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闲暇时光,黎美带着舒夏一起去了明城西郊外的一处山上。
山上有一处庙,近千年的历史了,香客仍旧络绎不绝。
陪着婆婆拜好菩萨求好佛祖,舒夏平日里烦躁的心,终于赢得了片刻的安宁。
随后,黎美又带她去了附近的茶舍,打算坐一会儿再回去。
茶舍很幽静,装修也无比复古与禅意。
倒茶片刻里,为了不让黎美无聊,舒夏开始有话找话:“妈,刚你求了什么?”
“求让星涎能醒过来,求全家幸福安康。”
舒夏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妈,您也别太心切了。我有预感,星涎会马上醒过来的。”
黎美也点头嗯了声,掂过她的手套上自己求的佛珠:“我也有这种预感,所以希望佛祖能保佑星涎吧,也希望我的宝贝你,也能平安顺遂。”
“妈,您对我真好。”面对她对自己的好,舒夏心里顿时愧疚不已,“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明知道是我撞了星涎,导致他成了植物人。为什么还会让我做您的儿媳?如果说,是想让我一辈子在愧疚中度过,是你要给我的惩罚,那为什么您偏偏又对我这么的好。”
这些问题,从黎美派人要她与顾星涎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她心里了。
以前她不问,是认为每天面对被自己害的人,算是一种另类的惩罚。
可现在看来,不是的。
妈对自己的好,已经过了头。
黎美垂眸,笑了笑:“原因……我想等以后星涎醒来,你可以亲自去问他。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至于……为什么不恨你,说实话,怎么可能不恨你。但与你生活了那么久,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女孩,你对我的好,也是以前我从没有在别人身上体会过的。人心是肉长的,不会固若磐石。”
这一番话,让舒夏无比感动,不再追问。
可黎美却也有事要问她:“昨晚,你和星涎怎么样?”
蹭的,舒夏的脸就红了个通透。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黎美的眼睛,有些无法撒谎。
而见她这般犹犹豫豫,黎美也猜到了他们没干什么。
就说了句,“唉,终究是我太心切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妈,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黎美嗔笑一声,“妈也不是想逼你,只是希望你有这个考虑。”
“三年!”舒夏举出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三年里我一定让您抱上孙子。”
黎美被逗笑了,抓住她的手:“我在拜佛的时候,其实有点儿想开了。没孩子的话,就我们娘俩过一生,到时候顾氏交给一个靠谱的人,财产嘛就全捐了。”
舒夏也笑了:“妈你放心吧,你所守护的,我也一定帮您守护好。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你和星涎就是我唯二的牵挂。”
“嗯。”
——
黎美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因为公司那出了点事,她急着赶过去处理了。
饱餐后。
舒夏准备去客厅看会综艺,可还没走出半步,就感到一片眩晕感袭来。
好在,她及时扶住了一侧的椅子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正在收拾餐桌的女佣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赶过来扶住她,担心地询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身体怎么这么烫……”
“烫?”舒夏摸了摸额头,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点儿冷,“可能是爬山后被风吹了,有点儿着凉,又……或许是最近春季流感严重,感染了吧。”
“啊,那先生他会不会也因此感染……”
舒夏一愣,记起来顾星涎的免疫状况很一般。
于是,无暇顾及自己的难受,她连声叮嘱面前的女佣:“记住,绝对不能让先生也染上流感。从今晚开始我会和先生分房睡,白天也尽量不进他的房间。你和阿梅要记得每天帮他开窗通风,定时消毒,并给他换干净的睡衣。”
“好,夫人,我一定按照您的嘱咐办,请您先上楼休息,我去给您叫苏医生。”
说完,女佣大步跑开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而舒夏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挪上三楼,准备去客房缓一缓。
可刚走到主卧门边,一路强忍眩晕的身体,似乎已经撑到了极限。
身体一软,她无力地摔向冰冷的地面。
“咚”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之,主卧的门打开。
一双白皙骨瘦的脚出现在舒夏已经不太清晰的意识里,她努力伸手去扯那人的裤角,可是够不到。
在手无力垂落的时候,却又被对方及时捞住。
那只捏着她手臂的手,十分温热有力。可惜她无法睁开眼皮去看他是谁。
深夜。
安谧的主卧里点了一盏孤灯。
微光下,顾星涎靠在一侧边柜上,深邃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正在为舒夏打针的苏唯。
“喂之前,你亲口说,这种药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只会让她以为自己染上流感,从而避免与我接触。”
苏唯也很疑惑:“按理来说,这种抗流感的药。一般正常人吃了虽然会有头晕恶心像是感冒的副症状,但绝不会发烧。以前我给老夫人吃过,她就好好的。”
“那她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面色苍白、冷到发颤的女人,顾星涎的眼底滑过一丝不明显的后悔。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将来可能与他妈妈站一条线上对抗他的妻子,但也不想真的去伤害她。
苏唯无力坦白:“其实夫人的体质一直不是特别好,从住进顾家开始,就由我一直用药膳调养着。她的体质敏感,很多东西都碰不得。这一次发烧,或许是因为对这药的某一成分过敏,所以才……”
顾星涎沉默了一会儿。
“把药停了,以后不许再给她用。研究好她到底对什么过敏,别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听此,苏唯松下一口气,满口答应:“好。”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顾星涎打算抓紧机会去办事:“我在书房处理一下公司的事,你……”
本来他想说的是让他留下来照看舒夏,可一想到躺在那的终究是他的妻子,男女有别。
便补上后半句:“你回去吧。”
苏唯点头应答,收拾起东西。
而刚要进书房的人又想到什么,扭头再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她中途不会醒过来?”
苏唯点头确认:“我在这瓶点滴里加了一剂安神药,她应该会好好睡上一觉。”
“嗯。”
随着这一声回应,书房门也随即关上。
走到门边的苏唯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床上的女生,有点儿不知道她留在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
许是苏医生有来为她诊断过,迷迷糊糊的舒夏总能感到身旁有人来来回回。
而浑身难受的感觉,也随着沉重的睡眠而减淡许多。
浑浑噩噩的,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三个月前的事。
那时,是她人生最为低谷的时候。急需用钱又求钱心切,导致一不留神就被前经纪人出卖,灌了迷药,送进了一个导演的房间。
为了不被奸人得逞,她不惜用破碎的玻璃尖划破自己的腿,让自己因为疼而集中了精力,殊死逃了出来。
后来艰难驾车间,又意外撞上了对面顾星涎的迈巴赫,导致顾星涎的车躲闪不及转向,撞上了正常行驶的大货车。
最后的画面里,一脸痛苦的顾星涎满身带血地躺在她的怀里。
周围的血越聚越多,汇成一片血海,几乎将她吞没。
“刷”的,舒夏从梦中惊坐而起。身上湿漉漉的,全是吓出的冷汗。
她应激性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还在顾宅里,还在顾星涎的身边,一切都没有变。
“……”
松下一口气,她凑到顾星涎身旁,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满是愧疚:“对不起星涎……对不起。”
此时,外面的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宣告着今日又是一个晴天。
平复好情绪的舒夏正要起身,忽然想起,昨晚自己晕倒后可能是被苏医生抱进来休息的,那么顾星涎可能会被自己感染。
连忙捧住他的脸探了探。
好在……既没有发烧,脸色看起来也还好。
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舒夏的声音里满是万幸:“你可不能有事,我答应妈要好好照顾你,要是把你坑了,我会很愧疚的。”
不过害怕自己身上仍残有病毒,舒夏连忙翻身下床,脱去一身掺杂冷汗的睡衣。顾不及赤.裸的身体,在衣柜里找了件新衣服后,连忙跑去了浴室准备梳洗一番。
寂静中。
紧锁着女人背影的视线越来越炙热。
顾星涎的心,现在有些复杂。
纵使他的自制力算不上顶好,但也绝对不差。
可面对这个女人,他的身体总会不自然的起反应。
要疯了。
不过……
为什么舒夏做梦会喊他的名字,会和他说对不起?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有一条微信进入。
顾星涎伸手过去捞起,并看了一眼,发现发消息的是一个叫明延的人,头像显然是对方的自拍。
对方在质问:“舒夏,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是真不明白我的心意?”
顾星涎:“……”
所以,这就是舒夏要对他说的对不起?
抬眸看向浴室的磨砂玻璃,听着里面潺潺的流水声。
男人的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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