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任是谁热情满满的上去,结果让人给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也会知难而退的。
但是架不住傅红雪长的实在是太符合慕容镜的审美标准了。
看,他走路的样子都是那么有特点。
看,他的发梢干枯毛躁的样子也是那么好看。
看,他连被风沙吹的红彤彤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
亏得傅红雪也是第一次下山出来报仇,还是个纯洁的好孩子,不然换了连城璧那种表面上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际上内力心思深沉老谋深算(并没有)的江湖人士早就一巴掌把慕容镜给拍飞了。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慕容镜也就那么嘚吧嘚吧的说了一整天,期间傅红雪愣是一个字儿都没搭理他,到了晚上的时候慕容镜也因为缺水蔫儿了。
他们好不容易找了块儿能避风的大石头,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沙漠里面空气干燥的很,原本慕容镜身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出来的红包包经过一天的日晒那是愈发的严重了,等到两人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这才发作出来。
不像慕容镜根本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傅红雪的脊背挺的笔直,左腿曲起来,右腿伸直,坐姿十分好看的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包裹里面拿了牛肉干吃了起来。
慕容镜见状也从自己的包袱卷里面掏出来晒干的馍片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袖子底下之前还白白嫩嫩的胳膊此时已经爬上了不少红色的小点点,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在这种缺少药材的情况下就算慕容镜的医学造诣不低却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用银针刺穴的方法去缓解这种情况。
他眼都不眨的刷刷刷几下就将几根又细又长的银针用手指捻着刺进了胳膊上的几个穴位止痒。复又慢慢的将银针旋了小半进了皮肉,这才停下来施针。
麻痒的感觉渐渐的从身上褪去,慕容镜‘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水,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傅红雪正在面无表情的按揉着自己的右腿。
正常人在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之后都会感到腿脚酸麻,更别说腿脚不便的人了。
在沙漠里面赶了一整天的路,傅红雪的右腿此刻又胀又痛,细细密密的痛感正从脚底向着小腿攀爬而上,那感觉十分的不好受。
“傅少侠,要不我帮你看看你的腿?”自觉这是个表现机会的慕容镜急忙巴巴的凑了上去,连自己胳膊上的银针被蹭掉了都没去在意。
结果理所当然的惨遭拒绝:“不必。”
“不是,你看你这腿要是一直不舒服咱们明天赶路也不方便不是?”
慕容镜其实早就看出来傅红雪的腿脚有问题,但是他能直接说出来吗?那必须不能啊。
要是直接说出来不明摆着戳人家伤口践踏人家的尊严呢嘛,但是这会儿你都自己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了,咱们搁着说道说道也不为过吧。
“你看咱们俩都这么熟了,在我面前还用死要面子吗?”慕容镜非常不要脸继续劝说道:“更何况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好好保护将来老了得了风湿病老寒腿怎么办?”
这种说法就类似于慕容夫人每年以到时候就要坚持让自家三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三个男人穿上秋裤和棉裤一样——虽然穿上去就会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再,但是穿上暖和呀。
“别学你爹,年轻的时候就知道穿的风度翩翩的,你看现在老了腿疼了吧。”慕容夫人说着这话的时候还瞪了一眼旁边一脸心虚的慕容老爹,随即慕容镜和慕容明珠就被强迫穿上了……棉裤。
没错,就是那种里面塞满着棉花,穿在腿上臃肿不堪的并且毫无美感的花棉裤。
回想着那些年被迫穿得像是个棉墩子的场景,慕容镜竟然是唏嘘感慨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跟傅红雪究竟是不是单方面的一见如故,扯着人就开始说教了起来:“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这脸上也没点儿肉的,年轻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成天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然估计就像我爹一样,每到下雨天就腰酸腿疼……”
傅红雪:“……”
然而不论慕容镜再怎么絮叨,傅红雪都不为所动,最后甚至沉默着抱着自己的刀背对着慕容镜躺在了石块儿上面轻轻阖上了眼睛来表以抗拒。
那条还在微微颤抖着的腿也被他就那么放置在了一边,好似再大的痛楚在此时此刻也抵不过他心底的那份坚持和尊严一样。
慕容镜微微愣了下,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开口。他一个人继续啃着干巴巴的食物,吃完之后又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盘腿打坐调息,打算先把今天晚上挨过去。
夜晚的沙漠非常的冷,呼啸的凉风刮在脸上的时候跟刀子割在脸上似得。这四面八方又只得有这么一块儿石头,挡住的风沙实在是有限,调息了没一会儿的慕容镜就有些受不了了。
本来他以为昨天晚上凑合着过夜的时候那已经是风最大的时候了,但是慕容镜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里的风力强度,什么吃苦耐劳坚持勤奋的美好品德在寒风面前都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慕容镜由于从小任督二脉相同,天机老人又给他准备的是至阳至刚的功法,因此倒是不怎么冷。可到底是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冷风这么呼呼的刺在脸上很快就受不了了。
傅红雪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黑刀,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被这凛冽咆哮的风给吹醒来的意思。
于是慕容镜打算就近找找有没有枯死的植物,能够生个火什么的。
沙漠里面干枯的植物还算好找,就他们休息的这一小片区域被慕容镜翻腾了一遍,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一小堆的干草和枯树枝,选了个背风的地方生火,摇摇晃晃的火光终于驱散了一些寒冷以及那些快速的在砂层下面蹿过的不知名的小虫子。
慕容少侠撑着下巴看着跳动在眼前的火光,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感觉。
万籁俱寂的时候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一点点压抑的喘息声传来。
武林高手的听觉都是非常灵敏的,这里就他跟傅红雪两个人,慕容镜非常确定自己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那么问题绝对出在傅红雪身上。
几步奔过去,就见到傅红雪蜷缩成一团在瑟瑟发抖,乌发散乱脸色苍白嘴唇泛青,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被风吹的感冒发烧的样子。而且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是不忘把自己的黑刀紧紧的抱在怀里。
事到临头慕容镜也顾不得自己这么做会不会玷污了人家傅少侠冰清玉洁的身体,伸手过去就先摸了摸人的额头,出乎意料的是额头冰凉冰凉的没有发热的迹象,于是又赶紧捞了手腕过来切脉。
指尖下的脉象非常的乱,竟然是中了寒毒的架势。
看着今天一天都很正常突然就中毒了的傅红雪,慕容镜实在是有点儿懵逼,但是他还是迅速的把傅红雪的身体扶了起来让他背靠在石头上面,随即把手掌按在对方的丹田上把内力渡了过去,疏通着傅红雪体内被寒毒所浸染的经脉。
让人惊诧的是傅红雪的内力竟然出乎预料的深厚,慕容镜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仍旧眉头紧锁的傅红雪,却见他抖动的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似乎是因为体内的情况得到了缓解。
要知道慕容镜天生任督二脉相同,修习内力的速度可谓是少有人能够比得过。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年龄和武学造诣和他不相上下的就只有一个连城璧。
连城璧的天资说起来比慕容镜还要高上一些。
可惜的是身为无垢山庄的独苗苗,上面又没有老爹罩着,连城璧年纪轻轻的就要肩负起无垢山庄的重任,根本不能像是慕容镜一样心无旁骛的一心钻研武学刀法。
然而即使是练武的同时还要学习君子六礼以及管理山庄,连城璧少年英才的名声仍旧在江湖上是如雷贯耳的,甚至不乏有前辈高人败在了如同清风朗月般的君子剑下。
可是傅红雪的内力竟然还在慕容镜之上,也就是说这个面庞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竟是比连城璧都要厉害一成——武功如此高强的少年侠士之前竟是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
慕容镜有些复杂的眼神落在了傅红雪的脸上,又想到了这个本该有资格站在阳光下能够被所有人称赞的少年侠人偏偏身负残疾,一时之间竟然难得的觉得老天不公。
傅红雪的眉头紧锁,正在和体内的寒毒做着无声的斗争。见状慕容镜只能又一次的加快了内力的运转速度。
略微有些发烫的内力滚过傅红雪身体里的经脉,与那偏向于阴寒的内力汇聚在一起缓缓的在身体里面流淌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那股火热的内力从经脉之中退了出去,可是身上却早就被暖洋洋的感觉包裹了,就连阴寒的内力也变成了温热的一团盘桓在丹田当中让整个人都变的暖意融融。
傅红雪舒展了眉头,终于是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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