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的缘故，张佳茉看起来确实有些紧张，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寻瑶身边，似乎一步也不敢远离。

    除了紧张，她看起来还相当不自在，甚至有几分局促。她一会儿拽一下裙子，一会儿摸摸头发，茫然的环顾四周，就像只误入人类世界的小动物。

    正往盘子里夹蛋糕的江寻瑶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夹好蛋糕后，顺手递到她面前，“佳茉，别紧张，你就当我们是来免费蹭吃的。”

    张佳茉接过蛋糕，本想应她一声好，结果一开口，连声音都是紧梆梆的，这下反倒是更加紧张了。

    她垂下眼眸，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低声自嘲道，“看来，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像我这种没名没气的普通人。”

    江寻瑶没想到只不过是随便出席一场连配角都算不上的活动，张佳茉会局促不安成这个样子。

    江寻瑶忍着饿，硬是将视线从眼前的食物上拽了回来，她俯身凑到张佳茉耳边，压低声音将在场她认识的几乎所有年轻人小时候的糗事一股脑儿全都抖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

    张佳茉听得目瞪口呆，她怔怔地看着江寻瑶，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不是，你小时候真跟人打过架？还是在这种场合？”

    江寻瑶见她被自己的故事转移了注意力，渐渐不那么紧张了，便趁机给自己也加了块蛋糕，边吃边回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是我吹，我小时候就长得挺招人喜欢的，属于出门横着走的那种。哈哈，开玩笑啦！其实，我小时候属于三好乖宝宝的行列，我妈妈说我属于嘴特甜的那种，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

    小孩子打架这种事，说起来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而江寻瑶之所以会提起这些旧事，本就是为了缓解张佳茉的焦虑，因此，她一开口便故意捡了几句俏皮话。

    “打架这种事，怎么看怎么跟我乖巧懂事的气质格格不入，当然那次也纯属是个意外。”

    “当时的情形就跟现在差不多，大人们聚在一起交流生意上的事，小孩子没人管，撒欢似的满地乱跑。”

    “我记得，当时我刚夹了一块蛋糕，结果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两个打打闹闹的小男孩一下子给撞到了身上。”

    “本来吧，我这人挺佛系，一般都不怎么跟人计较的。那天不知怎么了，可能是他们撞了我，还跟没看见一样，该怎么玩还怎么玩，也可能单纯是我中二病犯了。”

    “我个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当时，我感觉自己不是去打架的，而是去伸张正义的！”

    “我告诉你啊，我当时特别英勇，二话不说，冲到那两个小男孩面前，就先动了手。”

    讲到这里，江寻瑶都被自己傻得可怕的中二时期给逗笑了，笑罢，她撇了撇嘴，“不过，结局可不大美好。本来，我就没人家那两小孩大，又是一挑二，虽说旁边的大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把我们拉开了，可到最后，我还是吃亏了。”

    其实，江寻瑶这个故事讲得并不完整，因为她刻意忽略掉了在场的另一个重要人物。

    当年那场酒会，是江家父母专门为苏锦办的，目的是在所有人面前正式宣布，从今往后苏锦将会成为江家的一份子，而那场宴会也是江寻瑶和苏锦唯一一次一同在外人面前亮相。

    江寻瑶还记得，她早早就拉着苏锦选好了一大一小两套公主裙。她还从来没有哪次像那晚一般内心充满了期待，她幻想着和苏锦手拉手一起站在众人面前，然后带着满满的使命感，大声告诉所有人，“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结果，她的雄心壮志还没来得及施展，那两小屁孩就将她递到苏锦面前的蛋糕撞翻到了她俩身上，一下子弄脏了两个人的公主裙上，这才有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跟人打架的经历。

    而且，最后吃亏的，其实也不是她。

    她刚冲上去的时候，立刻就有人替她拉住了那两小屁孩。一片混乱中，她倒是打舒服了，帮她拦着小屁孩的那人却挨了不少拳头。

    一想到这儿，江寻瑶就来气，她明明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高，那两个小屁孩又没她年纪大，她怎么就不知道动手，光是傻站在那儿替她挨打。

    “寻瑶，寻瑶……”张佳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

    张佳茉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江寻瑶彻底回过神来，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刚跟你提起小时候的事，不小心走神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张佳茉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正常多了，“听你这么一说，她们好像也都是跟我一样的普通人，谁也没比谁多长一只胳膊一条腿。”

    “什么好像，”江寻瑶哑然失笑，“她们就是普通人。”

    她们正说着话，原本嘈杂的大厅却渐渐安静了下来，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众人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江寻瑶下意识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众人视线的交汇处，连衣服都不舍得换一件的某人，仍是她早上出门时的打扮，一身白衣黑裤。在一众环肥燕瘦的女士们色彩斑斓、款式各异的晚礼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江寻瑶的记忆里，某人这一周来，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永远都是这幅乏善可陈的打扮。若是让粗心的人瞧了去，一准会以为她从来都没换过衣服。

    向来对衣品有超高要求的江寻瑶，实在是无法理解她每天将雷同度高达90%以上的衣服换来换去的意义在哪里。

    尽管苏锦看起来和这个场合格格不入，但在场却没一个人敢因此小瞧了她。

    “苏董？”见到苏锦，正与人谈笑风生的中年女士先是一怔，随即越众而出，笑盈盈道，“欢迎欢迎。我还记得上一次见苏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十几年不见，苏董出落得越发大方了。”

    “难为秦夫人还记得我，”苏锦似笑非笑道，“沈阿姨身体不适，我代她来参加今晚的慈善晚会，秦夫人不会介意吧。”

    “苏董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夫人嗔笑说，“苏董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捧场，我谨代表那些受捐赠者提前谢过苏董。”

    “晚会还没开始，秦夫人就先给我把高帽子戴上了，”苏锦开玩笑说，“看来，待会儿我要是不多拍几件东西回去，怕是会辜负秦夫人对我的殷切期望啊。”

    秦夫人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顺嘴就接上了，“那我可得好好祈祷，希望今晚的拍品都能入得了苏董的法眼。”

    苏锦一点头，“好说好说。”

    秦夫人与她相视一笑，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苏董请先入座，晚会稍后即将开始。”