来说,就是身份的象征。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开始询问办卡条件了。甚至有那举一反三的,还问银卡之上有没有更高的级别。
有钱办卡的自然留了下来,没钱办卡的就想走了,反正热闹也看了。
结果,贾瑞准备的重头戏又开始了。
万和茶楼的说书先生杨为本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高台之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摆了桌子上去,他一拍惊堂木,全场就安静下来了。
“话说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世界之初,天地相连,形似鸡子,混沌一片。内育先天神魔盘古……”随着杨先生的娓娓道来,一个新奇的故事展现在大家面前。
原来想要走的人又默默地蹭回了原来的位置,还是听完这段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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