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念玉指了路,季昙便出了书房后,又去重新找了晏归巢。
晏归巢那时已经睡下了,故而季昙敲了两次门,她才若有所觉地下了床,睡眼惺忪地去开了门,问:“有什么事呀大师姐……”
季昙道:“我决定要退出红亭宫,以后自己闯荡江湖了。”
……
啊,是梦啊。晏归巢迷迷糊糊地想。
季昙又问:“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
晏归巢醒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居无定所的日子,所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想了想,季昙又补充说了这么一句。其实她知道就算自己和晏归巢继续留在红亭宫中,方念玉就算很烦恨,应该也不会对她们做些什么。
但是至少现在,季昙希望能有一件让方念玉顺心的日子。
可这是她的想法,她不能强加给晏归巢自己的意愿,故而她给晏归巢选择的权利。
月光下,晏归巢呆呆地看着季昙,没有穿外衣的身体因为夜里的寒意而微微哆嗦起来。
但她的心,她的血,跳动与流动的速度却无一不因眼前人所说的话而加速。
“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眼前人是这样说的。
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以后你的饭我都包了”,对自己说“我会尽力让你开心”,对自己说“愿意跟我一起有吗”,却从不说“我喜欢你”。
……
可是自己怎么对的上这样沉重的喜欢?
想到这里,晏归巢满身热血顿时被寒意渗透,徒留她微红了的耳根证明着她的喜悦曾经稍稍来过。
“我、我……对不起。”
最终,季昙得到的还是这样的回答。
季昙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但她还是有些失落。
而在失落之余,她又好似有些莫名的难过。
“没关系。”季昙想像往常一样露出温和的笑来,但竟做不出来,只好抛下一句“以后常联系”,便略带狼狈地转身离去。
而晏归巢则对着她的背影,撇着嘴角咬着下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仅傻,还是个混蛋。
次日,季昙收拾好了东西,便打算找个机会偷偷下山离开。
但不巧的是,宫里这个时候来了客人,在方念玉未公开自己已经不是红亭宫大弟子之前,她不得不前往接待。
可若是知道来的人中有隋扁项,季昙倒宁愿被别人说自己不司其职了。
原因无他,隋扁项乃杜清凌的心上人,杜清凌就是为了他,才弄得最后闭关半年的结果。
“隋少侠这边请。”见到他时季昙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收拢了表情,冲他一拱手,随即将他请进了客堂。
“不知隋少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季昙问道,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但对隋扁项来说,这微笑比起以前的热情,要显得疏远许多。
“家师命我前来拜访方宫主,与她商讨夺魂蛊一事。”隋扁项回道。
季昙闻言微皱起眉,因为据她所知,隋扁项的师傅与方念玉的交情并没有好到会商讨事情的地步。
想了想,季昙回道:“既然如此,我便请我师傅出来与你说话。”
“不急,”隋扁项举了举手中的扇子,阻拦她道,“我来贵派,拜访方宫主是假,与你相见才是真。”
季昙:“……”
见她一脸错愕,隋扁项露出一个自认为英俊迷人的笑来,然后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劳烦杜姑娘带我领略一下红亭峰的美景?我们……边走边聊。”
于是等到晏归巢知道访客是杜清凌曾经的心上人时,季昙已经与隋扁项出发去了红亭峰。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张鸳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了一会儿茶杯里上下浮沉没有定向的茶叶棍后她冷笑一声,道:“大师姐她出关后是改变了不少,但谁能说得准,见了那姓隋的后,会不会又变回去了呢?”
闻言,晏归巢猛地站起身,说:“师姐她不会的!”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这么激动作甚?”张鸳皱起眉来,又见她掠过自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便连声问,“你去哪里?二师姐,你要去哪?”
可回应她的是如燕子般掠去的身影,不过几秒时间,晏归巢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张鸳见了,不禁暗惊于她武功的进步之大。又猜测她定是去寻杜清凌,恐她出事,便想着跟上前去。但刚一起身,便有一个弟子跑了过来,喘着气对她说:“三师姐,可找到你了!宫外倒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和尚,瞧着像是少林寺的,大家正在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闻言,张鸳为难地皱起眉,但最后一咬牙,还是道:“你去红亭峰找找看你二师姐,如果她在的话,不管在做什么你都让她回来找我。”
“是。”那弟子得了吩咐,点了点头便往红亭峰的方向跑开了。
见此,张鸳这才稍稍放心地赶往宫外处理事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隋扁项与季昙立于峰顶,前者一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一边开口说:“许久不见,这里的风景还是如此多娇。”
季昙不语。
“不过在我看来,美景不比人美,”隋扁项转过身来看着季昙,深情万分地说,“杜姑娘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就是好似瘦了些。”
……
瞧这番话说的,说他有辱斯文恐怕还辱没了“斯文”这词。
也不知道原主杜清凌是怎么看上他的?难不成她就喜欢放浪风流的人?
季昙心里默默吐槽,但也隐约猜到他恐怕是因着什么诡计才来找上杜清凌,故而也配合着露出三分羞涩七分感动的表情来,道:“我原以为……你是忘了我了。”
“忘记一个在乎的人谈何容易?我只怕自己没有出息,配不起姑娘的喜欢。”隋扁项叹了口气。
闻言,季昙便做激动状回道:“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在意!”
“话虽如此,可我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般,胸无大志,枉活一世吧?”隋扁项苦笑一声,又见季昙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还得徐徐图之”,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出路,只怕杜娘不允。”
……
好好说话,不要随便就换称呼。
季昙心中嫌弃但面上却是兴奋又喜悦的笑,问:“隋哥哥说的是什么出路?”
“想必你也听过夺魂蛊的事。”
季昙点头。
“大家自持正道,都说夺魂蛊乃魔头之物,却也忘了江湖本就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这……到底是夺魂蛊杀孽太重。”季昙斟酌着回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隋扁项向前走了一步,同时轻轻晃动了不知何时滑落在掌心中的金色铃铛,道,“杜清凌,你爱我胜过一切,所以为了我,你定愿意去偷出来玉灵芝,把它送给我……对吧?”
闻言季昙眸光渐黯,过了两秒后似情难自禁地上前靠近了他两步,用痴迷的目光看着他,柔声回道:“是。”
听到她的回应,隋扁项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掌中的金色铃铛骤然被季昙夺了过去,不等他反应过来,铃铛便在季昙掌心中化为齑粉。
“不……这不可能!”隋扁项怒目而视,心中大惊于眼前人为何能摆脱夺魂蛊的控制。
季昙冲他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杜清凌……本就不是我的名字。”
但这话落在隋扁项耳中,便成了另外一个意思——杜清凌骗了他。
感觉一直以来因为对方的喜欢而沾沾自喜的自己无疑成了她的手中戏猴,隋扁项顿时面露凶态,咒骂了一声“贱人”便举扇刺去。
季昙见此面色一凛,却也不闪不避,反而从腰间抽出软剑来迎了上去。
她对隋扁项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那我便将这苦海给闹翻了过来!”隋扁项嗤笑一声,攻势越发激烈起来。
于是等到晏归巢一路找二人找至峰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二人搏斗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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