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走,去找你的掌门师父。”凌喜绿一个激灵,立马让周沫尘赶快去山顶。
刚才撞来的那个人应该是展赫阑使来的,这会儿没得手,保不齐还留有后手等着周沫尘。
竹屋那边这会儿一定不安全,还不如直接去找她的掌门师父。
周沫尘点点头,但是她环顾了身侧行色匆匆的众多青衣弟子一圈儿后。有些困惑这群人今日为何都反常的多,是为了配合展赫阑的行动?
若是如此,他的势力也太恐怖了!
周沫尘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拦住了一个她较为眼熟的弟子:“这位师兄,请问一下,怎的这会儿了大家都行色匆匆的还在灵田,没有回去歇着?”
“是沫尘师妹啊,不敢当不敢当。”被拦的弟子脸色十分不好,但抬头发现是周沫尘后,忙掩下脸上的不耐,摆手连道不敢当。
听到周沫尘的询问,他一把抹去眉头额间密布的一层细汗,咬牙切齿地恨道:“都是那该死的贼人!师妹不知,我们外门弟子就靠灵田种植的灵谷得些积分兑换修炼资源,也是靠这些灵谷过活。这一个月的悉心照顾,好不容易盼到了它们瓜熟蒂落,收入了仓库,就等着明日内务堂的人前来验收,结果……没了!全没了!一粒谷子都没了!”
那弟子说着,眼泪鼻涕忍不住地齐齐落了下来。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在这路边哭了起来。
这不是最悲哀的。
没了灵谷换修炼资源,大不了这个月就不依靠外物,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罢了。
可是宗门每个月有规定的任务积分要达到呀。交不了任务,则视弟子犯懒,要罚去三个月的月例!
“我们现在都赶了回来,就指望能使用‘催春术’,尽可能地多催生点灵谷,能交多少是多少,把惩罚降到最低。一排的仓库,被偷的一滴不剩,真是,真是不给人活路的死贼人!”
他说着捏着拳猛锤向身旁的山体,牙齿“咯咯”作响,若是罪魁祸首露面,怕是能冲上去撕下一块肉来。
催春术虽然能让灵谷加快长出来,但品相大打折扣,远远达不到任务的标准。他们心里都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没有用。但是已经别无他法了,不这么做,一颗灵谷都交不了,简直无法想象那后果。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犹疑着看了几眼周沫尘,终是捏拳作罢。不说内务堂是独立于九峰之外的机构,周沫尘一介亲传弟子根本无权干涉其办事,就算是她能做主,又凭什么为他们这群低微的外门弟子发声?
现下刑司堂虽然把这件事纳入了调查之中,但内务堂并不会因此就免去他们的责罚。毕竟若是开了这种先例,以后谁还认真完成任务?相约谎称被盗不就行了?
这般想着,那弟子心里一片迷茫,暗恨如此倒霉的事情为何就被自己碰上了。
周沫尘眉心突的一跳。她想起刚才那个戴小青帽,试图偷她防御珠的男子。莫非这一切都是展赫阑的手笔?
“抱歉。”
“啊?哦,沫尘师姐没事儿,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那青衣弟子以为周沫尘是在对耽误他时间感到不好意思,忙摆手道无事。
周沫尘心中又闷又堵,看着眼前这个弟子脸上挂着的泪与涕,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慌慌忙忙的别过头,猛吸了一口气不让情感外泄,拜别了青衣弟子,就憋着一口气埋头朝山顶疾奔而去。
都怪她,都怪她没本事。若是能有本事打败了那个展赫阑,哪里能让他出来害人?没本事还招惹人,最后只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周沫尘一路狂奔着,一边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中不停的回放。无论是在问心林前的与黄娅呛声,还是在大殿内与魔韵真君的赌约,简直都是自以为是的愚蠢!
自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盖世英雄,但其实呢?就是个给别人带去麻烦的讨厌鬼!
有本事的人放狠话那是英雄不屈不挠的傲骨,像她这种没本事的人还到处放狠话得罪人,就是个大笨蛋,大蠢猪!
脸上不知不觉间竟有了湿漉漉的水意,周沫尘抬手一把抹去,咬着唇继续往上飞速奔去。
她心里有一股浓郁而无法疏通的憋闷,压抑到嘴边却无法叙述的难受。若是不把这股劲释放,大概是不会放过自己。
凌喜绿在魂珠内看着这样的周沫尘,沉默了。
孩子,要学着自己去成长。谁也无法告诉她最正确的答案,也无法为她建立是非三观,只有她自己不断地拷问内心,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
归一峰是太一宗最高大宏伟的山峰。远处观看,可见其峰顶直插浩瀚云海,如同一连接天地的擎天柱!
周沫尘不过一介凡人之躯,按理爬去峰顶会甚是吃力。
但她已经被魂力泉多次淬炼过,肌体内充斥着澎湃力量。魂力泉的主要功效虽是凝实魂体,但是人魂本一体,哪会分得那般泾渭分明?
初时,她是疾步前行,耳边是清风朗月,有花的芬芳,草木的清甜与风的吟唱。
快些,再快些,好像还能更快些。像那无拘束的风,飘啊飘啊,去看遍万水千山,忘却三千烦恼。
一呼一吸间,竟暗合了某种神奇的韵律。似乎与山齐呼吸,与风齐歌唱。身体内堆积的澎湃力量跟着呼吸律动游走,慢慢的钻得更深,走得更全,细小的筋脉也站去了守卫。
此时若有人在旁,就能发现周沫尘的双眼紧闭,身边刮着凌冽的风,将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她如同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玄妙境界,双脚离地间,脚下聚风,一个眨眼睛就在几丈地之外!
“这挪动的速度居然堪比练气十层的弟子使用轻身诀!”
看着越来越远的那个素青色衣裙人影,一棵石磨粗的灵树后走出了个身量不高的小童,眼底暗沉一片。
追肯定追不上了,回去主上那里怕是……该死!
小童猛一锤树,留下碗口大的坑印后,脸色铁青着离开了。
——
这风刮身上像是剜肉一样难受,我讨厌风!
这风带着滚滚热浪,黏稠稠的,难受极了,我厌恶这风!
谁?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喜怒嗔怨的各种声音:
孩童的稚音,女子的娇怨,壮汉的怒骂,老人的期艾……
风有风的烦恼,人亦有人的忧愁。万事万物都不能让人人喜爱,成就完美之身,若是如此,问心无愧就好。
问心无愧?
若是再来一次,面对黄娅的泼脏水,你甘心沉默吗?
若是再来一次,面对魔韵真君的以偏概全,鄙夷折辱,你甘愿沉默吗?
怎么可能愿意!
既然不愿意,既然顺从了本心,又何必埋怨后悔呢?
是啊,我顺从了本心啊。可是,可是我顺从了自己的本心,却给别人带去了灾难,这样,真的对吗?
恶人,永远也不会停止他行恶的脚步。总有人会被欺负,总有人会被折辱。一个人不反抗,两个人不反抗,只是在纵容他们的行恶,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让更多的人受伤。
只有反抗,才能引起他们的忌惮,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恶行不能让所有人都甘愿忍受的,让他们知道沉默的沉默是毁天灭地的爆发!
力量微弱又如何?提升便好,何须纠结怨悔?不屈从的精神与修为无关,却与你的本心有关,无因果关系之事何须纠结?
去吧,去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吧。
去吧!
“啊!”
周沫尘昏胀的脑袋如同当头一棒,“轰”的一下瞬间犹如拨开云雾般清明!
周沫尘“噌”的一些睁开了双眼,双眸间一道精光闪过,她连退数十步才稳住了心神。
刚刚那是……
额间与脊梁骨已经满是汗水。那昏昏沉沉的感觉骤然消失,整个身体异常的轻快,眉眼间也带着丝清明。
周沫尘摸着胸口,一颗心沉沉浮浮,默然了许久,她没忍住又阖目企图再感受一番刚才那神秘的一问一答。遗憾的是,试了几次也没再进入适才那种玄妙境界。
她有些怅然若失。但想到那最后的答案,又瞬间清明。
沉默了一路的凌喜绿,揉了揉麻木的小脸,头顶的荷叶耷拉在额间透着一股子的哀怨。
顿悟!蕴含天地感应的顿悟!居然发生在了一个尚未修炼的凡人身上!
太变态了吧!靠!
族中长老一定是骗我的,劳资才不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劳资怎么从来都没有过的这种顿悟!
呜呜X﹏X,什么怪才鬼胎啊!靠!劳资这颗受伤的心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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