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走?我账目不清楚,还是欠他们的?”
李老师刚刚爆发过,余怒还未去,听到秦朗的话,反射性顶了回去。
“就因为你账目都清楚,也不欠他们的,你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算什么?”秦朗干脆坐在了他的被子上,用微胖的身体压住。
“你现在突然走了,别的村民怎么想?携款潜逃?心虚跑了?”
李老师拽着被子的动作突然一顿。
“你现在不但不能偷偷摸摸的走,还要大张旗鼓的表明你要回去。你为这个村子做了这么多,总要吃顿践行饭吧?他们恶心你,你就恶心回去!”
“我,我不会……”
要是有这么厉害,就不会被误解的这么惨了,李老师讷讷地说,:“我嘴笨……”
“你不会没事,交给我们来就行了。你可是我们支教老师这一边的,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
秦朗好兄弟地拍拍他的被子。
“再说了,我们也算是你的后辈,你得提携我们,教给我们一些该注意的事情,做好交接。你是来支教的,不是来扶贫的,捐款捐物修房子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最后还是要看教学成果。”
“你和我们完成了正式交接,支教团才会将你的推荐证明写得漂亮,你马上要参加工作了,简历内容、推荐信这些都很重要,你就这么突然抽身走了,谁知道张校长和村里会对支教团反馈什么?你来支教一年,就真体验生活了?”
秦朗的话中带着一种不属于年轻人的世故,说的李老师一愣一愣的。
说罢,他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拍拍李老师的手背。
“事要做,该得的也要得,不要犯傻。”
秦朗不再压着被子了,李老师收拾床铺的动作却迟迟没有继续,只愣愣的看着秦朗。
“这是张校长打的收条,你这半年来管理捐献款项无误的证明。以后那些捐款就归学校支配了,和你无关。”
杜若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了,将收条递给他。
“手机能拍照吧?拍个照片留存,以后有争议了也有个证据。别看没几个钱,真要有人闹了能恶心死你!”
李老师听说钱给张校长了,眉毛先是一挑,可听到杜若说“真要有人闹了能恶心死你”时候表情一僵,还是默默将收条接了过来。
“你们很厉害……”
李老师捏着那一张收条,就像是捏着自己所有的心血,“比我厉害。”
这样的他们,一定不会和他一样,最后差点落个灰溜溜离场的地步。
李老师的事情,让所有的支教老师都很生气,秦朗和杜若决定要让李老师“盛大离场”,便去和张校长商议正式送别李老师的日子,将这个日子定在了开学后的第二天。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正式分了班,李老师也做完交接了,可以说是善始善终,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张校长刚拿了那六千多块的捐款,拿人的手软,也知道李老师就这么负气走了这几个孩子肯定对他有意见,接下来的工作也难开展,于是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说到底张校长才是这座学校的实际管理者,他答应了这件事,接下来就会和所有的学生、学生家长通知到,学生通知到了,村子里的人也就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至于村委会有没有什么行动表示,就看这个村子里的人情味儿怎么样了。
这件事几乎全是秦朗以一人之力说服的,杜若并不喜欢多管闲事,让她打打杂做做后勤工作行,要和张校长去斡旋这样劳心劳力的事情却懒得干。
也还好张校长并不是个油滑城府的人,对李老师也没有什么意见,最多是些误会,否则就秦朗一个毛头小子,很容易就被软钉子挡回去。
待再回到宿舍,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江昭辉回了宿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顺手从那提水里拔出一瓶,旋开盖就要喝,黛文婷看那瓶子上满是灰尘,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递给他。
“擦一下吧,盖子都这么脏,怎么能喝?”
江昭辉倒是无所谓这些,不过人家纸都递过来了,也就耐着性子擦了几下。
“我靠!”
这一擦,他喝水的动作停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
刚洗了把脸的秦朗伸过头,“哪里不对?”
“这尼玛是康帅傅矿泉水,不是康/师/傅!”
江昭辉把手边的瓶子放下,跑到那提矿泉水前面,用纸巾擦了擦塑料封皮上的字迹,待那些灰尘擦开后,果真是康帅傅三个字。
“我去找那老板去!”
只是字体和商标形状,都和康/师/傅矿泉水的没任何区别,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秦朗大概觉得这事挺好笑,哈哈笑着接过江昭辉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别喝啊,谁知道什么水!”
黛文婷吓道。
“没事没事,味道比井里的好,最差不过是自来水。”
秦朗喝了几口就将水放了下来,“不放心就放在热水壶里烧开再喝,能放在店里卖,喝不死人。”
他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做法,竟嘻嘻哈哈地去扯之前去军军超市带回来的袋子,蹲着身子在里面翻找。
江昭辉见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眉头皱的死紧,秦朗翻找时,隔壁的苏丽踢踏个鞋哒哒哒地跑过来,郁闷地伸过头:
“我买的德芙巧克力是假的,我要去换,你们有人跟我去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上面写的是“德夫”而不是德芙。
秦朗的笑声更大了。
黛文婷东西全丢了,在超市里买了些洗化用品,见苏丽的巧克力都是假的,脸色一变扭身就回了屋。
她回屋里的时候,杜若正一脸嫌弃地将一罐“日/猫”超浓缩洗衣粉打开看。
白猫变“日/猫”,也真敢写。
黛文婷看了眼,立刻去翻找着自己付钱的那袋东西,超市里光线昏暗看不清,屋子却是阳光充足,这一照就照出了不对。
海飞丝洗发水是海乙丝,颜色包装完全一样;
ABC的卫生巾是ABG,那一勾根本不明显;
心相印的抽纸是心想印,牙膏是高露浩;
雕牌洗衣皂的“雕”字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空,将周和旁边的住一分为二,但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黛文婷看见第一个的时候还是气愤,等看到高露浩时,已经抑制不住笑趴在床上,笑到肚子都痛,根本直不起身子,活像是个傻子。
杜若来的时候东西带得挺足,在超市里买的不多,就这样还中了猫;
黛文婷买的那一袋是假冒商品的重灾区,可她没有差点喝了假水的江昭辉愤怒,不但笑得全无形象,还一边笑到发抽像是神经病一样一边用手机一样样拍下那些假冒商品。
她不但拍自己的,还拍了杜若的,又派去隔壁找其他人那买的假冒商品。
秦朗那边也找不到不少,他这人不抽烟不喝酒,就爱吃零食,买的洽洽瓜子是恰恰瓜子,雪碧是雷碧,唯有统一方便面没有中招,可秦朗偏不信,打开塑料袋一看,果然是只有调味包没有酱料包,那点笑容差点绷不住散了。
江昭辉抽烟,但黛文婷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所以他临出超市前趁着黛文婷没注意偷偷买了一包。
这时候见小伙伴们蹲在那里“大家来找茬”都笑疯了,江昭辉默默丢了句“我去上厕所”就到厕所里把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将它们碾碎了撒到坑里冲掉。
他就说,这村子里怎么会有中华,那中字上下就跟人砍头又砍脚一样短了一截。
走出厕所,江昭辉忧愁的望了望天。
难不成真要戒烟?
一想他们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一群假货,江昭辉就有点心疼钱,敲了敲另一头李老师的门,想要让他帮忙带他们去把不敢用的那些货退掉。
李老师得了这些新来的支教老师帮助,对他们自然是和颜悦色,待听到他们买了假货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并告知他这就是这里的特色,要他们早点适应。
“江昭辉,你怎么这个表情?又拉肚子了?”
一屋子里的人都凑在男生宿舍里找乐子呢,秦朗一抬头见到去而复返的江昭辉,嘻嘻哈哈的问。
“我刚才问李老师能不能带我们去退货……”
“嗯,怎么说?”
杜若也不敢用那“日/猫”,连忙问。
“李老师说,偏院地方就是假货多。要周末去大坝子乡的镇子上赶集,光鳄鱼牌的衣服就能看到十几种,有张嘴的,有闭嘴的,有头朝左边的,有头朝右边的,有尾巴向上的,有尾巴向下的……”
江昭辉终于也抽搐着笑了一下。
“他说他待久了,真货假货就都分不清了。”
听到他用这样的表情说“鳄鱼”牌,终于连杜若也笑瘫了。
眼见着连最讲究的黛文婷都没生气,还一边笑一边拍假货,江昭辉郁闷地问:“婷婷,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这些东西你敢用?”
“哈哈哈,我不敢用。我和他们约好了等下去村头上淘宝,秦朗问了,这里有EMS,邮递员一个礼拜投递一次……”
黛文婷笑得咯咯响,“这些东西是多好的素材啊,我要直播时候给他们看,他们肯定得乐死,还有微博,哈哈哈!等信号好的时候我再去店里找找,拍了让他们乐呵乐呵!”
得,当成素材了。
“唔,这德夫巧克力甜而不腻,回味悠长,应当没有可可成分,全是代可可脂。”
秦朗细细品味着口中的巧克力,又用康帅傅矿泉水漱了漱口,重新拿起一袋“奥利弗”饼干,咬了一口就“呸”了出来。
“哇,这就完全不是巧克力夹心饼干了,这是巧克力夹牙膏味儿的吧!愚人节道具不用准备了,就这个寄回去!”
几个女生笑倒作一摊,气氛倒是不错。
见秦朗竟然还有胆子每个零食都拆开来尝尝,再一本正经地“品鉴”一番,这波骚操作让江昭辉在一旁看的是瞠目结舌。
简直都醉了。
来和他一起支教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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