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鸳再去找季昙想要探探她拒绝一事的虚实，却不想扑了个空。
“听门外弟子说，二师姐今早跟大师姐在峰顶练剑呢。”张鸯见她黑着脸回来，也不等她开口，便解了她的惑。
张鸳闻言进门的脚步一顿，继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显然是去找季昙与晏归巢了。
见此，张鸯不由叹了口气，暗道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杜清凌闭关前的时候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鸳脚下运起轻功，没一会儿便到了红亭宫练武的红亭峰的峰顶。
峰顶上，一高一矮两道清瘦的身影时近时远，各持一木剑正在过招。
噔。木器相交，不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却听突然一声短促的惊呼，伴随着木料断裂的咔吧声，晏归巢手上的木剑便从中断成了两节。
“大师姐！”看到这幕，张鸳反应极快地张开嘴唤了季昙一声，为免她手下不留意，不小心伤到晏归巢。
而季昙虽然也对于这突发的事件很是惊讶，好在杜清凌的功力还算深厚能做到收放自如，故而及时收了剑招，问晏归巢道：“二师妹，没伤到你吧？”
晏归巢摇摇头，又回头看着面无表情一步步走来的张鸳，笑着主动打招呼道：“三师妹。”
“大师姐，二师姐。”张鸳点点头，等到与她们二人近了，便微微行礼道。
季昙问：“三师妹也是来练剑的？”
“我只是过来散散步而已。”张鸳回道，顿了顿，又看着晏归巢道，“碰巧遇到了，便想到了还有事没有跟二师姐说过。”
闻言，晏归巢看向季昙，听见季昙说“那便歇息一柱香时间”，便再次露出笑颜来，跟在张鸳身后往半山峰走去。
“二师姐刚才可有受伤？”两人关系虽然不错，但张鸳不喜与人接触，故而也没有拉过晏归巢的手来自己仔细查看。
晏归巢摇摇头，道：“就是被震到了，有点手麻而已。”
“没事就好。”张鸳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板起脸来，道，“你怎么与她一块练剑去了？”
“是大师姐说，练剑一事不可懈怠，命我找她练剑的。”晏归巢一脸委屈。
而张鸳闻言则面色一变，暗道杜清凌难不成要闲云野鹤是假，背地里使绊子才是真？
说来也是，如若不然以杜清凌的性子，怎么可能受了次情伤，便没了野心做个好人了？
想到这里，张鸳皱眉正色对晏归巢吩咐道：“二师姐勤于练剑是好事，但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如果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不论重不重要，一律都跟我说。”
说着，又担心自己下山给峨眉派掌门祝寿的时候杜清凌那边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便问晏归巢道：“说来师傅也曾吩咐过我带你多见见世面，若二师姐愿意的话，不如过些时日，与我一起下山祝寿？”
晏归巢闻言眨眨眼，“但是，往常下山，你都是与四师妹一块的。”
“……分开一个来月而已，她不会说什么的。”张鸳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说这话多没底气。
但晏归巢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下山。”
张鸳知道她最怕舟车劳顿，而且自己也跟张鸯交代不过去，便也没再劝她，只是让她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晏归巢露出一个笑来。
张鸳看着她傻气十足的脸，不禁叹了口气。
但张鸳没想到的是，她花了老长时间千叮嘱万嘱咐要晏归巢最好离杜清凌远些，晏归巢明面上点头如拨浪鼓，等到她离去，回头就随着季昙走了。
原因无他，就是季昙许了她给她做东坡肉吃而已。
再次走进灶房，季昙捋袖子做饭一事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时那样给人冲击力大了。
当天值班的厨子依旧是贝大妈，她的脚伤果然不严重，擦了药酒后已经好了一大半，现在便在一旁给季昙打下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东坡肉出锅了。
晏归巢吃得满嘴都是油，眼睛更是夸张地流下泪来。
就连贝大妈也赞不绝口，且并非苦于杜清凌长久来的威慑，而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当然，夸赞的同时也暗自疑惑杜清凌这种大小姐什么时候学的手艺，竟然藏得这么深。
而季昙也并非第一次被别人夸赞自己的手艺，故而只是温和地笑笑表示感谢，然后看着晏归巢温声道：“慢点吃。”
晏归巢一边点头一边道：“大师姐，你对我真好！”
显然完全忘却了季昙监督她练剑时是如何地严格，与张鸳都跟她说过什么话了。
过了一会儿，季昙见她碗底空了，一边暗自担心她会不会吃的太多，一边起身给她又添了半碗饭。
谁知晏归巢瞅瞅碗里的饭，抬头泫然欲泣，担心又自责地问：“我把灶房的饭给吃光了吗？”
“…………”季昙只好再次起身把碗给添满。
晏归巢见还有米饭，这才露出笑来，拍着手道：“可以吃饭啦！”
别说的好像刚才吃了三碗饭的人不是你一样！
季昙默默在心里吐槽，同时转头低声问厨子道：“贝大妈，她往常也都是这样……胃口好吗？”
难为季昙为了保留晏归巢的颜面，硬生生把“能吃”换成“胃口好”。
厨子心中酸溜溜地想吃我做的都没吃这么多呢，但为了避免晏归巢被杜清凌怀疑有讨好的嫌疑，面上却用肯定的口吻道：“是啊杜师姐，晏姑娘正在长身子的年龄，消化快吃的也多，往常也是这个饭量的。”
既然平时也是吃的这样多的话，倒不用担心她的肠胃问题了。
季昙放下心来，又突然想起峰顶练剑时突发的那事，便转头问晏归巢道：“二师妹，你的木剑是在哪里领的？”
红亭宫什么时候供给弟子练剑的木剑质量如此堪忧了？若是换做其他弟子，并不能像杜清凌这般底子可以收放自如的话，岂不是要出同门相斗的大事了？
不想晏归巢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又扒了口饭后才慢吞吞地含糊不清地回道：“断剑这总四不四一次两次了，三丝妹也曾经调擦过，但不四木剑的问题，而且也紫在我身上发生过，就四我运气不好而已啦，大丝姐不用担心。”
“……”季昙感到一阵无力，也不知是因为听她说话还是因为她话中的内容。
但可以确定的是，一次两次可以用运气来解释，可向来只发生在晏归巢身上那便绝对不是偶然。
只是如张鸳这等细心的人都察觉不了的问题，又不知会是出在哪里？
季昙暗自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准备平日好好观察情况。
又见晏归巢三两下把最后一口饭也吃完了，继而一脸餍足地擦嘴，便柔和下来脸色，问：“吃饱了？”
晏归巢重重点头，随即露出一个笑来，显然心情不错。
于是季昙灵机一动，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吃的饭吗？”
“喜欢！”晏归巢立马大声回答，就怕自己回答慢了以后改了性子的大师姐就不给自己做饭吃了。
“那如果以后你的饭我都给你做呢？”季昙看着她慢吞吞地问道，“你……会觉得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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