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上楼，白珊立刻觉出公司气氛不对，而路上碰上两人的工作人员，都会冲他们说上一声恭喜。
白珊茫然，等季尧走进办公室，才从何特助口中听到，季尧给公司所有人发了来年婚讯的请帖，跟一份喜糖。
作为同属一层的同事，他们大概是最有权力说白珊跟季总二三事的人。
但是！他们也很迷茫啊！白珊到底是怎么跟季总好上的啊啊啊？！
抓心挠肺。
对待白珊，之前如果说是热情，现在便都是小心翼翼了，也不敢多问，只态度越发友好，很多事都会帮着白珊做。
人家肚子里，可还揣了个宝贝呢！
突然就明白何特助为什么那么殷勤了。
谣言不攻自破。
李文静看白珊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白珊注意到对方的注视，只回了一个平和的笑。
许是早有预感，李文静情绪反而不那么激烈，那一点奢望也彻底烟消云散。
她不过是心存幻想，而现在，幻想破灭而已。让白珊没想到的是，李文静专心投入工作，竟得到王秘书不少赞誉。
跟着季尧开会的白珊毫无意外被围观了，作报告的管理神思不属，说话还有些颠三倒四，眼见季尧气势一沉，这才心下凛然，不敢再多看，专心手上的报告。
会议结束，季尧动作自然牵住白珊的手，扶她一起走出去。
感受着身后各异的目光，白珊略有窘迫。
她肚子都没显怀呢。
何特助已经成为白珊的八卦传递员，跟白珊说，大家都怀疑她跟季总青梅竹马，这才空降公司成为助理。
白珊：……
“这些你都哪里听来的？”白珊无语。
何特助很是骄傲道，“王秘书说的。”
白珊更无语了。
明明平时看到王秘书，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白珊明白季尧是刻意为之，不然不会任由公司员工八卦两人的关系，将之传播得沸沸扬扬。
不过外界并未出现任何关于季尧跟她的消息，显然对于主权宣誓，季尧只将范围限定在公司内部。
渐渐显怀，季尧对待她更是柔和小心，冷淡一扫而空。
随着过年的气氛缓缓浓郁，白珊接到了来自薛白珊父母的电话。
彼时，她正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自从她怀孕后，季尧便不带她加班了，总会早早跟她一起回公寓，把需要处理的文件一起带回来。
“珊珊，过年回家吗？”薛母的声音很温柔，薛白珊的性情大部分继承自母亲。
“工作忙，不回去了。”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薛母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多劝。
女儿在大城市忙碌辛苦，即便心中想念，但正是对方奋斗关键的几年，做父母的不愿意成为儿女的牵挂。
手机开了扩音，薛白珊的父亲同样在一旁听着这个电话。
薛白珊平时经常打电话回家，二老也不觉多寂寞。只白珊不习惯薛白珊跟父母间相处的温情，便从未主动打过电话回家，时间一长二老自然借机打过来询问。
两人关心了几句白珊的生活，白珊声音温和，耐心极好地将父母安抚住。
想到季尧已经发下去的请帖，白珊不好隐瞒，开口道，“爸妈，我过年要结婚了。”
二老惊住了，这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说都不跟他们两个人商量下？！
薛白珊有一个男朋友的事，二老都清楚，只大学两人关系尚不稳定，薛白珊便没有把人带回家。等到工作，又太忙没时间见父母，一直拖了下来。
故而，两人只知道薛白珊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却从未见过对方的人。这样的情况反而让白珊松口气，至少不需要费心解释。
二老忙不迭询问怎么突然要结婚了，得知真相，对两人冲击颇有些大，好半天没有说话。
薛白珊思想本就有些保守，更不要说作为父母的薛父薛母。这女儿未婚先孕，二老怎么能不着急？好在男方愿意负责，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口中免不了责备两句，白珊一一受了，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没有表现出一丁点不耐烦。
季尧出来时，便见女人柔和的侧脸在灯光晕染下，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柔和地说着安抚的话语，温婉带笑，唇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暖意。
“怀孕了是不好回来，这人来人往的……”薛母想了想，道，“不然我跟你爸来看看你？你这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就这么草率，我们连对方的人都没见过。”
白珊自然不能真不让两人来，毕竟在小世界中，结婚需要双方共同沟通，所需要的仪式步骤不少。
白珊应下，但让两位老人等她告知后时间再启程。
薛父薛母以为白珊是要挑一个空闲时间，便答应下来。而事实上，白珊不过是想征得季尧同意后，再做决定。
想到季尧，白珊挂断电话转头一看，便见男人站在不远处，不知看她看了多久。
白珊露出一个笑，问他，“季先生什么时候在那的？”
季尧走到白珊身边坐下，将人揽进怀中，下巴抵着女人柔软的发，“听你说结婚的时候。”
白珊顺势问道，“季先生方便吗？”
季尧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在爸妈面前，还要喊我季先生？”
男人低头看她，眸中是浅淡的温情暖意，白珊嘴角微弯，轻声道，“季尧。”
季尧只觉心间一跳，“嗯”了一声。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按理，身体上不会出现问题，但顾忌着白珊，季尧一直克制自己。然而此情此景，他忽然就有些不想压抑。
季尧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缓慢而磨人，反倒让白珊有些难耐。
事后，季尧抱着白珊重新躺回床上，才回答她之前问的问题，“要不要我派人去接？”
白珊懒洋洋摇头，“我给他们买两张机票，很方便的。”
季尧闻言，道，“我会安排，你别操心了。”
他低头亲了下女人的额头，“睡吧。”
“嗯……”白珊应了声，很快闭上眼。
孕妇本就嗜睡，她又刚经历一场，困意更重些，闭眼就睡了过去。
*
薛父薛母到来前，季尧带白珊去领了结婚证。
薛白珊的父母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得知季尧身份，都有些担忧，不过孩子都有了，两人自然也不会说一些不好的话。
因为季尧条件太好，反倒让薛父薛母一度怀疑白珊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白珊解释了很久，直到拿出结婚证两人才终于相信她的说辞。
关于结婚季尧并没有跟那边联系，对薛父薛母只说自己是一个人。面对二老，他少见地收起一身气势，多出几分平易近人。
听到季尧说母亲早逝，而对方又没有提父亲，下意识认为季尧父亲也不在了，不免多出几分同情，也顾不上季尧惊人的身份，看他的目光多有怜惜。
白珊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有些忍不住想笑。
婚礼定在小孩出生后，商定完结婚事宜，薛父薛母没有在京市久留，回了县城。
季尧看起来是有些冷，但对白珊却是没的说，薛父薛母也算放心。至于季尧的名字跟薛白珊之前提过的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
临产期在九月份，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季尧就不让白珊去公司了。
她身体很好，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季尧显然比她紧张得多，工作都搬回了家，轻易不出门去公司。
呆在家里什么都不让干，白珊不免有些无所事事，然而季尧不让她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做什么都要亲自接手。
好在孕妇还是要多运动，气温渐渐上升，天气好时，季尧就带白珊出门在楼下走一走，天气不好，就在跑步机上。
运动量少，不利于生产，对白珊的健康，季尧看得比什么都重。
季尧对她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白珊相信，季尧是动了感情。何况，季尧的危险度，已经随之降低到个位数。
归零的可能性不太大，但只要她在季尧身边，这一点就不会改变。
产前半个月，白珊住进了私人医院内早已准备好的待产房。房间格局类似套房，季尧跟着搬过来，跟白珊住在一起亲力亲为照顾她。
白珊身体特殊，所以怀孕时肚子里的孩子没怎么折腾她，也没有其余孕妇后期的水肿、抽筋现象，令不少医生护士啧啧称奇。
他们接待过无数产妇，还真没有过白珊这样的。
预产期很准，白珊没怎么辛苦，三小时后生下来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婴。
她颇为遗憾道，“其实我觉得女孩更可爱些。”
季尧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一个就够了。”
白珊没有多想，直到后来才知道，孩子生下不久，季尧就去做了结扎。
十一月份，季尧给了白珊一场盛大的婚礼。
之后，两人生活平平淡淡，并无大波澜，白珊能时刻感觉到季尧对她的那份用心。对此，她只默默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
一生很长，却又很短。最后，已然白发满头的季尧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第一次说了“舍不得”。
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去。
女人的容颜已经苍老，可那双眼，却如初见般清澈如水。
季尧看着那双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珊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跟着闭上眼。须臾，门外传来大恸哽咽，是他们已然成年结婚生子的那个孩子。
……
回到管理局，白珊第一时间去找了部长，要求更换岗位，然而部长并没有答应白珊的要求。
部长道，“白珊啊，我们也是人手不够才只能派你去。新人担不起这样的任务，别的部门又调不开人。”
白珊道，“那如果我不去呢？”
部长道，“那只能算你任务失败。”
白珊不语。
部长，“这样吧，一般新人都有情感抽离福利，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可以让上面给你匹配一个情感抽离系统。”
白珊是知道情感抽离系统的，它能够抽取世界中产生的情感，保留记忆。在管理局，一般只有新人才会用到这个系统。
从某方面说，白珊也算是一个新人了。
白珊道，“部长，给我匹配一个情感抽离系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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