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詹夙这么一拽,顾玄茵踉跄了一步,还没站稳,就看见那只小猫尖尖的爪子在詹夙手背上挠了一下,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银霜吓坏了,声音都是颤抖的,“陛下,没事吧。”
“没事,”詹夙替顾玄茵答了,说着松开顾玄茵的后衣领,目光却不自觉在那白净的后颈上停了片刻。
隆宝也过来道:“那只猫惊了圣驾,要不要把那猫……”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詹夙冷哼了一声,“她不去招猫,人家也不会挠她。”
顾玄茵默然,要在平时,詹夙这样不给她面子,她早生气了,可今天确实是她招猫在先,詹夙关键时刻又替她挡了,她实在不好再计较这些小事。
但隆宝和银霜并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几个丞相府家丁都看傻了眼,丞相竟然敢对陛下这样说话,而且陛下不但不反驳,而且还乖顺地点了点头。
“丞相说的是,不必追了。”顾玄茵软软道,又看向沉着脸的詹夙,“丞相没事吧。”
“没事,”詹夙一面说,一面抬步进屋,顾玄茵忙跟上。
她进屋后又问了一次,“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个大夫?”
詹夙的手背被猫爪挠出两道印子,但那点儿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他摇摇头,“没事。”
顾玄茵蹙眉,可她刚才明明见詹夙脸都白了,现在还没有恢复血色。
她心里一阵愧疚,有些不放心,蹭到詹夙身边坐下,一把捉住詹夙的手腕,细看他手背上浅浅的两道抓痕。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她的目光下不自觉握了起来。
顾玄茵刚刚放下的心在看到他这个动作时又不禁提了起来,她都看到皮肤下的青筋了,若是不疼,他因何会这般紧绷?
思及此,她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两道抓痕。
“真……真的不疼,”詹夙忍不住开口,低沉的声音不复往日平静,甚至带了一丝窘迫。柔软的指尖碰触手背时,带起丝丝缕缕的酥麻触感,顺着经脉传到心尖。
詹夙本来被小姑娘吓白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变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
顾玄茵一抬眸,就对上詹夙红透了的一张脸。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点太过亲密了。
她赶忙松开他的手,往一旁挪了挪,心里却又觉得好笑,瞧他这点儿出息,一把年纪了,被小姑娘碰一下手都会脸红。
詹夙余光瞥见她微微上翘的唇角,顿时了然。
借着看伤的由头,碰他的手,还和他靠的那么近。
真是不知羞!
顾玄茵笑完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人家还不是为了救她才被猫抓的,她怎么着也该道个歉。于是她又转过脸,看着詹夙,认认真真地道:“是我错了,给丞相添麻烦了。”
她没有自称“朕”,这样显得道歉有诚意一点。若是这只小猫抓到她脸上,事情可就大了,詹夙肯定会被连累,甚至还会有人借此说詹夙是故意的。
是因为这些,詹夙才会毫不犹豫地帮她档吧。
不过,无论詹夙是为了什么,他都是护了她。
她有些讨好地露出个笑,“这次算丞相有功,你想要……”
她本来想说“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可万一他想要这皇位,她不就傻眼了。
于是,立刻改道:“俸禄再加一千石如何?”
顾玄茵说到“你想要……”的时候,詹夙心里瞬间冒出了一个答案,可也不知道,小姑娘突然改了口。
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不必了,一只猫而已,算什么救驾。”他微微垂眸看她,“但是以后不许这么贪玩了,万一身边没人,被猫抓花了脸,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玄茵一面口中连连答应着,一面点头。
“刚才吓着了吧。”詹夙最见不得她这般乖顺模样,心顿时软成一片,他从碟子里拿了块花生糖递给她,“吃块糖压压惊。”
不知为何,詹夙的目光让顾玄茵想起了过世的兄长,也是这般温柔关切,但似乎又不太一样,詹夙似乎还压制着别的情绪。
顾玄茵若有所思地咬着花生糖,听詹夙吩咐人去准备晚饭。
“不要放葱花,”他交代了一句,又问顾玄茵,“还有什么不吃的吗?”
顾玄茵三两下把花生糖吃完,如数家珍道:“不吃羊肉、不吃猪肝、鱼只吃红烧和鱼汤,不吃清蒸,蒜也不太喜欢,尤其熟的,最好挑出来,朕不喜欢在菜里见到整瓣的熟蒜。”
隆宝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听得眉头打了个结。
银霜在外道:“奴婢都知道的,我去和厨房交代便是。”
顾玄茵颔首,对隆宝道:“让她和你一起去吧。”
詹夙沉默瞧着,不由有些烦恼,待隆宝退下后,忍不住道:“太医有没有和陛下说过,挑食对身体不好。”
“说过。”顾玄茵为难道:“可是朕就是不喜欢那些东西。”
“陛下可尝试着吃过?”詹夙继续问。
“没有,朕看着都讨厌,怎么会吃呢。”顾玄茵已经记不得她为何会不喜欢那些食物了,似乎从她记事起,她就没碰过那些叫她讨厌的东西了。
“都没吃过,怎么就知道不喜欢呢。”詹夙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下回过来,臣让厨子给你做清蒸鲈鱼好不好?”
“不好,”顾玄茵皱眉,“这种小事丞相就不必管了。”
“臣不管谁管?”詹夙还没意识到小姑娘不高兴了,继续道:“银霜她们就知道惯着你,刘太傅又从来不操心这些。”
顾玄茵念在他今天因自己瘦了点小伤的份儿上,没反驳,而是岔开话题,“朕来找丞相玩的事可别告诉舅舅,他知道要不高兴的。”
詹夙颔首,“臣明白。”从前都是她和刘文周瞒着他商议事情,渐渐地反过来了,她开始信任他,反而对刘文周疏远了起来。
丞相府的厨子水平有限,以往做几桌有鱼有肉的席面也就是最高难度了,今日头一回操持御膳,而且还有那么多要求,这不能用那不能用,厨房又没备那么多食材,最后做出来的几道菜都清淡的仿佛庙里的斋饭。
顾玄茵扫了一眼那些菜,目光同情地看向詹夙,“丞相平时就吃这些?”
詹夙想说平时没这么素,但说出来好像是在怪她一样,虽说本来就怪这小祖宗挑三拣四为难厨子,但她似乎很不喜欢他啰嗦这些。
他只好点头,“差不多,臣对这些不讲究,能吃饱就行了。”
顾玄茵;“……”下次,八成是不会来玩了。
吃完晚饭,顾玄茵就要回宫,外面飘起了雨,詹夙皱眉想了想,“陛下稍等。”
说着回房间找了件孔雀毛的斗篷,“把这个披上,挡挡风。”
银霜在旁看着不禁皱眉,“使不得,陛下如何能穿臣子的衣服?”
詹夙冷冷看她一眼,“本相还没说你,你倒反来怪罪本相,若是你思虑周到些,知道这几日天气变化快,就该准备一件披风带着,何至于让陛下穿本相的衣服。”
银霜闻言立刻跪下请罪,这的确是她失职了。“是奴婢失职,求陛下降罪。”
顾玄茵叹气,“哎,起来起来,谁还没个疏忽的时候,再说朕也不冷。”
“现在在屋里自然是不冷的,一会儿出去看你冷不冷,快披上。”詹夙坚持。
顾玄茵无奈,只好配合地穿上。
他打的什么小算盘她一清二楚,还不就是想让人看看,他们君臣之间有多和谐多亲密么?
要是她能把这件披风留下,时不时拿出来穿一穿,他大概就更高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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