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择分开后,叶清韵赶到客栈看望王氏。
“请大夫看过了吗?她怎么还没醒。”见还在昏迷的王氏,她有些担心的问穆少卿。
“她刚醒了,非要闹着去朱家找她女儿,原本我是准备陪她去的,看着怪可怜的,在路上听见别人说魏家四姑娘撞死在朱府大门,她听了两眼一瞪又晕过去了。”
本来他陪着王氏都快到朱府,谁知听到街上到处都在传魏家的事,她一听自己女儿寻了短见,又晕了,穆少卿只能又把她扛回客栈,他今天一天就扛着她来回跑了。
叶清韵看着昏迷中的王氏,不仅头疼,这下要怎么让她接受魏林影去世的事实,她听说王氏只有魏林影一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可不是旁人能劝得了的。
而且现在王氏已不能再回魏家,魏林影在朱府门前闹的这样满城风雨,王氏要是回去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两人谈话间,床上的王氏微微睁开眼,虚弱的道:“我的影儿真的没了吗?。”
她像个溺水的孩子无助又绝望,拼尽全部的力气抓着叶清韵的手,像是抓住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
“你好好休息,我会安顿好你的。”
虽然叶清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王氏已明白她的女儿是真的没了。
“你能帮我把她好好安葬了吗?要是魏府把她领回去,我怕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我会报答你的。”
“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你不需要报答我,我救你出魏府原本也是和魏林影的交易,要不是……”
要不是你自尽的消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也不会如此决绝走上绝路,这话叶清韵还是没说出口。
王氏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而是如此平静的和自己对话出乎叶清韵的意料,据自己所知王氏在魏府是和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只是个妾又不会争宠,这些年都是忍气吞声过日子。
“我先走了,你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去看她。”
王氏知道她所说的看她,是指去墓前看魏林影,终是控制不住眼泪:“不用了,姑娘既然答应我会安葬好她,我就放心了,她以前总怨我懦弱,现在又因为我的无能付出生命,我哪里有脸去见她。”
“哎,你好生休息吧!”
叶清韵实在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安慰她,只能让穆少卿派个人好好照看她。
今日之事早已传开,只要朱辉在朝一日,就会无时无刻提醒众人他和魏林雪私通之事,魏家是不会任由事情如此发展,她得在魏家动手前让朱辉在合离书上签字。
不然到时候姐姐和珍儿也要受到牵连。
叶清韵回到自己院子里见四下无人,想着赶紧溜回房里把身上的衣服换回来,她进屋关好门摘下面纱,转身就看见叶骁坐在椅子上瞪着她。
“爹,你怎么在这里。”叶清韵心虚的问道。
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完蛋,被抓了个正着,叶骁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殷晴月后,严令禁止叶清韵再用这个名号去外面混。
“还知道要回来,今天出去闹够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猜测殷晴月和朱侍郎的关系,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现下我要担心你大姐的事,你还给我去添乱。”叶骁劈头盖脸的就开骂道。
他为官数十载见过多少人心险恶,只想把三个女儿好好的护在羽翼之下,近几日都在想该如何处理清姝的事,心情郁结脾气也更着暴躁起来。
“我很小心的而且我带着面纱没有人认出得出我就是殷晴月,爹,朱家那个老太婆这些年是对大姐有多刻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如今还想攀附魏家娶个平妻,我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嘛!”
叶清韵抓着叶骁的衣服撒娇的揺着他的袖子继续说道:“我知道爹是担心我去朱家吃亏,可我这次是带了帮手的,穆少卿也去了,以他的功夫打起来都不用你女儿出手就能收拾得朱家人哇哇叫……”
不等她说完,叶骁就暴跳如雷:“你说你去都去了,怎么就没想到揍他一顿,那老婆子你下不去手,可以用个麻袋把朱辉那混账套起来打一顿,也算是给你姐出口气。”
叶清韵抽了抽嘴角,原来老爹气的是这个。
“我还得去处理你大姐的事,现在魏林影死了整个淀京都在等着看魏家笑话,朱家这次怕是大祸临头了,得让你姐和他们家断干净。”
女儿嫁到朱家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不是婆母刁难,就是小妾作祟,朱辉还是个下三滥的,怪就怪自己当初心软,清姝非要嫁,他想着女儿喜欢就好,同意了这门亲事。
“爹打算怎么做。”
“让她合离,回叶府,它日若她另寻得良人,我便再备嫁妆,送她风光出嫁,若她,若她不愿再嫁我便养她一生也无妨。”
大齐合离之后再嫁不算什么新鲜事,但叶骁了解自己的女儿,若真合离了,怕早已心死,不会再接纳别人。
“可是爹,要是珍儿留在朱府的话,大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合离的,她舍不得孩子。”
叶骁背着手走到门口面向院子,背对着叶清韵:“她舍不得女儿,我也舍不得我女儿,我心疼她女儿,谁来心疼我的女儿,这次由不得她了。”
叶骁沉默片刻又开口道:“韵儿,爹终归是个俗人。”
不是不疼外孙女,只是更心疼女儿,他为官数十载,也不免世俗的追逐过名和利。
“爹什么时候去朱家提合离的事。”
“明天一早就去,你姐姐在那里我是一刻也不安心,魏家是不会留着朱府让世人一直嘲笑的。”
*
叶骁走后叶清韵就坐在椅子上没动过,就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要怎样才能让朱辉同意大姐把珍儿带走呢?要是朱辉不同意,父亲是打定主意舍弃珍儿也要大姐合离的了。
“你也学穆少卿翻墙了。”看着推门进来的顾择,叶清韵鄙视的说道。
“不仅翻墙,差点还得翻窗,差点和你爹撞个正着。”顾择边说着把手里的八宝盒放桌上。
他想着叶清韵今天东奔西跑了一天,肯定都没好好吃东西,专门跑去津品阁去买了她爱吃的菜,刚翻墙进来差点和叶骁撞个正着,还好叶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才没发现他。
香酥鸭,清蒸芙蓉鱼,南瓜羹,还有个凉拌鸡丝,都是叶清韵去津品阁必点的菜,现在她看着确没有胃口。
“我不想吃,没胃口。”
“吃,吃了我告诉你怎么让朱辉在合离书上签字,同意你大姐把珍儿带走。”
叶清韵他说到自己心坎上困扰的事,迟疑偏刻后果断拿起碗筷吃起来,她今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她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狼狈,顾择一边往她碗里添菜,一边看着她。
他觉得这一刻心里没有由来的满足,比他打胜战接受万人膜拜时还要满足,像是清晨初升的阳光轻轻的洒在带有露珠的绿叶上,柔柔软软的照进他心里,让他无处可逃,甘愿沉沦。
很快叶清韵吃完了,双眼殷切的看着他:“说吧!要怎么做才能带走珍儿。”
叶清韵都没发现她心里对顾择的从开始的尴尬,害怕,变成了信赖。她就觉得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朱辉有个小妾怀孕五月有误,大夫告诉朱辉是个男胎,以朱家求男若渴的心里,把这个女人握在手里,就不怕他不同意,朱辉肯定也明白这次朱家在劫难逃,估计他也不想断后。”
叶清韵越听他说越觉得可行,她太了解朱家有多想要个男丁,这些年姐姐因为没生男孩,在朱家吃了多少苦头就足以说明。
*
第二日。
叶清韵还未去朱府就又接到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魏林影她娘王氏昨夜吊死在魏府大门前,今早国公府家丁开门时才发现,发现时门前早已聚满围观的百姓。
王氏死前还在魏府大门挂上白布血书。
魏巍不慈逼死亲女,魏后无德包庇嫡亲侄女,庶女不甘受辱以死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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