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趁着桑央上楼收拾行李箱的功夫,陆时南给安烨拨了个电话。

    “买些生活必需品送家里。女人的东西,还有水果与零食。”

    安烨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讽刺他。“假结婚你还当真了?人家姑娘领不领你情啊。”

    陆时南心情好,懒得跟他怼,又说:“床品要买好的。”

    “不去~我又不是老妈子。”

    “那我带着桑央去买,万一被拍·····”话音未落,安烨急急又道:“怕你,怕你了还不行码?诶,我说你能不能大方点请个生活助理啊,我又当爹又当妈,很累的好伐。”

    陆时南没签经纪公司,倒也不是差助理这点工资,他不习惯被人伺候,出个门一群人跟着,确实不是他做派。

    陆时南:“养老婆费钱,省点。”

    安烨:“······”咋不扣死你。

    ————

    商悅打来电话时,陆时南刚把桑央带进家门。

    “哪儿呢?”对方问。

    “家!”

    “攒了个局。”说着,给他微信上发了个定位,问:“来么?”

    陆时南余光瞥了眼站在厅内有些拘谨的桑央,想到她这几年生活在宁家,即便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想必这个时候也更喜欢独处吧。

    “来。”他说。

    电话挂断,陆时南放下钥匙,说:“一会儿安烨会过来送些东西,一楼卧室老爷子睡,不爬楼梯,方便。二楼卧室随便挑。我回来晚,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可以不回来。”

    陆时南的房子是栋二层的独栋别墅,四卧两卫,楼上三个卧室,楼下一个。中式的装修风格,实木家具,古灯屏风,低调的奢华。这是当初她母亲亲手设计的,连卧室飘窗的草席坐垫都是她亲手编织的。

    其实房子早在去年陆家破产时就被司法机关收了随后放在网上拍卖。陆时南第一次求人,求的是商悅,为的是把这套房子拍回来。

    太多回忆,没办法割舍!

    桑央听他说的坦荡,也不好意思以小人之心,本来就是鸠占鹊巢,不能太过分。她笑了笑,道:“没有不方便,你回来住吧。”

    这么大的别墅,又不睡在一个房间,没什么怕的。

    工体新开了一家CLUB,商悅投资了一部分,还在试营业,人不多。

    陆时南到时,包厢内正在斗地主,围观凑热闹的围了一圈人,不知谁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笑声跟银铃似的,盖过大厅里的音乐传了出来。

    “南爷来了。”商悅盯着门口呢,见人来,率先出声。

    这称呼,其实还是当初上学时的一句玩笑话,也就一起玩儿起来的几个发小私下这么叫,其余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喊声‘哥’。

    刚子起身,把手里的牌递给陆时南,“南爷你玩儿。”随后带着一起来的女主播到另一边腻歪去了。

    这么多年,刚子还是那操\行,重\欲,没了女人不行。哥儿几个总说,他早晚得折在女人身上。

    除了他,其余几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不像以前那么能玩儿,现在聚一起,打打牌,喝喝酒,说说股市走向,谈谈市场行情汇率动态,偶尔找个姑娘也就是伺候牌局,从不带出去。

    这个年纪,今儿相看了李家姑娘,明儿见了周家明珠,都是北京城里响当当的人家,家里张罗的事儿,退不了。

    在外动了情能怎样?害人害己。

    心不动,则不痛。

    都是明白人!

    “恭喜啊。”商悅嘴里叼着烟,囫囵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后扔出来一对对六。这话也就只有同桌的许彦泽能听懂,他眼里含着笑,没接话茬,提醒道:“他是地主。”

    陆时南扔出一对对二,接过出牌权。他心情不错,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真情绪。

    “得偿所愿。”

    这话其实几人都不懂。

    他与桑央后期的事儿,除了陆林希,没人清楚,甚至桑央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对于陆时南而言,桑央不仅是他的久别重逢魂牵梦绕,更是他的千帆过尽,破釜沉舟。她是陆时南被迫退伍踏进演艺圈后,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亮。是灯塔,是方向,因为是她,陆时南才想要成个家。

    一句‘得偿所愿’,不足以形容。

    几个站在后面看热闹的小年轻听着三人打哑谜也不敢多问。

    虽然陆家破产了,但在四九城,陆时南的名声还在那,积威已久,靠的是自己!

    可能是心情好,今儿晚上牌特顺,没一会儿,许彦泽连手上那块今儿刚戴的PatekPhilippe都输了。商悅更是直接扔出来一把车钥匙,新款的马丁DBS,价值几百万。他人往后一靠,递给陆时南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衔进嘴里,火机‘咔哒’一声燃了起来,满不在意的说:“下次赢回来。”

    平时也玩儿这么大,陆时南虽然没钱,但是他会记牌,更会算牌,赢多少最后都会故意输回去,自己兄弟,不赢天赢地,打牌也就是放松下。今天牌局没开多久,俩人齐齐不玩了,输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陆时南瞧了眼,吸了口烟,隔着青烟白雾,眼皮子一掀,看不出情绪的浓淡,回了句:“见天儿舞刀弄棒,戴不着表,放那落灰,赶明儿退圈了,来块新的。”

    他接的都是打戏,当初也是因为这一身实打实的真本事才从武替直接取代了男一,一举成名。当然,颜值抗打,放眼娱乐圈,比得上能有几个?

    至于车,“太骚,目前开不上,先放你那。”

    陆时南现在开的是一款二十多万的城市SUV,他片酬都用来替他爸还债了,这车还是贷款买的。当兵久了,自己就把自己归成糙汉子那一类,坐不惯保姆车。

    虽然哥儿几个心是好心,但东西太贵重,超出了目前他能承受的范围就是压力,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拼命接上五年戏能把欠银行、工程款、杂七杂八的钱还上就谢天谢地了。

    东西不要,但心意不能不要,话得说到位,不能刺了兄弟的心。

    男人的风骨只有在落魄时才能真正的体现出来,他的为人、心胸、处变不惊的魄力。

    下了牌桌,几个小的接过牌玩起了抽王八,热闹的气氛没断。商悅端着一杯酒递给陆时南,俩人站在窗边,垂眼看着窗外喧嚣的街道,半响没说话。

    “希希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商悅抿了口酒,隔了好久才开口,又补了一句:“找了个老外,对她挺好,叫你别担心。”

    “嗯!”陆时南语气极淡,似乎不愿意多谈。

    商悅拍了拍他肩膀,俩人碰了下杯,仰头,一饮而尽,颇有点买醉的意味。

    陆时南晚上是要回家住的,所以今天这场合,不该醉。可提到陆林希,气氛总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这姑娘,从小就跟在亲哥屁股后头转,他去上海念大学,她就转去上海念高中,爹妈都不跟。一群哥哥疼着,被惯坏了,做事没轻重。

    陆家到了今天这个境况,全是她当年不计后果的一时置气。当初他爸陆栋梁外头养了个女人,陆林希听说后谁也没告诉,带保镖将人堵在商场,当着她爸的面泼了小三一脸的硫酸,要不是人拦着,她能直接把人当柴火点了。

    陆栋梁一气之下甩了自家女娃几个耳刮子,力道太大,一侧耳朵当时就听不见声音了,那姑娘也没认怂,脖子扬的跟只斗鸡似的,扬言肯定弄死内婊\子。

    小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报了警,陆林希还没到医院,路上就被人扣住了。陆栋梁花了五千万才让小三松口,同意私下了结。

    小三拿了钱也没打算就这么了事。釜底抽薪玩儿的溜。她跟了陆栋梁几年,公司里的事儿,大大小小也知道不少,生意做到那么大,哪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干净的?没过两个月,市委那边一个干部就被双规了,这其中牵扯众多,陆栋梁就是其一,随后陆氏集体又被媒体爆出来一系列黑料,其中一项就是偷税漏税。

    陆栋梁被抓进去后没几天,他妈就把陆林希送出了国,当晚,骄傲了一生的女人,穿着自己设计的一身旗袍,站在陆氏集团的顶楼,跳楼自杀了。

    那会儿陆时南正在海外出任务,等收到消息往回赶时,陆栋梁也出了事。他趁着监外就医的功夫,偷跑出去时出了车祸,在医院挣扎了几天,见了陆时南最后一面后也撒手去了。

    家散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一屁股外债。

    陆林希知道后,死活要回国,陆时南一个电话打过去,语气重的像是千斤鼎,一句‘有什么脸回来’,将人彻底仍在了美国。

    家里这局面,回来没用,由他一人扛着就行,等时过境迁,回头再看,兴许打击没那么大。

    国外苦,他没少托商悅照顾,也算放心了。

    ————

    陆时南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他站在玄关处,屋内漆黑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的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梦,梦里,他娶到了心仪已久的姑娘。

    梦醒,一盆冷水泼了过来,穿心刺骨的凉意袭遍全身。硕大的房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央央。”

    男人低喃似的轻唤了一句,无人回应。

    其实今夜酒喝的不多,谈到陆林希,气氛徒然转低,往事好像一瓶醇香的酒,醉的是人心。

    他不愿与人提起过去那些事,难受是其一,更多的是身不由己。自此之后,他的人生好像就被定格了,不再是满身功勋的陆队,而是现在人人可以拿着相机对着他的脸一顿狂拍却不能发怒的陆时南。

    陆时南捏了捏鼻骨,眸子暗淡的没有一丝生气。他步子有些凌乱,摸索着往楼上去,途中脚下一个踉跄,晃悠着,身体像根漂浮无根的水草,仰面朝上滚了下去。

    这其中有多少故意的成分,也只有陆时南自己清楚。

    家里太冰冷,他闷头苦干了一整年,放弃的责任远比起现在要承受的压力与得到的东西更多。

    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真的想要一些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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