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灯火通明了半个晚上的慕容山庄终于迎来了一天的夜晚和平静。
在一群大夫轮流把脉问诊商讨之下,最终得出了慕容大少爷只是热血上头暂时昏迷的结果。
于是一群操心过度的长辈们和一群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的丫鬟和小厮们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约莫着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慕容镜的房间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探头探脑的从屏风后面伸出来,在一灯如豆的油灯灯光中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见得外间罩着床帏的矮塌上面只睡了个/守夜的春桃。
这个人影当然是刚刚还躺在床上不论怎么弄都昏迷不醒的慕容镜——他脸上的油早就被擦拭干净了,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来。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脏了的衣服被弄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衣柜又搁在了外间。
就着昏黄跳动的烛火,慕容镜悄悄的绕过睡的不太/安宁的春桃来到了衣柜跟前企图拿一件衣服出来蔽个体。
谁知道平常不怎么觉得吵闹的声音放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动静就格外的大。
‘吱呀’一声轻响,木头衣柜被打开的声音。床上的春桃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把慕容镜吓的就跟个耗子一样紧/紧的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生怕把那一群家里的长辈给弄了过来就完蛋了。
过了一会儿,帐中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声,春桃似乎又睡了过去没了动静。
眼看着找一身衣服穿出去是没什么指望了。慕容镜眼珠子转了转,瞄上了矮塌外边椅子上的那件粉色女式襦裙。
在穿女装被抓和穿着亵衣被抓住哪个更难看的抉择中,慕容镜心安理得的选择了前者——反正又不是没穿过女装,易容的时候换个装也是常有的事情。
熟练的把粉色的襦裙套在身上,又随手捞了一条发带过来把头发系上,最后抓过自己从不离身的黑刀。慕容家的大少爷在自己家里面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避过那些巡夜的守卫们忙不迭的翻墙跑了。
于是半夜睡的正香的连城璧被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呼吸声惊醒了,就在他准备去抓自己的剑的时候被来人给捂住了嘴。
脸上有着冰凉凉滑丝丝的头发在那晃荡,还有淡淡的脂粉香气缠绕在鼻尖——连庄主理所当然的就把这个人当成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女采花贼。
刹那间,连城璧就运起内力想要把那个疑似采花贼的家伙给振开,再顺便把无垢山庄里面的人叫起来。可是随即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嘴角和眼角都一齐抽了起来。
慕容镜压低了声音说道:“城壁,是我,你别叫。”
连城璧:“……”
连城璧没有叫,他打算起身点个灯,然后好好地跟慕容镜讨论一下为什么大半夜他会突然出现在别人房间里这个问题。
可是慕容大少爷看上去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他直接略过了这个步骤,一个翻身就脱鞋上了床躺在了连城璧身侧,还特别理所应当的拽过来一半被子搭在身上,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晚上我被折腾的一宿没睡,先搁你这儿凑合一下,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吧。”
连城璧再一次的:“……”了
是我的君子剑失去威慑力了吗?就让你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爬我的床?!
划破无垢山庄宁静夜幕的是一道短促的惨叫声。随即连庄主的房间就传来‘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个当事人身上还纠缠着锦被就一块儿掉了下来。
“你干什么!”慕容镜非常悲惨的被压在了下面,捂着自己的腰委屈巴巴的看着居高临下冷酷无情的跪坐在他身上打算把被子拿走的连城璧。
“我无垢山庄还是准备的起多余的空房的,就不委屈慕容公子跟我挤在一张床上了。”连大庄主或许是刚刚被抢了被子的原因,一下子撕去了温润如玉的君子外衣,表情堪称狰狞。
慕容镜被他这可怕的表情吓的哆嗦了一下。手上一坠就听到‘刺啦’一声,春桃的那件粉红色的襦裙就被扯了下摆下来。
与此同时,住在连城璧隔壁的无垢山庄的客人恰好赶到。
“城壁,是有刺客吗?”
脆弱的房门在武林高手的一脚下立时四分五裂,杨开泰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借着外头昏暗的火把光亮看见两个人影就那么裹着被子在地上滚成一团。
杨开泰:“……”
真·杨开泰·君子看上去非常想要自插双目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他为了避嫌还立即侧过了头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城壁,你你你…你先穿好衣服再说!”
还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场景,也不知道杨开泰自己臆想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就从头发丝红到了脚后跟。
门外巡夜的守卫们已经听见声音举着火把靠了过来。影影绰绰的火把光亮连成一片凑在门外,勉强能将连城璧房里的光景照个七七八八。
可惜的是想要进来的守卫们被杨开泰给制止了。只能在连庄主房间门口徘徊。
慕容镜借着那点子光亮很是轻易的就看到了连庄主那已经可以捋出冰渣子的俊脸。
这种时候的慕容镜不知道怎么脑子就抽了,特别想看一下他这位从小到大都被外边说成陌上人如玉的兄弟变了脸色的样子。
连城璧并不知道在这片刻的时间里慕容镜脑子里面都多了些什么危险的想法出来。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从对方身上爬起来,接着毫不犹豫的拿掉那条被子裹在自己身上,随后才缓和了语气又回到了那个俊雅公子的一面向着杨开泰说道:“杨兄,你能帮我先把桌上的蜡烛点亮吗?”
蜡烛晃晃悠悠的被点燃了,昏黄的火光跃动着,映亮了乌发披散着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的连城璧以及……地上躺着的那个粉色襦裙被撕扯的不像样子同样黑发铺了满身的身影。
连庄主终于勉强压抑住了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把自己温润如玉的君子面具重新戴上解释道:“杨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他一句‘你听我解释’还卡在喉咙里,地上躺着的那一坨就先一步作妖了。
慕容镜用刚刚扯下来的那一片粉色裙摆捂住自己的脸,半坐起身捏着嗓子‘嘤嘤嘤’的道:“璧哥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吃干抹净就不认人呢,人家……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一声‘璧哥哥’成功的让连城璧和杨开泰齐齐打了个哆嗦。尤其是正人君子杨兄,那表情简直没法看了。
连城璧觉得自己多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慕容镜的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扭头就要拔剑砍了这货。
手中的剑刚□□,就被不明真相的杨开泰冲上来架住了:“城璧,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对一个姑娘家动手实在是……实在是有失风度。”
慕容镜简直想给这位正直的兄台鼓个掌谢谢他的配合。于是他立即按照话本上面描述的继续哭诉道:“璧哥哥,我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可是我不在乎名份,只要能在你身边,镜儿就是当个侍妾也是愿意的……”
咦?貌似错念成关于后宫话本里的那些对白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一个水性杨花睡了人家闺女还不愿意负责的男人形象已经牢牢的按在了连大庄主的身上。并且根深蒂固到即使是一张俊俏的令姑苏城内无数女子喜爱的脸也无法改变他禽兽的本质。
杨开泰觉得自己的价值观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差点儿一个手抖没架住暴怒(或者说是恼羞成怒?)的连大庄主。
连城璧握着剑的手上爆出了青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怒道:“慕!容!镜!”
“姑娘,你还是先行离开这里吧。我快挡不住了。”杨开泰赶忙死死的抱住想要杀人的连城璧,一边还不忘朝着慕容镜说。
慕容镜也觉得他在呆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一剑劈成两半也可能。所以就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故意跑到门口让一众侍卫们看见,用那截子绢布挡着半边脸,眼睛扑闪了好几下,用自己最娇柔做作的声音说:“璧哥哥,既然你不愿意负责,那奴家定要明要再来找你哟~~~”
最后那个哟字一波三折,随即人影在月色下一闪,已经芳踪渺渺,难觅痕迹。
连城璧的胸口狠狠的起伏了一下这才手上‘哐当’一声,君子剑又回了鞘。
杨开泰刚刚还死死的抱住连城璧的腰让他别冲动,这会见着人走了赶忙的就松了手。生怕慢了一点儿那双手就要被剁下来。
“杨兄,事情不是……”
微微合了合眼,连城璧才要解释就再次被强行打断,刚刚离开的慕容镜这时候又推开窗户翻了进来。
迎着屋子中两人诡异的目光,慕容镜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回来拿我的刀,刚刚落下了。你们可以继续,我拿了就走。”
他并不敢靠近刚刚被逗弄的狠了的连少侠,只能用自己的发带灌注了内力卷了床上的黑刀过来抓在手里。之后就赶紧脚底抹油,再次逃之夭夭。
连城璧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以手扶额揉着酸胀的额角:“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呃…连兄,我刚刚情急之下不小心把你的们踢坏了……”
连城璧面无表情的看着空荡荡的门框,从这里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天空之中高悬的一轮明月。
所以说折腾了半天最后要睡客房的竟然是他这个无垢山庄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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